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写字?”季潇潇不由惊讶出口。
翠荷还以为季潇潇嫌她写的不好,揶揄她呢,随意不好意思道:“奴婢的字都是小姐教的,写的肯定不如小姐好看了。再说府上的一等丫鬟必须认识些字的。小姐,你还有心思嘲笑翠荷呢?”
季潇潇当即回道:“不是,小姐我今天心情不爽,说话过分了,你别在意。”
“小姐人这么好,我才不往心里去呢。”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才不想要被关在房间背女则呢,那样岂不是无聊死了?你说,现在除了母亲,我还可以求谁帮忙呢?”
季潇潇愁眉苦脸自言自语,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翠荷还以为季潇潇是在问自己,沉思了一下,道:“小姐可以向国公府求救啊,国公夫人最疼小姐了,奴婢偷偷的去送信。”
国公府?季潇潇眉头皱起来,她对国公府还不甚了解,但几次三番从别人口里听到国公府,看来她该多了解一下才行。
为了不引起翠荷的怀疑,季潇潇只能旁敲侧击,她兴趣缺缺道:“本小姐也有很久没去国公府了,说不定外祖父,外祖母早忘记潇潇这个外甥女了,现在有难才想起他老人家,潇潇真是倍感愧疚呢。”
“小姐,您多心了,虽然您很久不去国公府了,但老国公爷可是对您惦记的紧,要不是夫人总是婉言拒绝,您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一趟呢。”
听翠荷这么说,季潇潇眼睛一亮,看来,翠荷说的办法,可行。
当即跟翠荷像话家常一样,又从她嘴里多得到一些国公府的消息。
原来,她外祖父本是将门出身,自帮先帝打下江山之后,便将兵权全部交给了先帝,自己老年闲散,便又爱上了钻研医术。
不过虽然他放弃了兵权,可早已家产万贯,又是国之功臣,其三个儿子又都是国之栋梁,所以家门显赫可想而知。
季潇潇母亲顾氏又是老国公唯一的女儿,宝贝的紧,可偏偏顾蕙兰在一次皇家宴会上,看上了器宇不凡的侯府世子,季允鉴。
那时的侯府紧紧徒有其名,并无实质的权利和财力。
老国公先是不同意,可又拗不过宝贝女儿的愿意,只好动用自己的关系,为季允鉴谋取功名利禄,好使自己的女儿不受委屈。
那时候,季老夫人把顾氏可真心当成了宝贝,可这顾氏本就是粗野莽夫家的闺女,既没有小家碧玉的温柔,也没有大家贵族的知书达理,成婚后先生一女夭折,再生又是一女。之后便被大夫诊断为难以受孕。
久而久之,老夫人就起了别的心意,将自己的亲侄女娶过门。
顾氏因为深爱着季允鉴,因为自己没为他生下儿子,总觉得内心愧对季家,愧对季允鉴,觉得都是自己没能耐,所以选择忍气吞声。
谁知后来,赵青青生下龙凤胎,神气得意的劲头早就超过她这个正室,好歹季允鉴对她的好一如既往,为了不使季允鉴左右为难,她总是对偏心的老夫人言听计从,想要落个孝顺的美名。
老夫人有好的东西总是先送给赵氏的孩子,说是大的要懂得让着小的,一开始年幼的季潇潇也嚷着吵着哭闹过,但顾氏不但没有为她争理,还责怪她不识大体。
后来每次顾氏带着季潇潇回娘家省亲,季潇潇总是跟外祖母哭诉,可外祖母也懂季府重男轻女,她们都是一个思想,总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怪只怪她女儿顾蕙兰的命不好,生不了儿子,不能光宗耀祖。
而顾家的三个儿子,有两家都生的儿子,一家又没有孩子,所以顾老夫人对季潇潇这个外孙子宝贝的紧。
后来这事让顾蕙兰知道,总觉得女儿到处说她在侯府的遭遇,使她觉得丢人,所以回娘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季潇潇也就没机会回外公家了。
知道这些,季潇潇也是唏嘘不已,一则是为顾氏的愚钝恼火,为了季允鉴甘愿上刀山下油锅。二则是感叹古代女子的命运,全是母凭子贵。
没有儿子的女人,在家族里就没地位,如果不是顾氏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她在侯府本就不受老夫人待见,再不顺从听话些,那她在季侯府的日子,恐怕令人堪忧了。
想通了这点,季潇潇对顾氏反倒有些同情了,她不能怪顾氏,她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扳倒赵氏。
刚才从翠荷口里得知,国公府上大舅母刚天下一男丁,肯定要大摆筵席庆祝了,这下,可不就是个机会吗?
季潇潇命翠荷偷偷给国公府传信,第二天上午,她的三舅妈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国公府的三儿媳吴霜霜,也是出身将门,长的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
侯府的人出来迎接,吴霜霜大老远就看见小姑子顾蕙兰了,心里思量一下,走上前奇怪问道:“潇潇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啊?”
“她老大不小了,我让她在屋里学习女则呢。”顾蕙兰淡然道。
“哦?她有兴致学那些个?别是你逼迫她学的吧?”看顾氏说起潇潇的态度,吴霜霜就觉得不爽。
顾氏倒也不在意,“看你说的什么话?等你有了女儿,你不也得让她学?”
好你个顾蕙兰,摆明了笑话她没有生育是吧?
好歹,我是你娘家人,来你家一趟,还要被你笑话不成?
吴霜霜心里的火气被顾氏三言两语给气出来了,但此刻她在季府不好发作,深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今个是来送请柬的,顺道看看潇潇,快派人叫潇潇出来,就说三舅妈来了。”
姑嫂俩这一见面就掐上了,赵氏在一旁暗自开心。
老夫人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待会我派人告诉,就说她三舅妈来过了,她听了一定会高兴的,至于出来就算了,学习不便被打搅,不然容易分心。”
“不就出来聚一会,有什么分心的。莫不是你们把潇潇怎么了,所以才拦着我,怕被发现吧?”吴霜霜不以为然道。
老夫人白了一眼,有什么可隐瞒的,不就是学女则吗?
“既然她三舅母惦记,那就去吧。”
吴霜霜在丫头的带领下,来到沁桃斋,只听见季潇潇在里面哭哭啼啼的。
当即心里一疼,紧接着就喊:“这是怎么了?”
进屋一看,季潇潇这里满屋子的白纸乱飞。
“三舅妈!”季潇潇弱弱的喊。
“哎呦,这屋子还能住人吗?这都是什么啊?”吴氏捡起地上写了字的纸一看,这不正是女则吗?
“潇潇正在抄写女则,舅妈。”季潇潇哽咽道。
“抄写?谁让你抄的?不就看看就会了吗?还抄它干嘛?”吴氏着急的问。
“是潇潇犯了错,所以母亲罚潇潇抄写三百遍,抄不玩这本书,就不许出屋子,什么时候抄完,才允许出去呢。”
“糊涂,真是糊涂,你母亲怎么想的?”
“都是祖母和赵姨娘她们撺掇的,母亲面子上过不去,才要惩罚我的,舅妈,你看我的手,要是抄完三百遍,肯定就残废了,呜呜呜……”
季潇潇高高举起红彤彤的手指给吴氏看。
早之前,她就用筷子膈了膈手指,现在看起来,手指红肿的如腊肠,吴氏当即怒了。
心疼的放在自己手心揉了揉,抱不平道:“你是堂堂侯府嫡女,她赵氏不过是个妾室,一个小妾也敢欺负嫡女了?简直岂有此理。”
“舅妈,我不想抄了,手疼。真要抄完三百遍,还不得半个月啊?到时候整个人都得闷坏了。”季潇潇颤巍巍的哭泣着,她深知一个将门出身的女子有多么讨厌被禁足。
“抄什么抄!走,跟着舅妈回国公府,你外祖母要是知道,一定会为你做主。”潇潇还这么小,抄写这么多字,手可不残废吗?真是心里来气,当即将拉着季潇潇往外走。
就在这时,老夫人和赵姨娘,以及顾氏也前后脚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