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景松不意璟真突然进来,着实愣了一下,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集中到了一起,伏景松微眯双眼,说道,“你和二娘相识不过月余,见面次数不过尔尔。你说你不会负了二娘,让我如何相信。”
璟真站直身子,和伏景松目光对视,说道,“岳父大人识人无数,小婿为人一定瞒不过岳父,否则您也不会同意魏王太后修书求赐婚的事情了。”
一说到赐婚,伏景松的眼中骤然犀利,“赐婚一事……”
“此事与我,与整个长安王府绝无干系,只怕是这中间有什么事情是岳父大人还不知道的。”璟真上前一步,“小婿愿同岳父击掌盟誓!此生不负二娘,不负魏王府!无论我身居何位,都绝无更改!”
伏鸾的精神再次恍惚了起来,她看见父亲和璟真站在那里三次击掌,说了什么她好像听见了却又好像没听见,只记得父王的眼神变了又变,眼里又渐渐有了光彩,最后等到璟真离开的时候,父王的脸上已不见愁绪。
“过两日你们要回魏地,我也得回去北边,你就等着安心嫁我吧。”离开的时候,伏鸾送璟真到仪门那里,璟真回首对她认真说道。
伏鸾的情绪已经平缓了下来,听了这话嘴角一弯,“你就好好等着我吧。”
“待得一切风平浪静,你我二人愿如此物,朝夕相见。”璟真从怀中取出一条手链,是用上好的鸽血红宝石制成一方花朵形状,亲手戴到伏鸾腕上,“收好了别丢了。”
“永远都不会丢的。”说完这话,璟真方才转头离开,大步向外走去,伏鸾立在那里看了许久,等到看不见璟真的背影才离开。
宴会结束之后,璟真一心想要去给伏鸾一个解释,身边一人未带。回到王府才发现,胡清让早就侯在了外书房,一见到璟真,胡清让便行了一个大礼,言语中恭敬又带着一丝欣喜,“恭喜主公!”
璟真扶起胡清让,缓步走到书案后坐下,眼神变得有些晦涩不明,“清让不如说说,孤何喜之有?”
“主公即将娶得贵妻,府中事务有靠,此乃第一喜;魏王势力庞大,主公娶了魏王的女儿地位更加稳固。此乃第二喜;主公将娶心爱之人,此乃第三喜。如此一看,主公是三喜临门。”胡清让说的十分正经。
璟真以手支颐,“贵妻非心爱,何喜之有?”
“主公此言差矣。”胡清让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缘何让您接近伏家,不就是希望主公娶走伏家大娘子。宁太后主动为您和大娘求亲其实正好帮了咱们一个大忙,陛下必然以为您是按照陛下的心意来做事的,这样就能对您少些戒备。况且伏家大娘的外家宁氏,也算是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世家了,结交宁家对您的来日的大业也有好处。”
璟真轻嗤一声,“宁氏只算是伏瑾的外家。从最亲的娘家这边来说,魏王最宠的女儿可是二娘,可如今二娘却只能屈居妾位。”
“可最重要的是,二娘就算位居妾位,那也是做了您的妾侍。魏王的掌上明珠到了咱们府上,难道主公还愁魏王不支持咱们吗?”
说到这儿,璟真掌不住叹了口气,“孤知道考虑这么多是对的,可是又觉得这样对不起二娘,让她做妾,总感觉是亏了她。”
“主公现在就安心将婚事操办好,至于婚后您偏宠谁,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闻言,璟真抬头打量胡清让,他和胡清让结识多年,胡清让如今也有二十五六,容貌秀美丰神秀丽,但是至今却未成婚。璟真一想到这事就又起了戏谑之心,“你为孤的事情这么操心,那你自己呢?”
胡清让见正事说完,手上折扇刷的一收,忍不住白了璟真一眼,“村口算命的瞎子说了,我三十岁之前成亲死的早!”
璟真本来是端起茶盏要喝茶,听了这话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指着胡清让只能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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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耶律璟宗靠在长榻小憩,身边有宫女为他揉捏着有些酸软的双腿,揉着揉着力度就不对了,他倏然挣开双眼,果然是闵皇后替换了宫女正在为他揉着腿。
“清洋……”璟宗坐起身来,“你身子不好,这样的事情交给别人做就好了。”
“我没事,伺候伺候你不也是正常的嘛。”闵皇后满面含笑,“我有件事想问你,今日我看你给七郎赐婚,七郎虽然说是对伏家郡主有情,但是那表情也不像是高兴呀。”
璟宗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七郎喜欢的是那个伏瑾?”他拉过闵皇后的手,轻声道,“你许是没看到那个伏家二娘的表情,只怕七郎喜欢的是那个二娘!况且影士数次向我回报,老七对那个伏鸾颇为关注,连一向不许外人轻易踏足的书房都让她进去了。只怕是他们两个早已经有了那份意思了。”
“那魏王太后为何要写信给伏瑾和七郎求亲?”
“谁让七郎太有魅力,人家两位郡主都喜欢他。魏王家婆媳不和多年了,宁太后怎么可能给她不喜欢的人求亲呢!”璟宗一边说一边抚着闵皇后的手掌,轻声道,“把伏瑾嫁给老七,这就解了魏王想用女儿把控后宫的居心,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伏家两个郡主异母所出,自然有所不和,而且那伏家二娘几乎就等于是贬妻为妾身份互换,她焉能不恨伏瑾?到时候她们伏家人就能好好闹上一场,老七的后院不愁不着火。”
闵皇后抿嘴一笑,旋即正色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忌惮老七。”
“朕没法不忌惮他。他比那些异姓王还不好对付,异姓王若有异心,朕大可以说他们反叛有不臣之心。但老七不同,他是先帝最宠爱的侄子,地位直逼皇子,朕动他过分了会说是不容手足,他便可以仗着这个身份扩充自己的权力。”璟宗脸上渐渐显出了一阵狠厉的神色,“朕无时无刻不想除掉他手中的军权,可是……正因为这份军权,朕才不能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