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蓄势有黄雀(上)
祁雅娜2020-07-30 14:363,157

  当夜,稚瑜沐浴之后在妆镜前由侍女为她打理及腰长发。自从婚期定下来,每日稚瑜都会用奉御亲自调配出来的药膏涂抹在头发上,为的就是让秀发保持黑亮和柔韧。除此之外,沐浴的热水里还会放入各色美容养颜的东西。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稚瑜如今肤若凝脂,发色黑亮,看起来格外美丽。

  药膏在发上停留半个时辰之后被洗去,侍女正一点点为稚瑜擦干头发。突然外面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原来是伏鸾过来了。稚瑜刚要起身,就被伏鸾按了下去,“母后就是来看看你。”说着伏鸾再她身侧坐了下来,看着白日送来的首饰盒依旧是盖得严严实实的,宛如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你阿娘的首饰,你不打算打开看看吗?”

  “白日里已经看过了,到时候放在妆奁里一并带到苏府就是了。”稚瑜淡淡说道,仿佛那盒首饰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伏鸾伸手打开了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金簪,“大楚的习俗就是女儿出嫁是要带着自己母亲的一件首饰出嫁,你旁的首饰都是本宫准备的。本宫希望,你出嫁当日能够带着你母亲的首饰,想来这也是你阿娘的愿望吧。”

  稚瑜心下微微感怀,可是却仍旧没有伸手去握那支簪子。直到伏鸾将那支簪子塞到了她手里,“本宫不会介意此事,要是真介意,这些首饰本宫早就该扔在云州了。”见稚瑜低头不语,伏鸾含笑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是跟念荇有关的,你父皇为他选了几位适龄的女孩子,这两日可能就要进宫让念荇相看了,等到你的婚事一了,念荇的婚事也就该筹备起来了。”

  稚瑜猛然抬起头来,她没想到父皇会这么急吼吼的把念荇的婚事给提上日程,这样一来直接就将她和阿九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她心思百转千回,轻声问道,“那母后知不知道父王都给念荇选了哪些人家的女儿啊。”

  伏鸾略一沉吟,说道,“本宫来正是为了让你看看。”说着伏鸾从华月手中接过一本名册递到稚瑜手中,“这是你父王命人打造出来的名册,你好好看看,要是有看中了就更好了。”

  稚瑜随手翻了翻那名册,心情不禁是上下起伏。从名册中看来,璟真选的人大多数都是武将家的女儿,有中央军首领的女儿还有地方戍边大将的女儿,每一家手里都至少握着十万兵马,而且各家权势相差不多。一时间就让稚瑜左右为难,完全不知道该选哪一家的人了。

  “这是念荇的婚事,更是关系到未来的太子妃乃至皇后之位,女儿不敢擅专此事。”稚瑜说着就要把名册递回去。

  伏鸾不紧不慢的按住了她的手,“这名册你留着就是了,没准什么时候看着了就有主意了。好了,这天色也晚了,本宫也不打扰你了,趁着大婚前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才是。”伏鸾说完话这才起身离开了玉堂殿。

  出了玉堂殿的门,伏鸾回首看了一眼里面,还能看见稚瑜并未熄灭灯火,而是依旧坐在那里。伏鸾轻声呵了一下,华月不由好奇道,“娘娘为何发笑?”

  “本宫笑的是,我和稚瑜母女一场,不管是利用也好压制也罢,终归是不能善终了。本宫觉得有些可笑,其实从开头到现在,也许我们从来都没有真心相待过。”

  华月闻言不由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娘娘觉得心里难过,奴婢看长公主心里也不好受。这就说明,其实娘娘和公主都曾经真心相待过的,否则这会儿又何来的难过呢!奴婢虽然无福有孩子,但是却也能感觉到,长公主在事不关太子的时候,确实是将娘娘当做过母亲的。”

  说话间伏鸾已经走到了椒房殿里,小公主琅珠已经在内殿睡熟了。伏鸾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女儿,低声对华月说道,“十年之中,她曾经是本宫唯一的女儿。对了,哥哥和瑄弟什么时候进京?”

  “最晚后日就该到了,一切都已经做好准备,娘娘就请放心吧。”华月说道。伏鸾颔首不语,一夜无话。

  腊月二十三那日,宫里还有苏府上下整夜都不曾入睡。天刚蒙蒙亮,苏荏便前往苏氏家庙向先祖禀报娶妻之事,而后便穿着喜服在知宾的引导下骑着高头大马往宫中去了。

  宫里将宴席摆在了未央宫,宣室殿里宫女内监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天一亮宫门外便停满了前来进宫赴宴的马车,各州的州官都督、上京城里的达官贵族还有耶律氏的皇族子弟纷纷聚集在未央宫里。一时间熙熙攘攘的让人听得都头大。

  琅珠和子程年纪还小,早早的就被抱到椒房殿让人照顾着,子珺他们兄弟三人穿上了新衣服在宫里来回穿梭,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把那些看护的内监仆妇都给累的不行了。

  念荇自然也穿着新衣来到椒房殿里,原本他作为弟弟应当在这一日作为护送姐姐的人把稚瑜送到苏府,但是碍着太子的身份在,他反倒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他来到未央宫,一看里面人来人往就觉得烦躁,转头就往御花园走去。虽然姐姐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自己要趁着这日找寻一下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但他自己却觉得甚是烦躁。从小到大被念叨多了,他对太子之位的最大执念不过是觉得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没用的罢了。那日跟稚瑜大吵一架,竟让他知道了稚瑜以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让他深受打击。突然就觉得,太子之位并不怎么重要了。

  “太子殿下要是觉得这未央宫烦躁,不如奴才陪着殿下去御花园转转吧,这会儿所有人都集中在未央宫那边,御花园除了必要的侍卫之外也没有别人。殿下以为如何?”随侍的小内监询问道。

  “也好,就去那里转转吧。”念荇这么胡思乱想着走到了御花园里,他隐隐约约的在花丛里听见了有人说笑的声音,他循声走去,看见一名女子正在梅花间跟侍女玩闹,未央宫的绿绮还随侍在身侧。

  那女子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衣衫,脸上略施粉黛,发上也不过几支簪钗修饰,在梅花树见穿梭来回笑语如珠,让人不觉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念荇看见那女子的一刹那忽然心口被撞了一下,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女子也看见了念荇,不由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向念荇,眼神格外火辣。这时小内监蹭的一下子上前,喝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旁边的侍女一听这话连忙跪下行礼,绿绮也行下礼去。唯独那名女子转过头盯了念荇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偏生还是规规矩矩,毫无挑剔之处。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念荇颇有兴致的问道。

  “我叫伏染虞,姑母说今日人多我又是第一次进宫,恐怕紧张失了规矩,就让人绿绮姑姑带我来这儿散散心。”那女子不卑不亢,似乎对眼前的太子毫无兴趣。

  念荇看惯了平常对他逢迎有加的女子,就算是平常再清冷的女子知道他的身份之后都会变得格外热情,这个女子的冷清,让他颇有些兴致。而且眼前之人的姓氏,更让人瞩目。

  “你姓伏,你是母后的族人?孤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而且孤记得魏王早年丧妻,过了两三年才娶妻,最大的儿子也不过才两三岁,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念荇有些无礼的话似乎惹恼了眼前的女子,她双眼一翻,扬声说道,“你别瞧不起人?难不成这天底下就他们长房的人可以姓伏,我就不能了?我父亲也是伏家堂堂正正的子孙,只是奈何庶出的身份罢了。”

  绿绮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太子殿下容禀,这位小娘子的祖父是先前老魏王的异母弟弟,父母去世的早些,以前就被皇后娘娘的母亲养在府里,后来魏王继承了王位就将娘子收为养女,所以这宫里知道的人还不多。”

  “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听母后跟叶母妃提起过,说是伏家也有几个适龄的小娘子该成亲了,只怕这其中就有你吧?”

  伏染虞也是个脾气暴的,言语之间毫不客气,“有我又怎样,反正横竖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绿绮姑姑,我们走吧,免得让人看见我和太子殿下在这儿,还以为我是故意勾引殿下呢!”说罢就拉着绿绮头也不会的走了。

  跟在念荇旁边的小内监颇为不忿,“这人也太没规矩了吧,哪有这么没头没脸的就走了!皇后娘娘母家怎么总出这样不讲规矩的人!”

  “别胡扯了,装作没看见就是了。”念荇笑着说道,“你没听绿绮说嘛,她是魏王的养女。不过就空有个翁主的名头罢了,魏王能对她有多上心。”说到这儿,念荇的眼睛突然微眯了起来,“小德子,你说孤要是娶了伏家的女儿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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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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