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函捏捏我的手没接话,但我忘了一件事,为期两天的年会,第二天是由外面的策划公司为我们企业量身定做的拓展活动,场地就在度假村里,所以我和纪函没有走多远就看见很多人集中在前面空旷的地方。
我下意识想抽回纪函牵着我的手,然而他却稍稍使力没有放开我反而转头问我:“你要是现在看见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会怎么样?”
“愤怒。”我脱口而出。
“如果他和那个女人还很亲昵呢?”他接着问。
我侧头看着他的眼睛不假思索:“会想杀了他们!”
“很好,这就是人类的本能反应。他应该非常介意我的存在,不用这样看我,我能感觉出。所以,你应该知道答案怎么找了吧?”
我听出了意味了然的点点头,纪函松开了我的手。
我们就这么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而去,有同事率先看见了我们,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往我这里看,我有些不知所措手心开始冒汗,我很紧张,我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在他们眼中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杨大率先走出人群喊我:“唐雨,哎呀,你总算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们安排好几组人去找你,你要再不见人影我们都打算报警了。”
杨大的话算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我看见楼上其他事业部的人也在窗户边上探头往下看,我真不知道杨大这么高调的迎接我回来是何用意!
他看着我旁边的纪函清了清嗓子:“这位是?”
“纪函。”他在我旁边不咸不淡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杨大顿时两眼放光伸出手来:“久仰久仰,您就是纪工啊,上次还多亏您鼎力相助。”
纪函并没有和杨大握手淡淡的说:“不存在。”
杨大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插进口袋里,董小琴从人群中跑到我面前,我看着她问:“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急急的说:“我早上起来听他们说你昨晚一个人跑出去了急死我了。”说着回头望了一眼人群:“早上他们都在议论傅总和林婧的事,有人相信有人说你…”
“说我有病是吧。”
董小琴担忧的问:“你真得了抑郁症?”
我瞟了眼纪函有些尴尬的没接话,这时董小琴才注意到站在我旁边的纪函,他却定睛牢牢的望着远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老刘头,他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端着茶也往我们这边看,纪函对我说:“我过去下。”
“好。”说完他朝老刘头那里走去。
我扫了一眼远处的人群有人在打高尔夫,有人在打牌,还有打球、攀岩、做活动的。
那么多人我一眼看见林婧抱着胳膊冷冷的靠在一颗树下。
我的不远处走来两个女的窃窃私语:“就是她,上次在茶水间林婧还护着她,看看昨天晚上两个人为同一个男人互掐,真是精彩!”
我皱了下眉看过去,那两个人很面熟,好像就是那次我被冤时林婧帮我教训的那两人,我再去看林婧时,她面无表情的回望我,我们离得不远,那两个女人的话她肯定也听见了,只是这次她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右眼皮忽然毫无征兆的跳动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林婧掉过头看向远处,我也往那个方向去看,果不其然傅铮坐在一把太阳伞下,他脸上带着墨镜,我无法判断他有没有看见我,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从前不懂什么才叫悲伤,以为哭得撕心裂肺就算悲伤,现在才知道,悲伤就是你看着他,心跳还会加速,还会心思柔软,还想温柔以待,然而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再也不能也不应该再同眼前那个人亲近半分,哪怕我控制不住的想上前抱抱他,哪怕他皱一下眉都觉得心疼。
我像个木头一样隔着人群呆呆的盯着他,他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见纪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的旁边,他们两在交谈什么,我很想上前听听,可他们没说两句纪函忽然拽着傅铮的衣领,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林婧就已经冲过去推开纪函拉着傅铮,她的架势就像在极力维护自己的专属品一样。
我听见周围倒抽气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阵议论。
“原来他们真的有关系。“
“真想不到,傅总不是结婚没多久吗?这种男人真的把控不住。”
“那个管咨的林婧一看就是小三相。”
“唐雨真惨,一个公司里还能遇到这种撬墙脚的事。”
…。….
一瞬间我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舆论一面倒,我顾不了那么多跑了过去,然而纪函却退后一步玩味的看着他们两。
林婧立马松开傅铮吃惊的盯着纪函:“你阴我?”
说完指着我:“因为她?”
纪函没有说话,林婧却忽然笑得十分渗人逼近纪函:“为了护她你想让我名誉扫地?这里不是只有唐雨是你的学生!我也是!”
“是你自己把自己卖了,不是我。”纪涵的声音毫无波澜,林婧红着眼扫视着周围,我头一次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
我觉得很好笑,她居然还要脸,当初又为什么背着我这样做,如果打从一开始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对我说实话,事情都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天下皆知的样子。
董小琴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痛快的提高几个分贝:“某人昨晚不是还嚣张的否认吗?看你现在护着傅总的紧张样,自己打自己脸!说唐姐精神有问题,我看你才心里有问题!”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我却发现傅铮盯着我身后看,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现在的状况,忽然他一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拽过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林婧和董小琴同时尖叫出声,傅铮站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却见纪函迅速走到傅铮面前,我伸头去看的时候,他双手控制住瞿薇,瞿薇手上的刀猛地掉在地上发出“叮”的响声,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
我整颗心脏都被瞬间提了起来,立马走到傅铮的前面,他的腹部正流着血!
所有的不满,痛恨,责怪,埋怨,在那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声喊着:“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我急得比自己身上中刀还要难受。
很快有人围了上来,纪函把瞿薇交给同事,又把车开了过来,我扶傅铮上车,林婧也坐上副驾驶,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心担忧着傅铮,他的手捂着腹部,眼睛却一直看着我,手上的血已经有点印了出来。
林婧回头问他:“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傅铮说着,纪函把车子开得飞快。
我一直在哭,又怕他会出事,不敢和他说话也不敢哭出声,傅铮转头拉过我的膀子:“别哭了,我还没死,帮我拿点纸巾。”
我赶紧用袖子擦擦眼泪去拿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后擦着手上的血迹,我低下头拉过他的手帮他,他抬眸笑得眉眼舒展:“傻瓜。”
我嗅嗅鼻子瞪他:“瞿薇刚才明明是冲着我来的,你干嘛帮我挡刀,你个疯子!”
“我不介意当疯子。”他无赖的说着,语气中却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轻柔,想到自己昨晚还被人当疯子的处境,我竟然有一丝觉得他这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心里泛起阵阵触动伸手搂着他旁若无人的靠在他肩膀。
他没有推开我,林婧也没有说话,车子里很安静,而我也很久没有和傅铮挨得这么近,要不是他还受着伤我真希望车子能一直这么开下去。
把傅铮送进医院后,医生说还好冬天衣服穿的厚,刀子捅进去的不深,处理过后就把傅铮送进病房了。
林婧跑前跑后的帮傅铮张罗着完全不让我插手,一直到傅铮被送进病房后,我才能进去,看见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我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下。
医生回头对我们说:“伤口怕感染,你们留的人不要太多,哪位是病人家属?”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婧,似乎已经认定林婧才是,却听见我微微出声:“我是。”
她有丝惊讶过后又恢复如常:“那病人家属留下来看护,其他人先回去吧。”
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傅铮却突然说道:“你,回去。林婧留下。”
一句话像雷劈一样,我立在原地,医生左右看看:“你们商量一下,不要超过5分钟。”
医生走后,病房就剩下我们三个人,我红着眼睛走到傅铮身边握着他的手:“让我留下,你还没好,我怎么能走。”
他抽回手语气再次变得冰冷:“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林婧会照顾我。”
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他,林婧上来拉我:“你走吧,别打扰他休息了。”
我狠狠甩开林婧不甘心的问傅铮:“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
傅铮眼神平静的看着我:“比起你,我更想要她。”
他说完便闭上眼不再看我。
最孤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心里没有了希望,那一瞬间,看着躺在床上的傅铮,和打水帮他擦拭膀子的林婧,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透明的一样自取其辱。
看着他们俨然比我和他更像夫妻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掉头跑出病房捂着嘴失声痛哭。
走廊尽头的纪函靠在墙上,看见我后缓缓向我走来声音沉沉的问我:“找到答案了吗?”
我哭得浑身抽泣,他扶住我的肩膀:“既然找到了我们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