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头发蓬乱,眼神里却含着滔天的恨意,她捏着那个小瓶子像是死神般步步朝着我逼近,我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煞白的脸,她竟然是夏依依,而小瓶子里装的液体应该是硫酸。
“莫晓凉,临君……临君他还惦记着你呢!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脸给毁了,你成了人人看着厌烦的丑八怪,那……临君会不会回心转意,重新爱上我!”
夏依依的神经应该真得出了些问题,她的眼睛看上去异常的空洞,已经完全不像正常人,抖动着双手一点一点拧开了手里的瓶子。
“初逸辰……”我惊恐得退后两步,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我下意识得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夏依依手里的小瓶子已经冲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完了完了,我的人生怕都要被这瓶硫酸给毁掉了,正当我的心恐惧到已经跌落谷底的时候,一双大手瞬间拉我进怀里,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可想而知那瓶液体全部撒到他宽宥的背脊上。
“呃!”初逸辰的喉咙里无比痛苦得溢出这么一个字节,好看的五官瞬间扭曲得厉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那个极度隐忍的表情,和宽大的手掌将我按入怀里的情景。
我记得上高中做化学实验的时候,浓硫酸溅到手背上一点点都已经痛得跺脚,我难以想象他当时会有多么的痛。
他身影虽然瘦削却很高大,像是一堵墙替我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初逸辰,你怎么样?”我离开他甚有温度的怀抱,惊恐万状得抓着他的胳膊,眼睛里瞬间蒙了层水雾。
夏依依见没有能够伤到我,气急败坏得就冲了过来,想要把剩下的硫酸泼在我的脸上,却被初逸辰用胳膊给推出去好远。
借着小区里的路灯,夏依依约摸是看清楚了初逸辰的脸,她吓得面色大变,瞬间扔掉了手里的小瓶子,“噗通”一下对着我跟初逸辰跪了下来,嘴里发疯般得喊着:“太子殿下请赎罪,太子殿下请赎罪!”
我无暇顾及夏依依的反常,赶紧扶着初逸辰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崭新的速腾走去。
我记得之前在高中的化学常识里学过,不小心把硫酸弄到身上,不可以立刻把衣服脱掉,也不能用布去擦拭,否则会扯掉皮肉。
“初逸辰,你坚持一下,我现在……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很快就会到的。”
我的心在抖,声音更是抖得非常厉害,我扶着他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手向钥匙口戳了好几次都找不到正确的轨迹,还是初逸辰稳稳地抓着我的手才把钥匙给插进去。
我边开车边时不时观察初逸辰的表情,他的五官绷的很厉害,已经是寒冬天气,头上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是不是……很疼?”我的声音明显的哽咽了,他到底有多疼我不能想象,可是他隐忍着不让我担心的样子却狠狠得刺到我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眼睛里的泪水难以抑制得夺眶而出。
“没……没事!也就是以后你摸上去的时候,不那么光滑了而已。”初逸辰的嘴唇变得很白,整张脸也是煞白煞白的,却还是牵强着挤出个微笑,好像那半瓶硫酸压根没有泼到他的身上一样。见我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他勾了勾唇缓解气氛,
“莫晓凉,你不要再哭了!掉眼泪的样子真得好丑。”
“初逸辰……你别说话了……”我不要他忍着疼来顾及我的情绪,我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心上的疼痛定然不比初逸辰后背的疼痛轻半分,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真切得意识到,我对他的情已经不再是利用那么简单!
我把初逸辰送到棠县唯一的高标准私家医院,父亲与他们院长很熟,我打了招呼就被特准进入医疗室。
医院的大夫和护士还算是比较专业,为了避开他后背的伤口,用剪刀把他身上的衣服剪得乱七八糟。
然后是用淡碱药水清洗,再用专业的医疗工具挑了些什么。
在这个过程里,初逸辰没有表现出一点吃痛,只是在衣服和皮肉分离的时候,他好看的眉微微皱了那么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脸上也泛着病态的白,可他递给我的眼神仍然含着安慰的浅笑,让我的心更加的疼痛。
“初逸辰,你别逞强,要是痛你就叫出来!”
硫酸浇到后背,皮肤腐烂了两个巴掌的面积,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伤口处鲜红的溃烂与淡黄色药水混溶,简直惨不忍睹!
“关云长刮骨疗伤都能下棋,这点伤算什么!你要是等得无聊,可以淘换盘跳棋,我陪你玩玩!”
初逸辰唇角翘了翘,更加对背后的伤不以为然,可他的反应越是平淡,我越是心痛得不能自已。
“下什么跳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呢!”初逸辰是为我伤的,他怕我内疚才做出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嘛!
一个多小时后,大夫终于开始给他敷药,然后便是包扎伤口。
经验老道的大夫摘下口罩嘱托我,初逸辰的伤口不小,为了避免感染必须要住院观察处理,我拿了大夫开给我的单子楼上楼下跑着为他办住院手续。
安置好初逸辰后,我回到治疗室换病例,就听见主治大夫跟护士夸赞他,“这小伙子可真不错,硫酸差点伤到骨头,刚才给他挑伤口的时候,竟然一声没吭得跟那姑娘开玩笑,行医三十多年还没见过意志力这么强的。”
“不光意志力强,人长得还蛮帅的,可惜啊!名草有主了!”小护士说话酸不拉几的,我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走进去,小护士见我进来尴尬得端着托盘去打针了。
我换完病例,回到初逸辰的私人病房,他已经穿上了病号服,蓝白道道的简单衣衫也没有办法掩饰他迷人的身材和冷削俊美的侧颜!
“大夫说怕会感染,所以你得踏踏实实在这里住几天,左右你也没有亲人嘛!我会雇最专业的护工来照顾你的!”
我扯过凳子坐在初逸辰的身边,唇角微微上翘,眯着眼睛等他的反应。
“莫晓凉,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为了你才伤的,你竟然让护工过来照顾我!”初逸辰的声音升了几度,他平常说话都是不疾不徐的,怕只有我能轻而易举得拨怒他的情绪。
“逗你的!刚才给你包扎的护士小姐都已经看上你了。若是再请个漂亮的护工,你的魂让人家勾走怎么办!”
我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挺酸的,就像是刚刚喝下去了一缸醋,怕被他发现了什么,我有点欲盖弥彰得解释道:“眼见我离管理三家酒店的目标越来越近,你要是被人给勾走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勾走?”初逸辰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得摇了摇头,转而对着我的时候,眸子里却全是严肃,“夏依依那个疯女人要伤害你,我会好好保护你,所以谁也不能勾走我!”
我微微垂了头,他的笃定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可是夏依依这个名字冒出来,还是让我的心里紧了紧,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过电影般在脑子里闪过。
我清楚得记起,初逸辰在转过身的时候,夏依依吓得跪倒在地,好像还喊了个什么太子殿下。
“夏依依为什么会喊你太子殿下?”想到这里,我脱口问了出来。夏依依貌似很害怕初逸辰,那种怕更像是出自本能,而绝不是作秀。
“你难道看不出,夏依依已经疯了,疯子的话怎么能信呢!说不定她见了帅哥都会喊太子殿下,见了老男人就喊皇阿玛!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初逸辰的解释可以说得过去,疯子的话确实不能信。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听说夏家在骅城权势滔天,夏依依又患了间歇性精神病,所以你这伤怕是白受了。”我的脸上定然表现出了无比的愧疚,初逸辰为了我被泼了硫酸,而我却没有能力为他报仇。
“夏依依不但是个疯女人,也是个可怜女人,这下怕是要被送到骅城的安定医院了。我一个大男人,不与可怜女人计较,若今天伤的是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初逸辰的言下之意是,我对于他来说比他自己还要重要。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我们的交易而入戏太深,还是因为我这张酷似他前女朋友的脸。
“我对你,有没有那么重要?”某些话,好像要在今夜摊牌,我终究是想知道他的奋不顾身是否与爱相关。
“你对我很重要,我对你也开始重要了不是吗?之前我被袁临君伤到,也是你送我进的医院,那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半点看不出担心。可是今夜,你却为我掉眼泪了?”
初逸辰恍然凑过来,那么认真地掐着我的下颚,好期待好动听的声音问:“莫晓凉,你有没有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