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她这样活泼娇俏的外表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肠。”叶玉拂淡淡道,“姐姐刚才不说这宫里还有谁的恩宠等跟我媲美嘛,这褚贵嫔不就是其中一位?入宫三年从小小的美人一路晋封至贵嫔,又连生两位皇子,可见陛下对褚贵嫔可是喜欢的很。”
“诸位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身侧忽然传来了华月的声音。伏鸾微一抬头,就看见念荇从殿外走来,身后就是子珺兄弟三人。
念荇几步上前,“给母后请安,给两位母妃请安!”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身为储君的风采。
“快起来吧,这一天跑出去奔波也累了吧。雪珠,把熬好的鸡汤端来,让太子尝尝。”伏鸾也是一脸温和。
“多谢母后,母后不如也给几个弟弟各来一碗吧。今天他们跟着儿臣到处乱跑也都累了。”念荇说道,言语之间颇有兄长的姿态。
“念荇这两年越来越有储君之态了,办事想来也稳妥多了。正好这儿有一件事母后要跟你说,你父王打算过两天召所有王公贵族的公子入宫赴宴,想要为你姐姐选一位乘龙快婿,你心里也留意着点,给你姐姐把把关。”
叶玉拂冷眼看着伏鸾和念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仿佛亲生一般的姿态,心情却逐渐沉重下来。这几年,前朝后宫皆知,皇后虽不是太子生母,但母子之间关系却颇好。就连一向霸道的乐平长公主跟皇后关系都甚好,让人不得不佩服伏鸾的处事之道。但是日夜跟伏鸾相处下来的人才会知道,伏鸾和璟真有多想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
念荇又跟伏鸾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稚瑜身边的瑶卿过来请,他才颇为依依不舍的回了东宫。等他走了,伏鸾又打发几个孩子进内殿吃点心,不多时这长廊下就剩下了她们三人。
“二月里稚瑜过完生日,就已经是十七岁了却一直没有人家。听陛下说,那些御史又上书奏陈此事了。说的倒像是我拽着人,不放稚瑜出嫁一样。不过倒也没说错,我的确不想让稚瑜那么容易就嫁出去”
叶玉拂抬头看了伏鸾一眼,淡淡道,“此事的确难办,长公主要是你亲生的,不知道有多少高门大户等着她去选。可是如今我看太子对长公主是言听计从,长公主又是个心里有主意的,高门大户只怕就是在给太子助力。前两年她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谁不知道是嫌人家门第不够高。”
蒋佩珊听了这话,掌不住说道,“你们也知道我读书读得不多,怎的刚才叶妹妹说的我都没听懂呢!”
伏鸾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给蒋佩珊解释道,“念荇如今是太子,虽然还未上朝听政,但是朝中必然会有一股人专门支持在位的储君,时间长了这批人就会成为太子党。旁人要是想做太子,就先得跟这一群人打交道。稚瑜是念荇的亲姐姐,她的夫家十之八九也要依附太子。要是稚瑜的夫家太厉害,想再废掉念荇可就难了。而且稚瑜还是长公主,也不能单纯为了打压念荇就随便给她找个人家。这么一来,就难办了。不过稚瑜的事情今年必须得解决了,不能再拖了。”
蒋佩珊闻言不由默然,当初许青荇在世的时候,府里多少人嫉恨她受尽璟真宠爱,后来璟真也真的把她的一双儿女宠上了天。可是如今,斯人已逝,这一对的姐弟如今的命运也未可知了。她当年嫁给璟真的时候便只想着一生平安,从来没想过日后自己会做皇妃。入了宫之后,所求便更是简单,自己和一双儿子平安也就够了。
叶玉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听叶玉拂说道,“稚瑜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可真怕极了这孩子会有什么坏心眼。”
她这么一说,伏鸾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许多年前,稚瑜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精光,那个眼神到现在还依旧闪烁在稚瑜的眼睛里,让她时不时就觉得一激灵。
傍晚的东宫里传来阵阵琴声,有经常在东宫外走过的人就知道,又是长公主在廊下抚琴了。自从八岁开始学琴,如今已经快十年了,稚瑜的琴技不说天下无双,也足以傲视群雄了。
“姐姐最近是不是看上哪一家的公子了,怎么这一阵子琴声都这么难过呢!缠缠绵绵,似乎是有无尽的相思在里面。”念荇从未央宫回来换了一身便服,斜倚在柱子上听着稚瑜弹琴,神情里不负在未央宫时的稳重,竟是带了三分的阴鸷与桀骜。
“今天去未央宫如何?”稚瑜也不回应念荇的话,反倒是对他发问道。
“还能如何,母慈子孝,不过如此。自从咱们搬进东宫以来,不用旁人说我都能感觉到,母后待咱们可是大不如以前了。尤其是你前两年把母后给你选的夫婿都给拒绝了之后,我看母后这几年可都不高兴呢!”
稚瑜把琴一推,脸色阴沉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连你也那么希望我嫁出去?你看看她为我挑的那些人,不是家世尊贵却没有实权要么就是有些实权但是家世衰微。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成为你登基的助力,只会给你拖后腿!”
“可是,你就一定把你一辈子的幸福都放在我身上吗?”念荇心下有些不忍,“就算我不做这个太子……”
“不可能!”稚瑜硬生生打断他的话,“文娘离开之后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保住你的地位,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忍不了。”稚瑜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沧桑,仿佛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年过而立的少妇。
念荇见稚瑜如此,生生的把话憋回到嘴里,原本是想和稚瑜讨论过两天宴会的事情,见她如此也就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姐弟俩话不投机也就不想再多说,稚瑜也心里烦闷,便去了书房,拉了自己的伴读苏染想着要出宫去散心。她这两年年纪渐长,璟真对她的管制也没有那么严,是而稚瑜偶尔也能带着人出宫去逛逛。
马车一驶出宫门,就见苏染凑过来,在稚瑜耳边低声道,“我哥让我跟你说,要是有机会出宫就去书院找他。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要不要去书院?”
稚瑜听得脸上一红,难得竟然扭捏了起来,“去书院干嘛呀,人那么多要是被人看到了让父皇知道了,恐怕我以后就不能出来了。”
“我们当然不会大张旗鼓的进去。我哥哥因为受夫子喜欢,在书院有个单独的院子可以读书习字,平常没什么人去,咱们就去那儿。”
稚瑜轻咬嘴唇,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了这件事。不多时就见马车飞速向城北的宏志书院驶去。那马车轻便的很,不多时就到了书院门口。
苏染似乎已经轻车熟路,打发了侍女进去找人,不多时马车就动弹了起来。等到稚瑜下车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里。
苏染拉着稚瑜跳下马车,冲着自己的哥哥苏荏说了一句,“人我给你带到了!别的事情我可都不管了!”说罢,把稚瑜往前一推,她自己三晃两晃的就不见了。
稚瑜有些羞赧,想要开口叫苏染又怕被人发现,只好是留在了校园里。看着一身水蓝色单衣的苏荏,她掌不住说道,“这才三月份,你就穿这么少,小心得风寒。”
“不碍事,我从小就这么折腾过来了。”苏荏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的磁性,让稚瑜听着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忽然苏荏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内走去,走到内间,苏荏从书柜里拿出一方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发簪。
“这簪子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做的,但是上面的点翠是我请教了师傅自己一点一点镶嵌上去的。上个月你过生辰的时候,那份贺礼是家里送的,这一份才是我自己的。”
稚瑜一点也没发觉,自己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浮了起来。自从前年和苏荏相识,他就总是送自己这么些小东西,虽然都不算贵重,但是好就好在合人心意。
她伸手将簪子握在手里,轻声说道,“你这样吊着人家,也没意思吧。”她心里暗自盘算㢧,苏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世家豪族,但是却胜在世代书香门第。家族里的门生不少,本身族内也有不少人在做官。这样的家世不显山露水,倒也不错。更何况,苏荏这个人也着实很好。
“我哪里舍得吊着你,听说皇后娘娘过两天要在宫里举行宴会,邀请了许多人,似乎是有为你选婿的意思。我心里也着急,只是我一直没有功名,我怕贸然让父亲去求陛下,陛下会觉得我唐突。要不,咱们再等等。”
“不行!”稚瑜脱口而出,发现自己着急了便又红了脸,低头说道,“你别直接去找父皇,你让你母亲进宫去见我母后,我再跟母后撒个娇,这事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