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可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热辣辣的疼,身体里也火烧火燎的干渴,头顶太阳晒得她眼皮子都疼。
她睁不开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
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沙漠里,而远处却是崇山雾霭,连绵起伏,是昆仑雪山的轮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睡了一觉醒来,为何就已经在这里了?
似乎知道她新中所想,有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这里是死亡谷。”
死亡谷?
昆仑雪山海拔四千米以上,根本不可能是有沙漠存在,因为海拔高的地方沙子容易被吹走,根本不会大片的堆积沙子。
但这里确实是昆仑山无疑。
死亡谷内到底是如何,历来也没有几个活着的人走出来过,而谷内的珍奇景象,也不是都能看到的。
凤可儿放眼望去,这荒漠连接天边,寸草不生,真的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她慢慢坐了起来,手中抓握一把沙子,只觉得这沙子甚是奇怪。
虽然烈阳高照,但是这沙子温度奇低,甚至有些冰手,她有些奇怪,拘了一把沙子,就这阳光细瞧。
沙子中点点晶亮,泛着晶莹的光泽。
这是……冰?
“是,夜里凝结成冰,白日太阳一晒,又化成了水,流入沙子里,夜里再重新结冰。”
凤可儿听得惊讶,因为这冰与沙子混在一起,沙子牢固,不容易被风吹跑,因此才能在高原中形成沙漠。
她从未见过,心中感慨,大自然真是个神奇的造物主,若非亲眼所见,也难以相信。
有太多的未解之谜,人类还不曾知道,就更谈不上窥探他的真谛了。
“你也觉得奇怪吧,我第一次见时也觉得奇怪,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外面,也没见过沙漠,只见过雪山草原,要不是到了死亡谷,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清冷的女声还要继续说下,却被凤可儿不客气的打断。
“……格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凤可儿虽然浑身又热又冷,说不清的难受,可这感觉要让她头脑清醒。
她不是应该和白斐然他们在一起,为什么她却孤身一人在这里,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一无所知,但却知道,一定有问题。
格桑轻笑,“不是你要求来死亡谷的吗?”
“格桑,你到底要做什么?”凤可儿听着格桑这口气,有些诡异莫测,心中咯噔一声不好。
“我要做什么?”格桑闷声自问,复又自嘲的笑笑,“我后悔了,凤可儿!”
“……什么意思?”
“我后悔了,我不想走了,我想要留下来?”
留下来?
如何留下来,又怎么留下来?
“我喜欢他,想要留在他身边,但是身体只有一个,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你想鸠占鹊巢?”
“聪明!”
“你想都不要想!”凤可儿压着怒火,跟格桑交涉,心中却纷乱无比。
格桑是一开始就花言巧语假装可怜博取同情,然后这回才露出本来面目,还是她本来确实打算信守承诺,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一开始真的想只要一偿宿愿就去投胎轮回,昨晚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觉得活着很好。”
“所以凤可儿你就只能死!”
“你想害死我,恐怕没那么容易!”格桑占据她的身体可以,但是想害人却不可能,只有一抹滞留人间的魂魄罢了。
她如果意志强烈,可以直接赶了格桑出去。
“你想要赶走我,恐怕不容易。”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何独自带你来这里?”
“……”她真的不懂。
“人在荒漠里,缺水缺食物的时候,是最意志薄弱的时刻!”
所以趁她意志丧失的时刻,害死她?
“不是,你放弃了求生的念头,我就能彻底占有你的身体!就是你所说的鸠占鹊巢!”格桑蛮大方的解释。
所以带她一个人来这里,因为白斐然他们在的话,格桑就无法下手。
“嗯哼,我还是小看了你,一直以为你是个笨姑娘,好像还不是无可救药!”
“说笑了!”写小说的,有几个心思单纯的,一天都在写算计人心的段子,她那会那么傻?
她傻的地方,只不过信错了人,太过善良而已。
“格桑,你骗了我!”
“……”格桑选择了沉默。
“也怪我,一时同情心泛滥,想着都是女人,同情你的遭遇,可怜你的爱情,想要成全你的心愿,却不想做了好心的农夫,救了一条白眼狼!”当然也是看在陈世杰的面子上。
“闭嘴,你说再多,都是个死字!”
“可惜啊,我要提醒你,我死了陈世杰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死心吧!”凤可儿往格桑心口扎刀子,格桑一下急了。
“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
“不然我还能做些什么?”这沙漠一眼望不到边,等她走出去,又没水没吃的,她还没走出去,恐怕就饿死渴死在这里。
或者这么低温的沙漠里,她估计晚上一闭眼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论如何,她都觉得,格桑这出坐困围城,唱的真是妙!
她是魂魄,死生无所谓,可是她是一个大活人,饥饿,困乏,都是挑战。
最低的生理诉求都达不到的时候,何谈意志力?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
“就算我死了,你如愿以偿,你又如何走的出去?”
“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这里哪里有水,哪里有吃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凤可儿,这就是我唯一的优势!”
唯一的,却是最大的优势。
格桑人如其名,若草原上最有生命力的野花,迎风生长,见土开花。
却不像凤可儿,温室里的花朵,自小娇生惯养,父母疼爱,兄弟依仗,家中有钱又有势,还有个陈世杰一路护花。
她只要随心所欲的活着就好,不会为了吃饭发愁,不会为了工作发愁,不会为了金钱发愁。
她在温室里呆着,从未经受过风雨的考验,而今丢到了荒漠里,哪还有出路?
恐怕坚持不到多久,便该放弃了。
“……白斐然他们会来救我的!”凤可儿低低呢喃,像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求生的旗帜一样,旗帜不倒,她就要一直努力活下去。
活到白斐然来的这一刻。
她突然起身,四处一望,看不到边,只能借着以前的地理知识,用手表和太阳辨认着方向,然后开始一人穿行沙漠。
格桑又跳了出来泼冷水,“他们?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什么意思?”她觉得,白斐然是不会死的,这种信念如同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一样,根本不容遭到质疑。
格桑讽刺的笑,“你知道为什么死亡谷叫做死亡谷?只是因为谷口被雷焦的动物尸体吗?告诉你,那只不过是开胃菜,后面的才是大餐。”
“还有什么?”凤可儿强自镇定的回应。
格桑轻笑,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也很喜欢凤可儿这么害怕的神情,她说的越多,凤可儿就会越害怕,才会越容易放弃信念。
死亡谷谷口处,常年有不规律的雷电,很多贪吃的动物跑进死亡谷被雷电死,都是因为这一道屏障。
因为谷内磁场异常,极不稳定,跑动的物体极易引发雷电。
即使侥幸躲过雷电,在慢慢进入死亡谷的路上四周的气温会比外面的气温要低,风也越来越大。由于是高海拔地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山谷里面生物会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加上死亡谷的传说,一般人是很难生存的下去。
就算没冻死,也没被死亡谷的传说吓得回退,但人总是要喝水的,死亡谷里面有一条河,河里面的水非常清澈,河的周边有一个稀疏的猪毛草。平时都听说昆仑山的水非常干净的,虽然这条小何的水看似干净纯洁。可是河水却是苦涩带咸味,是不能饮用的。
为什么呢?因为河水里面含大量的矿物元素,而且里面的矿物元素都是含毒的,人喝了之后很容易造成脱水。
若人侥幸下了水,下面的暗河吸力极大,很容易将人吸了下去,然后不知道被冲到那个海里去,连尸体都找不到。
穿过这条河,继续走,便是一片草场,看起来草木茂盛,一片生机勃勃,实则却是死路一条。
这是一片沼泽地,一旦人进去,那就真是寸步难行,将要永伴死亡谷萧瑟的风声了。
“再往后……”格桑还要说下去,却被凤可儿冷冷打断。
“别说了,你说的那些,也许对人有难度,可是小白不同,他一定能够活着走出来的!”凤可儿说的坚定,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心,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他牵肠挂肚的关心,是无法避免的。
即使在她心里,白斐然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无坚不摧,无懈可击。
死亡谷不过是环境恶劣一些,又怎么可能难得到白斐然?
他是连九婴那样的上古妖兽也可以轻易消灭的人啊!
“小白?你忘了,就算白斐然再厉害,他们还要带着一个陈世杰那个大活人,他们能那么轻易就走出来吗?”
“……陈世杰”,是,她怎么忘了,还有陈世杰在那里呢!
“就算他们过来了,你也早就死了,凤可儿!”
“小白一定不会让我的死的!”
听到这里,格桑却突然冷笑,“以前的他,你死了都能救得回来,可你凭什么认为,他现在还能救的了你?在他灵力尽失,如同一个凡人一般,除了恒久的生命,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凤可儿,你真天真!”最后一句结语,相当的讽刺!
凤可儿这辈子,被人说过天真很多次,唯有这一次,她心中觉得,她好像真的很天真!
“你说,他灵力尽失?”白斐然跟她说,他已经好了,难道都是骗她的?
“你真傻,他说什么你都信,他要是灵力在的话,还能让我在你身上这么久?”
“……”真的是这样吗?
“凤可儿,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你以为白斐然救得了你一次,还能就得了你第二次?”
“什么第一次?”凤可儿听得有些狐疑。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格桑的口气,跟对一个死人说话也没两样。
“你三年前拿到狼牙时,我引诱你进了死亡谷,你就已经死了,我不知道白斐然做了什么,我被他封印住了,然而你又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所以三年前,白斐然不是害死她,而是救了她?
“我三年后再次见到他,只觉得他弱了很多,应该是为了救你耗了灵力,我就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他灵力不断消耗,我身上的封印越来越弱,我才有机会冲出去!”
“……是为了救我啊!”凤可儿低低的笑,眼泪却流的控制不住,“竟然是为了救我?”
有一种恍然大悟,叫做情何以堪。
“…怎样,知道真相的感觉很不好是吗?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内疚的想死吧?”凤可儿不信任白斐然,是她的死穴,格桑踩着这个不放,想要凤可儿内疚,内疚的甚至没脸见白斐然,这是格桑的宫心计。
格桑嗤笑,打算看凤可儿失态的模样。
本来默默流泪的凤可儿却突然低低的笑,笑得抹着眼泪,格桑觉得奇怪的时候,凤可儿却突然低沉开口。
“不,我很高兴,我知道我没喜欢错人。”
凤可儿抹了眼泪,大步行走,坚定不移,似乎披着铠甲的勇士,满载胜利的信心。
“你不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格桑阴沉的追问,挑着凤可儿最经不起敲打的地方下手。
凤可儿脚步一顿。
“格桑,你一直说这些,不过是叫我别指望小白回来救我,叫我放弃求生的念头对吗?”
“是啊,他根本不会来找你,你忘了,他对你说过什么?不是什么人,丢下了都能捡的起来?”
“…他来不来找我,是他的事,我要不要等他来,也是我的事,格桑,你如果觉得我凤可儿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也真是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