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放大章)
莫歆2020-07-31 22:184,283

  而对于傅铮这种在公司里毫不避嫌我行我素的态度,董小琴终于不能忍了。

  有一次中午我本和董小琴约好去吃炸鸡,谁知刚下班傅铮就准时出现在我们办公室语气干脆:“走,陪我吃饭。”

  董小琴一把拉住我:“我先和她约的,傅总,你怎么也得排个队先来后到。”

  “我找我老婆吃饭还要排队?”

  董小琴语气弱下去:“可是,你们两天天晚上都能在一起吃,你总不能连她中午的时间也霸占了吧。”

  “我乐意。”我太了解傅铮,他说话绝对可以把人噎死,我就老受内伤,赶紧拉着他的膀子:“好啦。”

  他才语气轻柔了下来对我说道:“我饿了。”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傅铮式的撒娇方式,也无法拒绝他对我说“我饿了”这三个字,我甚至觉得我天生老妈子命,听到他说这三个字恨不得马上拿东西往他嘴里塞,生怕饿着他。

  董小琴却第一次见到平时冷峻干练的他这样说话,不禁愣住悠悠的说:“傅大哥,秀恩爱死得快!”

  傅铮把我一搂:“确定你单身一辈子就能活得长?”

  然后不顾傻在原地的董小琴就带着我出了办公室。

  后来董小琴学聪明了,依她的话说智商不够最好还是不要和傅铮硬碰硬,否则太吃亏。

  没过几天,傅铮又来找我吃中饭,这下董小琴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傅总来啦,傅总中午好,傅总今天好帅,傅总这是要迷死多少姑娘啊!”她主动站起来拍马屁。

  结果傅铮把我从位置上拎起来手一揽:“爱我的人太多,多一两个我不介意。”

  说完再次揽着我出了办公室,我似乎听到身后董小琴吐血的声音。

  不过他平时太忙,白天忙着公司里的项目和事业部的管理,晚上要帮老秦弄收购搞大数据开视频会,夜里面还得腾出时间和我深度探讨一下男欢女爱之事,我问他累不累,他告诉我现在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我时常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太不真实,前二十几年的生涯中爱情于我像场笑话,以为我的人生没有纪函从此就会一直灰暗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傅铮闯入我的生命中把我拽出那个困惑的泥沼,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和美好未来,所以,我想我的好运总算来了。

  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说有个大草坪,有湖,还有很多气球,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父母很快为我们敲定了婚礼的日子,我问傅铮我们是不是该去找酒店了,他笑得玩味:“抽空去试几件喜欢的婚纱,你只要把人带着就行。”

  小宋的准老婆这几天经常往公司跑,婚礼在即累不可支看我还有心情加班不免和我抱怨几句。

  结果小宋的婚礼在我们的前一个星期,傅铮那天正好出差,我和董小琴他们一起去的,婚礼在一个高档的星级酒店办了将近四十桌,非常热闹。

  小宋的妹妹和我原来是一个学校的,看见我后热情的拉着我聊天,还特地跑到我们这桌找我喝酒。

  舞台上小宋含情脉脉的看着新娘,小宋的老婆是个美人痞子,穿着鱼尾设计的白色婚纱显得身材曼妙也一脸幸福的回望着小宋,倒是一副才子佳人的模样,甚是养眼。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却看见旁边小宋他妹妹正不知看着哪里发呆,我顺着她的目光扫到离我们不远的角落站着一个女的,长发及肩,身材有些干瘪,长得不算漂亮,奇怪的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那对佳人静静的笑着,笑得哭了。

  “她是孤儿,十岁那年父母双双死于车祸,十八岁跟了我哥到三十,后来分开了…”小宋的妹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台上的司仪很会调节气氛大声问着小宋:“你是否愿意面前这个美丽大方的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不论…”

  我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她还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我愿意!”小宋掷地有声的答着满脸笑意。

  那一刻我只感觉手脚冰冷,我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笑着在角落听小宋说我愿意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只听完了这句便转身离开了酒店,台上的司仪说道:“让我们举杯祝贺这对新人。”

  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宋妹妹告诉我那个女人叫杨丹,从外地跟着他到了南京,后来小宋做项目赚了一点钱在南京买了房遇上了现在的老婆,前年和杨丹和平分手了,小宋妹妹一直以为杨丹回老家了,两年里这是她唯一一次见到她,她只记得她哥和她分手的时候她没吵没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离开了。

  那晚我心里很堵,难受得紧,打电话喊林婧出来,我有段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了,请帖还是通过小杜带给她的,自从上次在咖啡店之后我们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不过她接到我的电话还是出来了。

  我们找了一家路边摊又点了几瓶啤酒,我把今晚看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通,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喝着酒。

  我问她:“林婧,我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了,如果以后傅铮有了别人不爱我了怎么办?”

  “你觉得你会怎么办?”

  我托着腮抬头看着月牙喃喃的说着:“我才不会大吵大闹,肯定像杨丹那样优雅的走开,背上背包流浪去。”

  林婧拿起一瓶啤酒塞到我手上:“傅铮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我傻笑着问她:“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你能做婚姻担保人不成?”

  林婧对着啤酒瓶灌了一大口:“可以!”

  我想林婧所谓的可以就是在我婚姻遇到危机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帮我吧,就像以前她总是站在我身边护着我一样,我拉着林婧的手认真的对她说:“你也赶紧找个吧,别眼光太高,小心剩着剩着就真成剩女了。”

  月光下林婧的眼眶有点潮潮的,她反手抓住我用力握了握什么也没说。

  我一直把林婧当做我最好的闺蜜,可林婧总说自己是我的垃圾桶,好事坏事都喜欢往她那倒,我们的关系虽然亲密,但我始终觉得林婧有着自己的秘密,就像她时常和我讨论男人,每次都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却从来没有带一个男朋友给我见过。

  每每我问她是不是有钟意的人?她总是敷衍带过,可我知道有一天如果谁能被林婧爱上那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距离婚礼不到三天的时候我接到了赵然的电话,说纪函帮他介绍了一个工地,攀上这个关系后面几年都不用愁了,非要请我吃饭感谢我,我委婉的说没时间,他不知从哪打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非说要来包个大红包,我不好拒绝也就答应了,挂电话前他问我:“纪老师也会去吧?”

  我愣了一下岔开话题便匆匆挂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请了婚假不用去公司了,拿了头纱回家的时候路过以前上学的高中情不自禁的驻足,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男女眼前的场景慢慢变成高三那年的我,向着纪函的背影狂奔朝他哭喊着:“我考上了,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们的路都很长,小雨,你相信缘分吗?”他笑着朝我挥手:“我信。”

  那决绝的背影再也没有回过头,任我如何大喊:“我会长大,在这里等你…”

  眼睛渐渐湿润再看向操场依然生气盎然,梧桐环绕,我拿起手机打给纪函,响了几声被接通了:“小雨。”

  “你在哪?”

  “在家。”电话那头很安静,我也很诧异,工作日的下午他怎么会在家。

  “哪里不舒服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我能去找你吗?现在。”

  纪函把他的住址告诉了我,我打车过去,他住的地方离他公司不远,在河西一个安静的小区内,他住在一楼,门前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一些我认不得的花,但颜色很漂亮,纪函套着一件宽松的针织衫正坐在院中看书。

  我走到院门前按下了门铃,他抬头放下书为我开了门,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确不像生病的样子,他让我随便坐,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他起身去了里屋,我靠在他院中的椅子上夕阳打在身上看着一地安静的花朵心情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这的确像是纪函的生活,他似乎就应该属于这样的世外桃源。

  不一会他走出来端了一杯橙汁放在我的面前,我咬着唇有些颤抖地拿起杯子浅酌一口鼻子酸酸的。

  “抱歉,前阵子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纪函的意思,稍稍在脑中过了一下才恍然:“你是说小三邮件那件事?”

  纪函点点头:“希望澄清后对你生活没有影响。”

  我有些吃惊:“后来那封邮件是你安排的?”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被误会。”

  我的手指死死扣着杯子看着里面浅黄色的液体微微荡漾着,陈斌以前说过公开离婚的消息对纪函这种层级的人来说多少会有影响,我想他之所以没有公布离婚的消息多少也是为黄薇考虑,毕竟她是女人,名声更加重要。

  可为了帮我澄清他把这个消息公布了,他说不想我因为他被误会,可八年多前他还不是因为我被误会,被赶走,那时的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至今都无法为他洗涮那段不堪的过去!

  对于纪函,也许我只能永远欠着他的,手指滑过杯边轻轻的说着:“大后天是我和他的婚礼。”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忽然指着我的后面:“你看。”

  我回过头天空上一朵很大的白云挡住了正在落下的夕阳,顽皮的太阳却在白云的身后射出万丈光芒让人知道它的存在,一切美得像幅画。

  “真漂亮!”我由衷的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一回头却看见纪函牢牢的盯着我,我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一直是这样,喜怒不行于色,冷静的外表下是谁也走不进的内心,谁也猜不透的情感。

  “你还相信缘分吗?”我问他。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着的茶叶却并没有喝:“信。”

  一阵微风吹过,花香四溢,我把面前的橙汁一口气喝完从包里拿出请帖放在木质的桌子上,又从包里拿出那个海豚手环压在上面。

  纪函扫了一眼一向沉静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我站起身:“谢谢你的橙汁,很甜。”

  我不敢再继续停留,我不敢再回首那段揪心的青春,快步走出那个小区,和安静的小区相比的是街上热闹的欧洲风情街,街边喝下午茶的男男女女惬意的聊着天,整洁而干净的街道上找不到一颗梧桐树。

  近年里本地人都吵着让政府把梧桐树砍了,每逢春天满城毛絮如鹅毛大雪般呛得人无法呼吸,后来台湾那边很多人自发组织抗议砍伐南京的梧桐树。

  80年前,宋家三小姐在总统府邸不经意回眸,隔着门帘望见一个光脑袋的戎装男人,就此动了芳心;几年后,那个男人不远万里运来了她所钟爱的悬铃木树种,从美龄宫一直洒到中山北路,满街的梧桐树,都是他为她种下的情和爱,从此南京的背景里就飘满了梧桐树叶。

  日本侵略的时候很多人去了台湾,80年后也许梧桐树是那些隔岸相望同胞们对南京残留的记忆和珍贵的情怀。

  只是这河西新城却少有梧桐树,找不到旧时的影子,也许本来的面貌终究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我回眸看去,金色的夕阳照在小区的门头上,瞳孔渐渐变柔,小区的名字中有着“梧桐”二字,在这座河西新城里似乎想拼命留下一点金陵的印记。

  围着奥体的边道静静的走着,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三月,我从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最终脱胎换骨对过去说再见!

  有一种树看到就想到了一座城,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

继续阅读:第67章 新婚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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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婚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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