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虎岭深处影族的祭坛底下坐着一个精赤着上身,露着盘虬肌肉精壮的男子,按照惯例今天轮到巴图值守祭坛,他并不像族中其他成年男子一样将这份枯燥的守坐在祭坛下的事看成是一件乏味的事情。
族中许多人宁愿出去打猎,也不愿意在太阳底下就这么干晒一天,而巴图每次轮到他值守祭坛,他都非常认真,非常虔诚,每次他都会选一个固定的位置面朝祭坛,盘膝而坐,一看就是一天。
虽然这个祭坛有些简陋,比起那些动辄威严肃穆的祭坛甚至只能连简陋都算不上,只是一些简单的大石堆起来一个底座,然后在上面又用一些小碎石和着泥土垒成一圈搭上树枝,勉强算是一个封闭的小石屋,也不知道这么简陋的祭坛是如何熬过那漫长又多变的岁月的,在巴图的爷爷的爷爷记事的时候这个祭坛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连一块石头的位置都没有挪动过。
当然没有人为动过也就算了,连风雨气候都没在它身上留下痕迹,这也一度让巴图疑惑不易,不过后来他成年后和祭坛一起呆的次数多了,也就将这些不可解释的事情在内心接受为习以为常了。
祭坛里面有什么东西除了影族族长之外没有人知道,组内的规矩多年以来从未有人破坏,影族的人从来对这种事情非常讲原则,即便大家都不愿意值守祭坛,也没有人想着去不做,或者是找人代替,轮到谁就是谁,而且是一人,即便巴图宁愿守着祭坛不去打猎,也没有那个愿意打猎不愿意守祭坛的人和他换,这就是影族做事的方法。
今天巴图又和往常一样,坐在祭坛对面,盯着祭坛上空的那面从来不会飘起的旗子发呆,天气依然炎热,此时躲在森林深处想必一定非常凉爽。
整座祭坛的周围一棵树都没有,一大片的空地就只有孤零零的这一堆被石块垒起的东西,似乎这样就是影族对祭坛的特殊性的体现。
今天说不上来为什么巴图总是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随着日照的偏移,似乎今天的阳光变的格外的热起来,巴图甚至迫不得已挪动了自己经常固定坐在那里的位置。
似乎这阵高温是祭坛散发出来的,巴图有些拿不准,但他并没有想很多,后退几步,距离祭坛远一些大概就好了。
不过就在巴图将座位往后挪了五六米之后坐了没大一会,却仍然感觉到高温炙烤的难受,这高温不仅没有随着距离的变远而降低,反而更加炽热起来。
巴图看了看身后那片树林的浓荫,有些犹豫,按照族内不成文的规定一旦躲在树荫底下,那就不算是在守护祭坛了,不过今天的气候也实在是太反常了,刚刚到正午的时刻,虽然之前正午阳光直射祭坛的时候也是非常炎热,但从未有像现在这般令人好像在守着一个大火炉一般难受。
作为族内有数的几个神虎战士,巴图只是看了一眼那片凉爽的树荫,便摇摇头,固执又坚定的将座位往后又挪动了一点点,就在树荫边缘坐下来。
哪怕温度再高,巴图也不打算后退,顶多再坚持上一个小时,正头顶的太阳便会移位,或许那时候便没有这么热了吧。
守护祭坛的巴图身上的汗珠不停的往外涌着,还没有汇结成条,顺着身体流下来时,便被烘干在皮肤上面,留下一些斑驳的白色盐分状痕迹。
体格壮硕的巴图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过,似乎头顶的太阳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不会动,巴图又抬头看了看阳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似乎头顶上的阳光没有那么热,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祭坛,祭坛周边的空间已经隐约有些变形,这是高温引起的。
没道理啊,祭坛怎么会发热?
虽然巴图不知道祭坛里面放着什么,但是他隐约的在心底却觉得这阵反常的高温和祭坛有关,不过即便是族里的神虎骑士也是资格去跑到祭坛里面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正当巴图苦苦的抵抗这阵高温继续守护着祭坛的时候,突然一丝细微的清风拂过,带来一丝冰镇般的凉爽,几欲被高温烤昏的巴图被这丝清凉的风一吹,瞬间精神起来。
是要下雨了吧?
神虎岭的气候总是变幻莫测,别看此时是艳阳高照,说下起雨来也是非常快的。
下雨好啊,下雨就不会那么热了。
巴图也是渴的不行,嗓子都要冒烟了。他抿了抿嘴唇,又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扬起脸,看向天空,在寻找那片不知流落在哪里的即将落雨的云彩。
不过雨并没有下来,这阵细微的风却逐渐变大,由一丝变成一缕,一缕变成一股。
祭坛顶上那块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旗子,随意的插在一根被阳光晒干枯裂的木棒上面,此时像是响应这股突如其来的风一般,突然动了起来。
巴图守护祭坛这么多次从未见旗子飘起过,这次却突然软绵绵的动了起来!
巴图瞪大了眼睛,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有些吃惊,祭坛的任何变化总会警示着一些事情的发生,族内有专门关于解读祭坛的巫师,但奇怪的是,每次祭坛有所反应时都会出现在祭坛下面的巫师,今天却没有出现。
那片旗子动的幅度居然在加大,由一开始的软绵绵变的有力起来,再后来,风停了,刚才所带来的清爽瞬间无影无踪,巴图重新又被一阵高温所笼罩,但是诡异的是,祭坛上面的旗子却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猎猎作响起来,似乎在旗子周边有着飓风,将它吹的停不下来。
难道会有事情发生吗?巴图揉揉眼睛确认那个旗子此时正在猎猎作响,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祭坛去喊来巫师?
或许正午的时候巫师在睡午觉吧,算了,再等一会吧,等一会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巴图并不想轻易的去打扰德高望重的巫师格木,另外巫师格木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了,大到巴图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眉毛和胡子就已经全白了,巴图想到这里便放弃了去打扰走路都很费劲的巫师格木了。
“巴图,今天是你守护祭坛吗?”
巴图准备继续强打精神观察祭坛的时候,族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站定,对他说道。
族长是一个同样精壮的中年男子,他的长相有如刀刻斧凿一般棱角分明,想必也只有这种男子汉气质爆棚的人才能在这种原始部落里面做族长长吧。
“族长,你来了。”巴图没想到族长会出现,马上起身问候道。
“你在这里守了多久了?”族长皱了皱犹如麻绳般的眉毛,似乎他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高温,不过他并没有后退,这种温度哪怕再高一些他都可以忍受。
“一上午了。这个温度是刚刚才变的这么热的,而且那块旗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听到族长的问话,巴图把他值守祭坛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镇魂旗啊,镇魂旗……”
听完巴图的描述族长没有继续与他交谈,而是连说两句古怪的名词大踏步向着祭坛走去,在影族只有族长才有资格踏足那个简陋的祭坛,当然巫师格木也是有资格的,只不过他年纪大了,恐怕爬不上那座由许多块巨大的石头垒成的祭坛。
族长纳虎在祭坛跟前停了下来,巴图有些吃惊的看着族长巍峨坚定的背影,他可是知道刚才他在距离祭坛四五米的地方那温度是有多高,现在即便他离祭坛约莫着有20米的距离,浑身也是难以忍受这阵高温,而族长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走到了祭坛跟前。
纳虎族长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似乎他走近祭坛只想看看这个从来飘不起来的旗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客人来了,巴图走吧,咱们一起去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告诉他们,影族不欢迎他们!’
纳虎族长在盯着那片旗子观察了半天之后,转身又冲巴图走来。
“什么?来了客人?来了不受影族欢迎的客人?”
要知道巴图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神虎岭之外的人,小时候他可是没事的时候经常听巫师讲故事,在巫师的故事里面,有许多神虎岭之外的人。
巴图此时听到族长说的话隐隐的有些兴奋,又隐隐的有些担忧,纳虎说不欢迎,那就是要战斗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些神乎人之外的人,是不是擅长战斗,反正影族的男儿从来无所畏惧。
在神虎岭这片原始森林里面生活影族的男人们,从小就善征战,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原始森林里面恶劣的生活环境,无一不在锤炼着他们的肉体和坚强的灵魂。
听到纳虎的指示之后,巴图连忙起身,跑到了一颗粗大的树旁,取下了族中只有大事发生才会用的虎骨号角,这个骨角是由每一任族长在继位时杀死一只凶猛的野兽制造而成,这只纳虎继位时的号角是他从一只巨大的老虎身上取下的后腿骨雕琢而成的。
只有族内有大事发生时才会吹响这只虎骨角,招集所有的族人进行准备。
外出打猎的人,在听到这支号角的召唤之后,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部落,妇女和孩子们则由族中的老人带领以及部分壮年男人的护卫转移到安全地带。
巴图拿下这只号角之后,递到了纳虎身前,纳虎却并没有接,而是用眼神示意巴图吹响这只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