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3)
Minnie沫2020-08-02 10:323,359

  简瞳追随尹鸩在挪威身后的整整四年,我对她的爱一点都没变过。

  无论我怎么把自己装成一个花花公子,无论我送出去多少跑车钻石,无论我身边包围着多少嫩模,我都无法忘记简瞳的音容笑貌,无法接受身边的莺莺燕燕投怀送抱。

  像中了毒一样,像坐了牢一样,简瞳的一切,都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内心深处,成为我的解药,成为牢门的钥匙。

  整整四年,每当尹鸩为了纪心爱害她失落难过,我都隔着电话线,听她诉苦,陪她难过。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电话费,能听到她的声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我和外人看到的形象完全南辕北辙的痴心,连我自己都感到钦佩。可惜,简瞳看不到,她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她。

  所以,她大摇大摆地告诉我,时隔四年,她终于第二次睡到了尹鸩。

  她喜出望外地告诉我,她终于成功怀上了尹鸩的孩子。

  她语带哽咽地宣布,她终于要回国……跟尹鸩结婚了。

  她不知道,告诉一个深爱她的人这些事有多残忍。但不知者无罪,我也只能装聋作哑地帮她挑选礼服、陪她布置场地,懦弱地送上红包,不敢出现在她的婚礼现场,一个人躲到酒店,不停不停地喝酒。

  邂逅纪心爱,就发生在那个酒精作祟的午夜。

  其实,我最开始就是认识纪心爱的。

  我在肯德基门口第一眼看到纪心爱的时候,就知道,她是简瞳口中最厌恶的纪心爱,是尹鸩心头的朱砂痣,是简瞳和尹鸩床头那抹最刺眼的白月光。

  尽管说不上蓄谋已久,但我接近纪心爱,最初是带着目的的。

  一方面,我仍然很幼稚地试图惹简瞳生气,另一方面,我很幼稚、很任性地觉得,从尹鸩身边抢走她,从简瞳和尹鸩的生活里带走她,会是对简瞳最好的成全。

  所以,我跳到她身后装作不认识她,跟她打招呼。

  所以,我故意跟她去开房,还找人放消息给尹鸩。

  所以,我约简瞳到酒店的时候,故意找了一群嫩模撑场面。跟简瞳讲述纪心爱的事情时,故意夸大其词,还隐瞒了自己为简瞳喝酒的事情。

  可是,简瞳,请你务必要相信我,只有一件事,我没有撒谎。

  找你治病,是真的。只是我的病,不是纪心爱,而是你,简瞳。

  我对你的思念和爱,如同癌症细胞,经年累月地迅速扩散,吞噬了所有的心神和理智,心中眼中只装得下你。

  太爱你,或许是我这辈子都治不好的病。

  当我抱着纪心爱,我希望在我怀里的人是你,我希望我亲吻的人是你,希望叫我老公的人是你。

  不过,我比谁都清楚,这对已经嫁做人妇的你来说,完全不可能。

  于是我跟尹鸩大打出手,替你报复他让你受的委屈。为了有借口能找你,我约你安排我和纪心爱见面。

  正是我当年的那次自私行为,害纪心爱被绑架,害简瞳流产。这是迄今为止,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而我竟然暗自欣喜,觉得简瞳终于能跟尹鸩分手了,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最后,简瞳出乎意料也如我所料地拒绝了我想娶她的试探,决心要留在那个把她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尹鸩身边。

  简瞳做出选择以后,我也决定如她所愿地娶纪心爱,为她扫平障碍,整天没脸没皮地去尹家装孙子。

  我以为那时的一切,都会发展得很顺利,可最后还是都慢慢偏离了轨道,我开始被纪心爱的天真可爱吸引,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赎,让我不再爱简瞳的救赎。

  纪心爱每次为尹鸩发病的时候,简瞳每次为尹鸩流泪的时候,我都替她们不值。

  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心甘情愿地扮演着简瞳的后备,纪心爱的未婚夫。

  我只能拼命去逼自己爱上纪心爱。

  去法国的事,即使尹枭不通知我,我也会去。好不容易有了借口能陪在简瞳身边,我怎么会甘心错过?

  之前在酒吧照顾喝醉的尹鸩,后来在水太太的庄园照顾纪心爱,甚至撕毁尹鸩的亲子鉴定,全部都是为了简瞳。她和尹鸩闹离婚的时候,我在KTV唱的那些声嘶力竭的情歌,都是对她唱的,那些眼泪,也是为她流的。

  我亲口对简瞳说过,即使我爱的人,最后不能跟我在一起,即使她最后选择跟别的男人共度余生,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珍惜她,默默守候她。

  换句话说,我从来没被简瞳骗到过,一直都是她被我骗得团团转。我只是愿意陪她演戏,愿意假装相信她爱的是我,愿意让她在我身边想着别人,爱着别人……

  我在听到简瞳的告白时,完全没有当真,我是故意装傻,自私地想要拥有她,想要忍气吞声,带她离开用伤害证明爱情的尹鸩。

  我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简瞳会为了钱离开我。她的心都不在我身上,何谈离开呢?

  在简瞳出走以后,追去巴西,追去挪威,全是我对尹鸩和简瞳说的谎。为了让尹鸩有决心抢走简瞳。

  只有尹鸩一次又一次在纪心爱和简瞳之间选择纪心爱的时候,我才真的有想过跟他争。只有在挪威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想要跟简瞳在一起,不再去想什么狗屁成全。

  可她却在纪心爱死后,怀了尹鸩的孩子,我还是输了。我碰都没碰过的简瞳,第二次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还能……拿什么去争?

  就像当初,我那么拼命地逼自己去爱纪心爱,可纪心爱却也怀了别人的孩子。

  关于……所有我对纪心爱的温柔和保护,纯粹出于愧疚。

  其实,她比简瞳无辜得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最爱的人却被抢走了,爱她的人却是个变态,未婚夫却是为了别的女人才接近她的,连生命……都莫名其妙地被命运提前规定了完结时限。

  也许是报应,尹枭陷害我吸毒,让我的生命也进入倒数,让我再也不能在简瞳身边保护她。

  告诉简瞳这个残酷的消息,是尹枭最狠的一招。为了我,简瞳离开了尹鸩。我又为我的罪孽填上了更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我莫名其妙的自信,放任尹枭对简瞳的追求;是我愚昧无知的骄傲,把简瞳推向了尹枭的陷阱;是我故作坚强的自尊,让简瞳爱上了尹鸩。

  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自受。

  可我明知道自己快死了,却自私地按照简瞳的要求,隐瞒了尹鸩关于她的全部消息。

  从那时起,我开始对简瞳说谎,说我最爱的人是纪心爱。但简瞳实在太了解我了,当初无论如何不信的事情,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却全都变成了笃信。

  她笃信着我爱她,笃信着我吸毒、得艾滋、杀尹枭是为了她,坚持一定要嫁给我,让我做小凡的爸爸。不管我怎么说我杀尹枭是为了爷爷,为了我自己,她都说她也有责任。

  最后的五年,我也不是故意要反复无常地搅和简瞳和尹鸩,可我的内心总在交战,我对简瞳的爱,太浓太浓了,浓得化不开,浓得舍不得放手。

  但我深知,我必须放手。

  所以,我把自己强忍着头痛和咳嗽,边回忆边写完的遗书,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最后,我只为简瞳留下了一段简短的话:

  “我不对你唱声嘶力竭的情歌,是真的因为没有为你心碎的时刻。”

  “其实,我真的没你想得那么爱你。从尹鸩身边抢走你,杀死尹枭,对你好……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纪心爱。不然,你以为谁会戴绿帽子上瘾呢?”

  “所以,跟尹鸩和好吧。这是我和纪心爱共同的遗愿。就算你再不爱他,也必须要跟他在一起,这是你害死爱爱的报应。”

  “作为朋友,我不恨你。作为男人,我不爱你。”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简瞳,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是怕她为我心碎,怕她为我难过,怕她为我落泪。

  我永远都不会让简瞳知道,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她一个。所以,她从来不用给我机会,从来不用对我惭愧。她的幸福,小凡的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更不会让简瞳明白,把让她跟尹鸩和好写进遗愿,是因为我清楚,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充斥着太多太多伤心伤肝的回忆。心里扎着那么多刺,根本没可能重新走到一起。

  我只能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威胁她,逼迫她,让她留在她孩子的父亲身边,让她留在她最爱的男人身边。

  这是我给简瞳,最后的成全,最后的温柔。

  写完生命中的最后一个谎言,我擦干眼泪,把这封信塞进吉他盒,换了身衣服,决定去找尹鸩摊牌。

  我相信,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跟我这具无比纯洁的躯体,一起走进坟墓的,还有我今生最大的秘密,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对简瞳说的秘密——

  对不起,以好朋友的名义,偷偷爱了你这么多年,给你添麻烦了。

  但如果这个充满错误和谎言的人生能够重新开始,我还是会选择做你最好的朋友,做最爱你的朋友,最爱你的男人。

  你最好做好准备,下辈子,我还会来找你。

  做你的备胎也好,闺蜜也好,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只要能在你身边,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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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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