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吃吗?淘宝看了看扬柳,只见后者一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小宝怎么了?要不我帮你尝尝?”
“别,别……”淘宝心想万一她尝了之后食物中毒或者假装食物中毒,那她不就冤大头了,索性横了一心,吃就吃呗,总该死不了。
“味道可以吧?”扬柳得意地看着她艰难地把一块羊肉咽下去,脸色时青时红,扇起扇子,监视着她确定她没吐出来。
“还,还欠点火候……”淘宝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那可不好,焖羊肉火候很重要的,这一锅看来废了,只能重新再煮了。”哼,臭丫头,看不整死你。
“这……”淘宝难受地皱眉,不知如何反驳,这时顾子俊从大厅走过,她试图朝他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后者却假装没看见。扬柳见她支吾半天,也懒得与她纠缠,干脆甩下一句“这里太热了,我去空调下凉凉,记得倒了这锅重新开哦”就走出去了,不给淘宝选择的余地。
扬柳看着是存心要整她的,所以同样的情节重复了五六遍,直到晚饭时候,顾老爷子回家让开饭了才停止。见着自己公公,扬柳还是有些忌惮的,但以教新媳妇持家之道为借口搪塞过去了,顾雄也拿她没法,只好说:“她还是个学生,要读书的,平日就累,况且刚过门,也不急一时,你就别太为难她了。”
“爷爷,妈这不是心急吗?”突然,饭桌上只顾沉默用餐的顾子俊开口了,“小宝年轻,让妈多教教她也好,日后才好服侍您老不是?”
淘宝闻言一怔,愤愤地瞪了顾子俊一眼,看样子对方非但不帮她,还一副要看戏的得意模样。至于顾子俊,他对她们这对婆媳的斗争一向不感兴趣,高兴时也许帮淘宝一把,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他倒更想看看淘宝被扬柳各种折腾的模样和反应。
扬柳得了儿子的支持,胆子也大起来了,假惺惺地为淘宝加汤:“小宝辛苦了,多喝点,明儿我再教你点别的。”
“好的……妈。”饭桌上没有人帮她了,她也不好自找没趣,拂了扬柳的意,心想明儿不是假日,课多呢,她人不在这里,扬柳总不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吧。但她不知道对方心里已经盘算好,正想着:“臭丫头,今天只是给你点颜色而已,从明起,可有你受的了。”
晚饭过后,淘宝悻悻然回房,一头倒在床上,纳闷地想干脆直接睡了。可是顾子俊随后就进来,她不禁抗议:“大少爷能别打扰我休息吗?”
“这房间也是我的。”顾子俊一说,淘宝才想起,两人搬到顾家后不得不住同一个房间,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至少还是要在人前保持夫妻该有的模样,“别拿这副眼神瞧着我,你以为我稀罕跟你一间房啊?”
“行,我睡那边的沙发,你是少爷你睡床。”说着抱起被子和枕头往沙发上一堆,蒙头就睡。
“蠢女人,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顾子俊不再理她,到一边忙自己事情去了。
次日,淘宝五点多就被弄醒,始作俑者是一个不识趣的电话,从内部打来的,是一个女仆催她起床,理由是:“少奶奶,打扰了,奶奶让我五点唤你起床,说是让你去花园里采些露水回来,她要用来给老爷泡茶。”
“这个……”淘宝看了看还蒙着被子想继续睡觉的顾子俊,后者看样子对这电话扰骚很不满,但他并没有打算起床,所以眼都不想睁,“好吧……”她只好强忍着睡意,换了衣服,揉着眼到花园去。
大冷天的,五点多的时候室外的寒气更是瘆人,淘宝捉紧外套,缩起脖子,后悔没有带围巾,脸颊、鼻子和耳朵被风吹得红红的。待她收集完露水回来,也差不多六点半了,扬柳和顾非非正在大厅沙发上喝早茶,看见淘宝进来,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小宝辛苦你了,本来做这事的下人请假回乡了,交给其他人我怕干不好,于是就想到了你,”扬柳的话语里一股“我是相信你才让你去”的假惺惺意味,“老爷喝不贯家用水,喜欢露水泡茶,所以只能劳烦你这些天都要早起了。”
“妈太客气了,嫂子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顾非非连问的语气都没有,相当于径直待淘宝答了。
“妈,我上班了。”顾子俊这时西装革领地走出来,向扬柳说了句,又看向淘宝和顾非非,“顺便送你们到学校吧。”
S市有好几所大学,淘宝还以为顾子俊要分别送她俩去不同的地点,却没想到原来顾非非与她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这世界也真够小的。原来顾非非读的是工商管理专业,商学院的学生,而她读的是艺术设计,在艺术学院,两个学院隔了一个大湖还有好几条街,难怪从来都没有见过。
“小宝,非非从小就被宠坏了,有些任性,你以后得多担待些,别让她闯祸了。”临别时顾子俊还专门吩咐,那说话的语气假得淘宝都替他难受,心想他每天都这样装不累么,但没多想,入了校门就朝自己学院走去,反正她跟顾非非隔得远,对方怎么闹都与她无关。
“嫂子,等等我嘛。”却不想顾非非倒自己跟来了,一声“嫂子”喊得她直打寒颤。
“行,现在除了你和我没有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用不着装。”淘宝立即离她远点,“还有,你又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走错路了。”
“哼,淘宝,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顾非非头一昂,头发一甩,从她身边撞过去,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在家里有我妈管教你,在学校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咱们走着瞧。”
淘宝天真地以为她就这样走了,没想到在服装设计课上又见着了她,原来这是学校的公共课程,外院的学生也能选课,而且运背得很,顾非非还坐到她后座来了,她本想换个座位,可课铃打响,教授直接喊上课了。于是课上,她都能感到来自后方的凶狠目光,只祈求可以快点下课,不料顾非非突然朝她扔来一团小纸,她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女小人,代表她,被另一个小人踩在脚下,另一个小人不用说是顾非非了。
她憋屈地将纸条撕碎,但那撕纸的声音引起了教授的注意,便被点名回答问题,就在她从座位站起的瞬间,背后的学生纷纷大笑。
“安静!”教授虽然努力喝止,但仍未能平息后面的风波。这让她感到不对劲了,于是摸了摸后背,果然摸出一张不知何时被贴上的纸条,上面画的是一只滑稽的乌龟……顾非非!淘宝握起拳头回头瞪了瞪始作俑者,只见她“无辜”地摊摊手:“同学,老师让你回答问题,你向我求助也没用啊。”
“淘宝同学,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教授示意她不要理睬那些还在窃笑的学生,可是淘宝一堂课上战战兢兢,根本无心听讲,刚才还分了神,不知道问的是什么,尴尬得很。
“对不起教授,你问的是什么?”一向是好学生的她真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算了,”教授目光带责备地挥挥手,让她坐下,“上课还是应该认真听讲,不过你来自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背景,在知识面前都应该谦虚。”这话不但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搞小动作的顾非非听,可淘宝沉醉于羞耻与尴尬中,没听出后一层意思。
好不容易下课了,她连忙收拾东西,想赶快逃离课堂,没留意顾非非趁她走过时伸了一脚,将她绊倒在地,跌了个“狗吃泥巴”,又引起了周围学生的大笑。
“嘿,这不是和顾子俊结婚的淘宝吗?看她那模样,真够狼狈。”
“大一就学会勾搭土豪了,现在的娃都这么不正经吗?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
“真影响我们艺院的形象,她都傍上土豪了还来学校干嘛,干脆退学让土豪养不好吗,非要出来继续丢人现脸。”
本来想与顾非非理论,但众人的纷纷议论让淘宝无地自容,只想赶紧掘个洞跳进去藏起来,所以任由顾非非得意,自己委屈地爬起来,拍拍衣服,匆匆忙忙跑出去了,眼角边还挂着泪花。是,她很狼狈,也影响了学院的形象,但这又不是她自找的。如果她幸运些,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不需要什么衣锦玉食,只要父母关系和谐,没有什么小三插足,她会是今天这样子吗?如果那些开车的司机都长点眼,负些责任,她母亲的腿会断吗?还会事后找不到肇事者,只能靠她平日兼职打工来支付医药费吗?如果她的父亲不是狼心狗肺,将她卖到黑市,她会落到靠“卖身”来抵债吗?
是,落得今天的下场也有她自己的责任,她软弱无知,单纯地以为只要自己淡泊处世,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也缺乏了强硬的性格和强硬所需的资本,每每被人欺负就无法还手。但是她碍着他们了吗?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又算哪门子,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她所做的都只是为了努力生存与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但为何偏偏有人连这都不让她如愿。
“淘宝同学,”当她止住眼泪,洗了把脸从女厕出来时,一位衣着整洁的中年女士喊住了她,“请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她不禁心里咯噔了一声,她认出了,这是她们院的副院长,由于院长出差,此时大小事务都交由她处理。提心吊胆地跟着副院长到了办公室,一路祈求不要是什么坏事,可事实总不如愿。
“淘宝同学,”副院长声音严厉地说,“我们收到了不少关于你的匿名信举报,说你生活行为不检点,已经严重影响了学校与学院的形象,经过我们调查,此事属实,为此我们不得不给予你警告与查看处分,还有这个月你都不用来学校了,因为你的事情,学院天天都有记者来骚扰,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教学工作,我们需要先平息一下风波,再让你回学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