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自断少亲恩(下)
祁雅娜2020-07-30 14:393,204

  “皇兄睿智!”璟真夸奖道,“听闻这两日太后心情不好,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他话头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太后身上。

  “都是积年的老毛病了,六姐如今跟着慕容钦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今年新岁都没回来,母后一个人在宫里也没人能说说话。”

  璟真眼睛一转,恳切道,“皇兄可得想办法给太后找点营生来做,太后早年扶持皇兄登基,早已习惯忙碌朝政上的事情,这些年还政于皇兄,一下子闲下来了肯定不习惯。太后往日做事思虑周全,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想得多。如今闲下来还没有事情做得话,就更容易想的多了,到时候乱七八糟想过来,再有人一挑拨,万一让太后跟皇兄之间产生龌龊怎么办。”

  耶律璟宗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脑中思考璟真这话的合理性,他对此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母后她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个戏班子什么的倒还好说,我就怕重蹈覆辙。”

  璟真轻哂,“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太后年轻,这会儿都已经年纪大了,更何况那会儿皇兄未掌大权就能杀掉那个不长眼的人。这会儿大权在握,怎么害怕太后宠幸一个小戏子了?他的命还不都是握在皇兄手中?皇兄为太后解闷了,就算是尽孝了,言官也说不出来什么。”

  “你说的倒不是不可行,但是朕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皇兄要是不得劲,就让皇嫂去办这事。太后一直都不喜欢皇嫂,这件事没准就能让皇嫂得到太后的欢心,要是因为能够缓解婆媳二人之间的矛盾,那不也是好事一件。”

  耶律璟宗搔搔头发,“这个倒不是不可以,我也有心让清扬跟母后搞好关系,但是最关键的还不在这儿,清扬要是能像你府上的女人一样,连番生子的话,母后再怎么说也不会跟清扬过不去的。”

  “皇兄何不让人去民间找找偏方,也许试上一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耶律璟宗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立马就跟耶律璟真讨论了起来,还把璟真留着用了晚膳才放走,等到璟真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王爷,咱们还去长乐渡?”春朶伺候在身旁问道。

  “你去跟鸾妃通禀一声,说我先去梅花坞看一眼叶孺人,让她等我一会儿。”璟真说完就大步走向梅花坞。

  梅花坞里子宏刚让乳娘抱过来,刚能下地的叶玉拂抱着儿子在内殿转悠着,见到璟真回来还吓了一跳。

  “你生产那天孤喝醉了酒,赶过来的时候你都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两天也没能好好来看看你,委屈你了。”璟真从叶玉拂手里接过孩子,柔声说道。

  叶玉拂抿嘴笑道,“妾身还要感激王爷那天喝醉了,否则父亲要是发现王爷对妾身颇为关心,妾身素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鸾儿都跟我说了,也辛苦你生产的时候还要为孤考虑这些事情。”璟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她在榻上坐下,“听说那日是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导致的你早产。孤也不想知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孤近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从今日起,你每次往上京城传的消息,都让孤来准备,可好?”

  “这样自然是好,但是王府里还有姚奉仪,这次王爷在上京城纳的这几位身份也不清楚。”叶玉拂微微垂下眼帘,“听鸾妃姐姐说,就连王妃现在都不可靠。”

  璟真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很对,孤自然会保证让上京城觉得,只有你叶玉拂传回来的消息才是最准确的,毕竟回了云州之后,她们想要再传递消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你也不用再跟你父亲有什么争执,别伤了你自己的身子。”

  “王爷放心,妾身都明白。妾身早就说过,嫁过来之后,唯一的主君只有王爷,如今又有了王爷的孩子,那就更是如此了。”

  璟真将孩子交到乳娘手中,起身拍拍叶玉拂的肩膀,“以后鸾儿的许多事情还要拜托你了,日后孤必不负你。天晚了,你和孩子早点歇下吧。”

  说完话,璟真就转身向外走去。坐在榻上的叶玉拂却半晌没有动弹,她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有些欣慰却又有些难过。自己已经有了他的血脉,就该满足了,他的目光早已经追随着那个人去了,永远都不会在自己这里停留多哪怕一刻。可能为他做事,自己就已经满足了。

  过了没几日,耶律璟宗下发旨意,言称吴王年老体衰,下令由吴王世子接替王位,上京城里的府邸就赐予老吴王居住。此意一出,满城哗然。在许多老臣眼里,这是耶律璟宗在向异姓王宣战的号角。魏王一家惨死的事情还查的不清不楚,有想得明白已经猜到大概是谁动的手,广陵王请辞王爵,这会吴王又被迫退位,异姓王的情况看起来也并不太好。

  而紧接着,璟真向璟宗请求辞去自己挂职在中央军的军权的消息又更让人们猜测连连,耶律璟真的意义不言而喻,他一直都是皇族的将领,耶律璟宗虽然忌惮他但也要靠着他牵制那些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此时璟真突然要求歇下中央军权,无异于是对自己的权力的削弱。这到底是璟真自愿还是耶律璟宗的手段一时间让人看不清楚。

  未等耶律璟宗有何反应,璟真就已经交还了符节,上书请求回云州继续驻守,奏折递上去的当日他就直接回了王府闭门不出了。

  几家异姓王看的有些糊里糊涂,又想着耶律璟真的妻子还有最宠爱的侧妃都是魏王伏氏的人,于是便拜托伏彧上门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彧实在拖不过只好是亲自上门,结果连前殿都没进去,直接就被人带到了伏鸾所住的长乐渡,一进门就看见璟真手把手在教子珺写字,而伏鸾则安逸的坐在旁边看着一本书。

  “伯鸿如今可是逍遥啊,在府里娇妻幼子相陪好不快乐,也不看看外面都已经闹腾成了什么样子。”伏彧笑着走进门来。

  璟真还没说话,子珺先反应过来,立马从书桌前站起,一边连声叫着舅舅一边跑到跑到伏彧跟前,“舅舅教我骑大马!”

  “好孩子,真像你阿娘的风格!”伏彧弯腰把子珺抱到怀里,走到璟真跟前坐下,“怎么着,今天看来我上门也是要无功而返?还是直接让我带着珺儿去骑大马?”

  璟真但笑不语,只将手边写好的一幅字递到伏彧跟前,伏彧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以退为进。伏彧嗤笑了一声,“什么时候你也玩这招了,我就是不懂,你快来给我解释解释,我好去跟别的那几家王爷说清楚。”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笨了。这会儿异姓王越受打击他这个掌权的亲王就越受瞩目,等到过后耶律璟宗琢磨过来就该对璟真下手了,这会儿璟真主动交换权力反倒让他措手不及。连带着言官都上书说,不宜对功臣弹压太过以免引发朝政不安。到时候耶律璟宗想让我们璟真再为他效劳,只怕就得用更大的条件来换了。哥哥回去就直接去跟那些王爷们说,说我家璟真忧惧过度已经病倒在床,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也请那些王爷自己做好准备,清算完了璟真就该到他们头上了。”伏鸾在旁边放下书卷,看着伏彧说道。

  伏彧摇摇头,“你这个小妮子还是这么促狭,也就你敢这么在自己夫君跟前这么胡说八道。伯鸿你也不管管他,也不怕来日她踩到你头上去!”

  “踩到头上也是我宠的,你乃如何?”璟真连头也没抬,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出嫁之前就已经踩到你头上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伏鸾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对着伏彧正色道,“璟真已经决定,等到五月份过了端午节就启程回云州,烦请哥哥跟那些王爷说上一句,就说云州秋景甚是美丽,十分适宜观赏,若是有人愿意来的话,那边自然是恭候的。”

  伏彧点点头,“吴王那边世子已经在京中受了册封,也准备回去正式就任,广陵王已经没什么用了,我们家也跟了伯鸿。除此之外,就是江夏王还有陈王手中握着军权,其余这两家你打算怎么笼络?”

  “看看他们的动向再说,耶律璟宗此时年富力强,也没有宠信旁人导致祸国乱政,我现在这么着急蹦出来只会落人口实,还不如回去好好训练我自己的虎威军。”

  伏彧闻言也不再多言此事,他忽然想到父母给自己留下的书信,开口道,“伏瑾她主动跟上京城勾结,你回去还要容她再在王妃之位上坐着?”

  “容不下也得容!”这话是伏鸾所说,“她勾结上京城的事情本就是父王好不容易才打探来的消息,要是回去冷落了她,耶律璟宗不就该知道咱们在宫里有耳目吗,为了不暴露目标,咱们还暂时得忍耐。”伏鸾越说越低沉,“只是弑父害子之仇我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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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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