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故事压得心里难受，这晚和田曼曼分开后，我一个人去了酒吧。
重返海城已没有朋友能倾诉，陈燕闹掰了，琪琪还在看守所，邵冬冬……
唉，不想了！
两杯苦酒下肚，我有点晕沉，这时身边坐过来个男人，鹿亦凡！
“听说你昨晚去找李大川了？”他拿走我面前的酒杯，自作主张递来一杯冰水。
只感他莫名其妙，我皱皱眉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来陪陪你呗！”他勾唇浅笑，带着讽刺。
“你该陪的人，是叶知秋！”
鹿亦凡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忧伤凝视着杯中液体，顿了顿后沉重道：“我和她……分了！”
我一惊，已顾不上去猜想他们分手是不是跟我有关，想起那天血染展厅当许伟叫我小灿时，现场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叶知秋……
于是冷笑讥讽道：“呵，是吗？叶大小姐终于擦亮眼睛了？”
“宁灿，你该清楚这对你不是好事！”鹿亦凡脸上抹过一丝怒色，说着又将唇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没有知秋，我会缠你到底！”
我不惧，苦笑一声怼回：“你拥有她的时候，又何曾放过我了？”
“……”鹿亦凡不语，平静的盯着我，双瞳深不可测。
我叹口气，认为没必要跟他纠缠，便直接下逐客令：“抱歉，我今晚只想一个人静静。”
鹿亦凡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收回目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问道：“还记得那次赛马吗？鹿瑾瑜输给我三个要求。”
“关我咩事？”
他无视我的反应，继续道：“第一个要求，我要葩葩噜啦，他给了；昨天，我又要了他在鹿氏集团的股份，他也答应了，这两天就回国办理。”
我不动声色，心口一紧。
要鹿氏集团的股份，难道这货盯上“覆网通”的传销项目了？要做国内的总发起人？
那么他的立场是忠还是奸？参与项目是不是在帮叶家弄鹿嘶鸣的证据？
我不确定……
正想着，鹿亦凡的脑袋又凑过来，阴声道：“现在只剩一个要求，猜猜看我想要什么？”
“金宇集团？听说那公司已负债累累，你不会蠢到要收入囊中吧？”我讥讽的试探道。
“呵，”鹿亦凡斜了下嘴角，不屑的反问，“谁告诉你金宇集团负债累累了？鹿瑾瑜？”
我愣，“哦不，是许伟！”
“许伟？他懂个屁！”鹿亦凡那轻蔑的表情很让人讨厌。
但同时又带着神秘的自信，让我不禁犯嘀咕了，难道另有内情？
“如猜不错，他一个非专业人员的商业观点，都是从甄橙那听来的吧？”鹿亦凡端着酒杯，脸上挂着自信的嘲笑，轻蔑道，“也对，甄橙一个打工仔，又岂会了解企业顶层的金融操作？”
我听着很不爽，但也懒得跟他怼来怼去，于是压抑着厌恶感，耐着性子问道：“莫非鹿氏又出钱救了金宇？”
鹿亦凡一边倒酒，一边轻笑着摇摇头，“金宇是独立的，不属于鹿氏的子公司。在鹿瑾瑜手里的确没玩好，可谁叫这小子总有贵人相助呢？”
“何解？”
“还不知道吧？今年五月份金宇集团就在华尔街买壳上市了，听说对方是法国的什么……Y集团？”
我愣住！
纳尼？我老爸的公司，让鹿瑾瑜拿来买壳上市？
买壳上市又称“后门上市”或“逆向收购”，是指非上市公司购买一家上市公司一定比例的股权，来取得上市的地位，然后注入自己有关业务及资产，实现间接上市的目的。
“不过我好奇的是，一个刚成立的新公司哪有资金买壳上市？一打听才知，呵呵，原来媒人是鹿长鸣！”鹿亦凡带着十足不甘，嘲讽的感叹道，“鹿瑾瑜的命就是比我好啊，老爸出钱创业，亏本了还有大伯来擦屁股，出钱让他买壳上市融资。”
我惊得手心冒汗，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那也就是说，金宇集团和Y集团早就紧密合作了？”
“是不是很意外啊？”鹿亦凡讥笑道，“你老爸怎么就同意和鹿瑾瑜紧密合作了？”
“……”我被他说的有点糗，尽管这就是我最大的疑问。
“原因有二！”鹿亦凡点了根烟，“其一，Y集团的业务都是夕阳产业，经营方向必须转型去适应潮流趋势，否则迟早是个死！”
说着他朝我脸上吐口烟圈，讥笑道：“其二，宁致远用商务合作给你买了张离婚证。要公司还是要老婆，鹿瑾瑜只能选其一，懂了吗？”
我恍然大悟，但同时也暗暗悲哀。
也许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在金钱、财富和地位面前，女人和婚姻不值一提。
“所以，从前的中国籍公民宁灿，鹿瑾瑜的老婆，已经化成一座孤坟。就算今后你还叫宁灿，也不再是国内的黄脸婆了，而是大画家、大富豪的独生女——International宁！”鹿亦凡讥讽道。
我倒吸一口气不理会，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迅速将思路回到重点，傻乎乎问道：“既然金宇集团没有负债，那你为毛不向鹿瑾瑜要？”
鹿亦凡狡黠一笑，“问他要金宇，给他一个撕毁离婚证的机会？我傻吗？”
“……”尼玛，老娘又是自讨没趣。
“所以嘛，对我来说，要金宇还不如要影视基地呢！”鹿亦凡道。
“呵，算了吧！”我鄙夷的苦笑，试探道，“影视基地那个劳心劳力的项目，应该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聪明！要不怎么说还是你了解我呢？当初把那亏本的破股份卖给甄橙，知秋还强烈反对。纸上谈兵的人，不及你有商业眼光，对不对啊？”他凑近了些，讥笑道。
我冷笑不语。
心想你和余袅袅一丘之貉，一个想一夜暴富，一个想一夜爆红，都不是脚踏实地做实业的人，有什么资格鄙视叶知秋？
鹿亦凡根本没意识到这点，仍沉浸在蜜汁自信里，得意洋洋的说道：“如今，鹿氏集团和葩葩噜啦让我财富地位都有了，你说……最后我是不是该向鹿瑾瑜要个老婆？”
“怎么？你要他帮你把叶知秋追回来？”
我心想，莫非这货想用揭露“覆网通”的传销骗局，去叶家立功，换取叶知秋的婚姻？
可这关鹿瑾瑜什么事？他鹿亦凡若真下定决心站在正义一方，还会管鹿瑾瑜的态度吗？
“呵，你可真会开玩笑！”鹿亦凡轻蔑道，“别说现在我眼里压根没有叶知秋了，就算有，我鹿亦凡追女人还用别人帮忙吗？”
“那你到底要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
“你啊！”他嬉皮笑脸。
“无聊！”我都懒得白他一眼，丢下这两个字就想走。
被鹿亦凡拉住。
“开玩笑呢！”他说着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阴笑，转头看向我，试探道，“你我这辈子生不可能同路了，但死后下黄泉，是不是能一起走走？”
我心里焦躁至极，懒得搭理他，这句话自然也不会进我耳朵里，孰不知……
“其实我说问鹿瑾瑜要个老婆，不是给我自己，而是给他！”鹿亦凡话锋一转，自信满满的阴笑道。
我懵：“怎么说？”
“我要他娶了方小倩！”
“为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鹿亦凡说着，语气凶狠起来，“我有把柄在方小倩手里！哼，这女人吃了豹子胆，谁都敢威胁！鹿嘶鸣、苏阅……如今把我也带上？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更疑惑了，“什么把柄？”
“跟你无关！”
“那你还跟我说？！”
鹿亦凡顿了顿，只得将语气缓和下来，无奈道：“我需要你手上的道具一用！”
“什么？”
“家书！”
我恍然大悟，“你想让方小倩冒充乌雅氏的后人，去首尔见林秀满夫妇？”
鹿亦凡点头。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宁灿，你没得选择！”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威胁道，“别忘了周帅的下落还是个谜……你说若明天警方接到报案，发现一具白骨，会怎样？”
“……”我呆住，浑身冰凉。
鹿亦凡斜着嘴角冷哼一声，“当然了，你不会立马被逮捕。但如果警方的调查陷入瓶颈时，又收到一个匿名的杀人视频，猜猜看，你会怎样？”
话落音，我愤然将一杯酒泼在他脸上。
鹿亦凡却毫不动怒，抹了把脸傲慢道：“别冲动，否则吃亏的永远是你自己。”说着用纸巾把脸擦干，丢下一句，“给你一个晚上考虑清楚，明早答复我！”
然后昂起头欲离去。
“等等！”我心慌慌的叫住他，走上前义正言辞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解开我几个疑惑，让我输得甘心！”
鹿亦凡想了想，道：“好，你说说看。”
“第一，你要鹿氏集团的股份，是不是和覆网通的项目有关？”
他点头确认。
“可知那是传销骗钱？！”我激愤道，“你这是往火坑里跳！”
鹿亦凡脸上抹过一丝感动，或许是没想到我还能为他担心。
但情绪很快被他隐藏起来，故作义正言辞道：“在鹿嘶鸣手里是传销，但在我手里就未必！”
我疑惑了，“何解？”
鹿亦凡叹口气，又重回吧台边坐下，跟我详细解释了该项目的属性走向……
覆网通的第一步，目前已在伦敦的必达克市场挂牌；
但，该市场虽自称伦敦的创业板，实则并不是一个公共证券交易中心，和伦敦证券交易所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家私营企业建立的网站平台而已。甚至连国内的Q板、E板都不如，根本融不到资。
而鹿嘶鸣正是利用国人对海外融资市场的知识短缺，兜售“上市梦想”，成功套来大量中产阶级的钱财。
第二步，年底“覆网通”将会在伦敦的二板市场（即AIM）上市；
AIM是伦敦交易所下属的另类投资市场，相当于中国的新三板。如成功在这里上市，能一定程度融到资金，但远远不够填补众多投资者的返利漏洞。
所以，鹿亦凡预测“覆网通”就算在AIM成功上市了，也会很快退市，到时整个项目就会崩盘，投资者将血本无归。
“要想救活这项目，只有去纳斯达克或者港股、新股的主板市场上折腾，用鹿嘶鸣的主营业务——莱美整形做支撑。主板市场上才能真正融到资，只要在头几年把返利漏洞填完，投资者不算亏本了，就算几年后项目崩盘，那也是创业失败正常亏损，怨不得别人。这样一来，覆网通传销的定性就不存在了。”
鹿亦凡说着，叹道，“可鹿嘶鸣岂会答应动自己的莱美整形？所以，我必须进入鹿氏集团的股东会，拿到话语权，发动股东一起逼鹿嘶鸣拯救这项目，不能让老百姓的血汗钱打水漂啊！”
我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加上此刻被他伪装出来的“大义”有所触动，呆呆说道：“原来……你是救活这项目，为广大受骗的投资者考虑？”
鹿亦凡沉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