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侍女看不见叶宜桑的表情,只能是对叶宜桑说道,“这宫里向来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恩宠,皇后娘娘如今看起来盛宠,谁知年老色衰之后还能如此呢!”
“可她到底还是占着那个重要的位置,只可惜我没那么福气也没那个运气问鼎后位。可是姑母她家世、样貌还有才华皆不逊于皇后,也不知道她安于这个位置到底是因为什么。”叶宜桑一边说着话一边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之中。
此时东宫里念荇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他晚上去未央宫想给璟真和伏鸾请安的时候被挡在了门外,无论他好说歹说未央宫的人也没放他进去。璟真和伏鸾出宫的事情没过明路他自然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联想到了前一阵子的围猎之事。
他说什么也想不明白平常一直在背后给自己和姐姐出主意的阿九会突然变成刺客去刺杀父皇,要是一举成功也就罢了,偏生阿九还被抓了。虽然这事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保不齐是姐姐在背后指使的,到时候阿九要是把姐姐给供出来拿自己也必然受牵连。
念荇稀里糊涂的在那里想了许久,愈发感觉今日父皇不见自己一定是因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在东宫里急的恨不得要上吊作罢了。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德子一溜小跑从外面跑进来,见到念荇连忙打了个千说道,“殿下可把心放回去吧,陛下和皇后娘娘晚上偷偷摸摸的出了宫,这是没过了明路的,所以未央宫的人说什么都不敢让殿下进去的!”
念荇听了这话立马放下心来可转瞬又起了怀疑,“好端端的父皇他们俩出宫做什么,你可有打探出来他们二人都见到谁了?”
“奴才也打听了,说是去上京城一个小破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又去齐国公主的府邸上坐了一阵子这才回宫来的。”
“小破院子……父皇好端端的带着伏鸾去什么小破院子啊。”念荇嘴里喃喃念叨着,“等等,小德子,你记不记得宫里时常传说关于父皇暗卫的事情。”
小德子微微躬身,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回殿下的话,这宫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奴才就记得有人说过陛下这暗卫是狡兔三窟,在上京城里有好几处据点。有专门关押人的,有专门审讯人的,反正总之不在皇宫里。”
“那父皇会不会去了暗卫的据点,然后审问了阿九?!”念荇的脸上满是惊色,“阿九他会不会出卖我!”
“殿下千万别多心,要是陛下真的怀疑殿下的话只怕早就要将殿下抓起来审问了。”小德子安慰道,“殿下这会儿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虽然小德子这么说了,可念荇心里到底觉得不安稳,在东宫里想这事想的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最终实在无奈,想到了还在宫外的伏染虞,念荇只好心烦意乱的出宫去找伏染虞了。
谁知道一进魏王府伏染虞住的地方,念荇就看见伏染虞一个人红着眼睛坐在床榻上,似乎眼角还有泪滴,惊得他立马上前拉住伏染虞的手,柔声问道,“染虞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不成?”
伏染虞在床上哭的抽抽噎噎,哭了半天才勉强转过头看向念荇,“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长公主了,昨日她又来我府上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说我不知廉耻的跟你在一起,还说姑母当年的头生子都被人害死了,我和你的孩子也一定会是如此的!”说罢又转过身去开始抽泣。
稚瑜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这分明是在诅咒自己未来的孩子。念荇也不敢相信稚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掌不住问道,“长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信可以去问长公主身边的仆从,再去问问这魏王府的人昨天长公主来没来!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了你也就算了,不求别的只求能顺顺当当的跟你在一起,谁知还要受这样的屈辱。我是魏王府堂堂正正的郡主,不是她可以随便羞辱的!”
念荇听见伏染虞哭成这个样子,也着实是气的了不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半晌之后,他猛然拉着伏染虞站了起来,“好好梳妆一下,孤带你去公主府讨一个说法过来!”伏染虞被念荇的样子给惊了一下,接着就梳洗打扮起来,接着就被念荇直接带到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才知道稚瑜一早就进宫去给伏鸾请安了,念荇也不含糊转头就回了宫,一路长驱直入的到了未央宫。
彼时未央宫里还坐了几位资历高的嫔妃,除了褚贵嫔之外几乎都是长安王府以前的老人,稚瑜也在这些人当中跟着聊聊天,谁知一转头就看见念荇气哄哄的拉着伏染虞走进来了。
众人见念荇气势汹汹,还以为是冲着伏鸾来的,结果念荇也没行礼,一张嘴就指向了稚瑜,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狠厉,“长姐昨日是去魏王府看望染虞了吗?”
稚瑜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道,“难道我去魏王府看一下我未来的弟媳妇不可以吗?”
这句话几乎就是在承认她的确去过魏王府,念荇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怒气冲冲的说道,“长姐也说是去看弟媳妇,可是缘何会对染虞说什么母后的头生子被人害死,而我和染虞的孩子也会是这样的命运,长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伏鸾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抬手指向稚瑜,“你……你真的说过这话?!”稚瑜此时也有口难言,她实在没法对人提起,她这一阵子的记性格外不好,经常是觉得神思昏聩。有时候整段整段的记忆就不见了,再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距离自己上一次有记忆的时候过了很久。她隐约记得自己昨天的确是去了魏王府,似乎是要警告伏染虞不要随着伏鸾的心意兴风作浪,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替念荇斩草除根,就连她的孩子也不会留下。
突然一阵疼痛从脑中传来,稚瑜咬咬牙给挺了过去。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她皱眉头的表情却让人以为她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这时才想起来对伏鸾解释道,“昨日女儿的确是去过魏王府,但是绝不可能说过那些话。到底说了些什么,女儿也不记得了。”
话音一落,就听见伏染虞一声悲泣,哭的格外让人痛断心肠,“长公主一句不记得了就可以把昨天说的所有内容都给否认了吗?你因为我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可你不能拿我们伏家的声誉胡说八道!你不能咒我未来的孩子!”
“不然你问我的侍女,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过那些话!”稚瑜被伏染虞的哭声弄得很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狠起来,“要是我的侍女不承认,你可就是阴谋诬陷长公主,是没有资格做这个太子妃的!”
“看起来长公主对于威胁人的事情已经很熟稔了呀。”伏鸾原本颤抖的身子也定了下来,身体一直冲着稚瑜说道,“本宫就在这里,是非公断自在人心。长公主要是觉得本宫这个皇后不够格,大可以请陛下来做决断!但是这未央宫里容不得你胡乱撒野!”
这是自伏鸾与稚瑜十多年来第一次这般情状,稚瑜也有些愣忡。伏鸾以前从来都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此时就为了一个伏染虞就要跟自己生分了吗?
“华月,去请陛下过来。不管是稚瑜口出恶言还是本宫的侄女构陷长公主,本宫也要求一个决断!否则伏家清白的女儿就被人这么折辱,他日本宫可是无颜面对父母!”
过不多时璟真也被请了过来,在听了双方各自说过的话之后。璟真指了指稚瑜身后的侍女说道,“你把你们公主昨日的行踪都跟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有一言不实,朕定然要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那侍女吓得抖若筛糠,看向稚瑜的眼神里充满着祈求。可是稚瑜这会儿心烦意乱根本看不到侍女的眼神,反倒是不耐烦的说道,“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只管说什么,父皇会有判断的!”
接着那侍女跪了下来,冲着璟真和伏鸾说道,“启禀陛下,昨日长公主午睡之后就说要去魏王府看一看伏娘子。后来去了魏王府之后奴婢被打发到隔断外候着,也不知道怎么的长公主就在里面发起脾气来,还说什么孩子早逝,权势滔天,轻而易举什么的。奴婢也没听清楚到底长公主说了些什么!”
虽说这侍女说的并不完全,但是一听到孩子早逝这几个字,旁边的梅妃早已经忍不住嘴角上扬了几分。侍女听见了这几个字还说了出来,不管长公主那会儿说的是什么,陛下心里必然认为长公主在诅咒伏染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