当纪清和被兰钺生连夜抱回公寓时,兰仲和崔云纷纷愣在了原地。
他们不明白,少奶奶不是都已经给兰少递来了离婚协议,两人闹到僵持不下的地步,这会儿兰少怎么将人给抱回家了?
这大半夜的,少奶奶又睡得这么熟……该不会是兰少趁人之危将人抢回来的吧?!
崔云和兰仲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兰钺生抱着纪清和上了楼,在进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停在外面,对兰仲道,“兰仲,去折点柏枝过来,点个小火堆。”
兰仲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何要折柏枝过来点火。
许是今天晚上的冲击太大,一时反应不过来,闻言就呆呆的问道,“为啥啊兰少?”
兰仲不懂不代表崔云也不懂,她知道有些地方会在家人回家的时候点个柏枝火堆,叫回家的人从火堆上跨过去,表示霉运邪祟全部被烧光。
虽然心中诧异兰少竟然也信这些,但手上动作不停,当下就推了兰仲一把,两人麻溜点了个火堆在脚底下。
待火烧起来了,兰钺生这才抱着纪清和从火堆上跨了过去。
纪清和原本很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和兰钺生呆在一起,反而很精神。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她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说什么。
“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睡不着。”纪清和窝在他的怀里不想下来。
兰钺生没有丝毫不耐,体贴道:“要不要泡个热水澡?”
纪清和想了想,点头说好。
泡完澡躺在床上的纪清和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回家了?回到了她和兰钺生的家。
而兰钺生与她的反应对话,一点都不像重逢的人该有的表情,他对她的语气依旧熟稔,像是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她将手放在小腹处,勾唇:宝宝,我们回家了。
兰钺生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窝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团的纪清和,笑容明媚温和,眼底尽是柔情。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在别墅看到纪清和时她的样子,心底一阵抽疼,继而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和狠辣。
“怎么还没有睡?”
“睡不着。”纪清和有些不好意思。
兰钺生并不意外又听到这句话,他知道纪清和为什么睡不着,便上床,将她拥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说道,“放心睡吧,我就在这里。”
许是因为兰钺生的怀抱叫纪清和觉得太温暖安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纪清和眼皮下一大团乌青,兰钺生眼底涌起惊涛骇浪,看来宋司晨是不能留在北城了。
在今夜之前,兰钺生一直以为纪清和去旅游了,在项链被摔坏之后,他派人查过纪清和的行踪,得知她并没有坐高铁,而是转成了汽车票。
汽车流量太大,又不像高铁控制严格,到最后竟连她的踪影都查不到。
只几天的功夫,先是纪清和那绝情冷漠的电话,再是离婚协议书,没有人知道兰钺生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一颗心像是放在火山上被凌迟一般。
可是今天傍晚,他却接到一个电话,电话说纪清和被宋司晨囚禁在北城东郊一处别墅内,那人还说他明天会将纪清和送出来,希望兰钺生能够在外面接应。
兰钺生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骗局!
但是牵扯到纪清和,他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便马上叫兰仲去查,没想到真的在那里查到了宋司晨的踪迹,再根据这一个多月以来,宋司晨的表现,兰钺生终于相信了给他打电话之人的话。
他以为,是宋司晨找到了纪清和并且将她带回了北城,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如何,只要一想到纪清和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还不知道,突然有种痛游走全身,几欲窒息。
……
这天晚上,兰钺生回家之后见纪清和在客厅看书,有些意外,“怎么没有去休息?”
这段时间,纪清和异常嗜睡。
“我在等你回来。”
“傻丫头。”兰钺生将外套挂起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在公司吃的。”
“哦。”纪清和闻言,笑了笑,垂下眼眸继续看书。
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兰钺生想到什么,转身往餐厅望去,果然,那里摆着做好的饭菜,他心中一动,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沉声问道,“你在等我?”
纪清和将书翻页,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最近几天,兰钺生很少在家吃饭,早上纪清和醒的晚,等她起来兰钺生已经去上班,下午总是在加班,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很不对劲!
之前的兰钺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纪清和,现在一天到晚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见面,交流更是少的可怜。
纪清和猜测,他可能是在逃避。
她想到之前听宋司晨说过有寄离婚协议给兰钺生,便猜测或许这就是症结所在。
纪清和猜的不错,兰钺生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份离婚协议,他不敢去问纪清和,他怕,怕得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他深深发现,如今自己对纪清和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
他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让她哪儿也不去,谁也见不到,这样她就永永远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样只会将纪清和逼的越来越远。
因此,对于离婚协议,他只能视而不见,能不提就不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纪清和待在自己身边更久一点。
纪清和等了许久,都不见兰钺生有反应,她抬起头来,扫视一圈,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餐桌前去吃饭了。
她愣了两秒钟,起身走上前去,“菜都凉了,不要吃了。”
说着动手去收拾,却被兰钺生阻止,“没事,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纪清和抿紧嘴唇,看着慢条斯理吃菜的兰钺生,轻声说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兰钺生动作微顿,尔后放下筷子,他喝了一口水,起身去洗手间洗完手这才回来看着纪清和,“好。”
……
“你是不是已经收到了离婚协议?”
兰钺生插在口袋的手指陡然一紧,半响才回了一句,“嗯。”
将兰钺生的反应看在眼里,纪清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离婚协议不是我给你的。”
兰钺生僵在原地,大脑出现短暂罢工,反问,“什么?”
“13号那天我遇到了宋司晨,他想跟我谈谈,我想着左右我和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关系,何不把话说明白,之后他便送我去车站。期间,他见我感冒很严重,便买了药给我,我不知道他会在水里面放入大量的安眠药,便没有防备。”
与其说没有防备,倒不如说是根本就想不到。
是啊,谁能想到宋司晨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呢?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宋司晨的别墅,他没收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任何联系,我就是想找你也找不到。从13号到现在我一直想过要逃出去,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过。宋司晨告诉我说你每天都会发短信问候我,偶尔也会打电话,他还说他将离婚协议交到了你的手上,我不知道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我都不知道,”她说道这里,抿紧嘴唇,眼底满是歉意,“我真的很抱歉……”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兰钺生的心脏,浑身仿佛跌入冰窖,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煞气和阴郁,他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骨节生疼。
“我曾在平安夜打电话给你……”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嗓子,只要一开口就疼的要命,心痛的无法呼吸,“你在电话那端告诉我,说你考虑清楚了,要和我结束,我当时就在想,你怎么可能忍心呢?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听到你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难过的要命,就像是被人推入万丈深渊,冷的彻骨。第二日,我就收到了你的离婚协议。”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兰钺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万念俱灰,天崩地裂,远远不够。
他只知道,失去纪清和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不是我,我就是再生气难过失望,也不可能说这样的话。”纪清和握住兰钺生的手,指尖微凉。
下一秒,她就被兰钺生拥入怀中。
是,他现在知道了,正因为知道那不是纪清和说的,兰钺生觉得更难受。
他无法想象纪清和被囚禁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不敢想。
他将她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揉进身体一样,几乎要将她捏碎,他整个人都在抖,抑制不住的恐慌和愤怒在眼眸凝聚,似是经历几个世纪。
纪清和原以为自己控制的很好,可是在这一刻,她依旧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她哭的那么委屈,那么伤心,小声呜咽,像个受伤的小兽。
粉拳紧握,用力捶着兰钺生的后背,哭的伤心不已,“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能救我出去吗?你知道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你能够硬生生将我从宋司晨身边夺过来,为什么就不能找上门来亲口听我说呢?你个笨蛋!笨蛋!”
兰钺生眼眸赤红,隐忍克制。
比起纪清和的责备,他更恨自己,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害怕,而是叫兰仲去着手调查,那他的卿卿就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纪清和压抑的哭声,控诉,委屈,难过……像是无形的刀刃,将兰钺生的身心撕裂,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