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每当凤澈想起过往,想过曾经都会想起这一段,最是心慌无措,那仿佛是天都即将要塌下来的时候。
夏云依冰冷的泪水接连的滴落在手上那种冰凉的触感似乎直击了他的内心,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曾暗暗的发过誓,无论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好,丢了性命也罢,也绝不会再让夏云依落一滴泪。
女人的眼泪是最锋利的武器这句话夏云依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眼泪代表的是懦弱,代表的是绝望,但是当眼泪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掉落之时,她信了,因为某个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的男人,此时慌的脸都刷白了。
凤澈此时也已经慌乱了,刚才的冷脸刚才的怒气就在这一时之间全部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有慌乱。
这是第一次,凤澈慌乱得如同一个孩子,她慌乱的替夏云依擦掉了一滴又一滴,完全没有停止的眼泪。
他本不善安慰人,此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夏云依这已经泣不成声的样子。
“别哭。”半天了。风澈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词汇量是那样的少,此时此刻也只是挤出来这么两个字来。
夏云依会这样委屈的哭出来,并不是因为自己别的,更不是因为找人怜悯,而是心中压抑太久,突然的发泄让她莫名的感觉有些畅快。
他听着风澈就这么憋出两个字来委委屈屈的咬了咬红唇咋真的已经如同兔子一般的红眼瞪向了凤澈。
看着凤澈那担心的模样,突然更哭的更凶了。
“云依,你莫要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刚刚态度太过强硬,你莫要在哭了,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便是。”
凤澈也已经完全败给了这个已经完全眼泪决堤的女人。
而夏云依则是一抽鼻子在一抽鼻子的看着凤澈而已。
“是吗?我若在打骂于你,那,我就应该不是狠了吧?我这不就已经升级成毒辣了?”夏云依阴测测的说着,鼻子一抽一抽的,还难以平静。
“云依。”凤澈苦笑,握住夏云依的手,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直到她妥协了方才放柔了力道,黑眸中划过挣扎,最后幽幽一叹,“若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便……”
凤澈不是不了解夏云依,他很清楚,刚才,夏云依哭,是真的伤心,但是后面的哭……绝逼是故意的。
但是,无论是故意,还是真的,他都无法看着夏云依落泪。
虽然,凤澈真的不希望夏云依打掉属于他们的孩子,但是,如果,她真的从心里这样的拒绝,他也只能妥协而已。
他不能忍受他的女人流泪……
夏云依的脸色终于不再那样的痛苦,虽然刚刚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此时终于算是安静了许多。
她的眸子中,终于不再有了那悲伤之色,只余留这她那还略带这红印的眼圈。
“澈,如果,我和孩子,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夏云依咬了咬唇角,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件事,她或许不该一个人做决定,或许,两个人一起做决定,会更好吧。
凤澈的眸子瞬间就变的凝重而又深沉。
“我体内的寒毒,只怕,暂时不适合要孩子,就算我要这个孩子,只怕,不是这个孩子被寒毒冻死,就是我被寒毒侵蚀而亡。”
“凤澈,你说我该怎么办?”过了没多久又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夏云依突然抱住曲起的双腿将脑袋埋入双膝之间,难过得声音都沙哑扭曲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放弃这个孩子。
“云依,若你体内寒毒不清,又能活多久?”凤澈看着夏云依如此模样,心都痛的如同抽搐一般的将手轻轻覆上她的头顶,深邃的双眼变得有些虚渺。
夏云依愣愣地抬起头,脸色变得煞白,“我、我忘了……”她第一反应便是孩子和自己凤澈只能选一个,却忘了身中寒毒她根本就活不久长,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可选,她还为了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路想要打掉孩子……
自己,的寒毒,已经在体内留存的太久,以至于,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甚至于,自己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脱离这个寒毒。
“暂且先好生休养吧,稍后我会与叔父商议,看到底还有无解决之法。”
凤澈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变得沧桑了许多。
“这还用商议什么?孩子留下!”就在夏云依低下头神色凄迷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来花千夜那依旧老没正经的声音。
二人皆是瞬间就回过了头来。果然,花千夜此时一摇一摆的缓缓走进来,只是他的脸上此时终于多了几分的正经。
“师傅。”
夏云依几乎是反射性地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凤澈则是一脸疑惑,他不明白。毕竟如果说花千夜一开始就有救,它含毒的办法又何必拖到如今呢?
“何意?”凤澈依旧是没有什么高低的声音,只是,这次,他明显紧张了额许多,即使,他的声音依旧是清冷而又冷然。
但是,那骨节分明的手却是紧握着。
“如今,云依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既然,你体内是寒毒,那,就只能用烈焰之毒压制,如此,以毒攻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花千叶难得认真的看着夏云依。
夏云依自己也懂药理,花千叶的话,她自然是听懂的。
她的手微微一抖。
以毒攻毒?可是,烈焰之毒,何其猛烈,自己可以受的主,可是,那还未成形的胎儿怎么会守得住?
更何况,烈焰之毒何其稀有,岂是自己要就可以得到了?
夏云依刚刚有着些希望的脸,也在一瞬间灭了下俩。
“师傅,你不用安慰我了。”夏云依已经懒得去在说花千叶什么了。
花千叶瘪瘪嘴,上前就往夏云依的头上敲。
只是,手还不及夏云依的面前就被懒了去。
“叔父……”凤澈的声音凉凉的,让花千叶整个人都感觉背后一凉。
好吧,现在连收拾这丫头都没门了……
“罢了,为师不与你这小丫头计较。不过,你这丫头脑袋是什么做的!竟然敢质疑为师的话。
火焰之毒虽然猛烈,但是,若是找到已经淬炼许久稀释已久的呢?”
花千叶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眸子放在了凤澈的身上。
夏云依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那次来月事毒发的时候,确实是喝了某人的血,所以,才有了特殊的作用。
如今,凤澈身上的火焰之毒已经解除的差不多,但是却尚有余毒,确实是最合适的药引子。
可是,让她一直喝凤澈的血,这……也不太合适吧。
凤澈刚才也未明白花千叶的话,但是此时却已经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叔父,与我出去商议一下药引的事情吧。”凤澈见到夏云依那犹豫不定的样子,此时直接就站起来,然后略过夏云依,直接走向了花千叶。
夏云依扶额。
“我还没有发表意见!”夏云依汗颜。
凤澈只是浅浅的撇了一眼夏云依。
突然凑到了夏云依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直接将在一直看着二人的花千叶一把捞起来扬长而去。
而夏云则是看着凤澈有些无语的坐在了当场。
“紫菱,喊萧佐进来!”夏云依的河东狮吼声音何其的大,震得远在门外的紫菱耳朵都是一竖。
——
“什么!?”
不大的庭院中,一声诧异的低吼乍响。
“你身为皇子的修养都被狗啃了吗?”夏云依喝着滋补的甜汤,闲闲地看着颇有些炸毛倾向的萧佐,暗地里把凤澈骂了十多遍。
虽然说凤澈是给自己整药去了,但是这半路落跑把这件事情丢给一个孕妇,简直没有人性。
“王妃,这王爷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我喜欢兵法没有错,但是我不喜欢那个位子。”萧佐蹙眉说道,脑子有点乱,从一开始他都以为是凤澈想要皇位。
他站在凤澈和夏云依这一边便不用再像在皇上身边一样时刻提防时刻隐藏,可以活得率性很多。
如果可以他还可以上沙场,将他从小喜爱学习的兵法全都实践,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凤澈居然想把皇位给他。
“你要当了皇帝就可以御驾亲征,想打谁打谁,想啥时候打就啥时候打了啊,这有什么冲突?”
夏云依笑眯眯地驳回他的抗议,皇帝之位别人挣破脑袋都想坐上去,怎么到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就这么没出息不要反而争着推脱,难搞得很。
“当皇帝有那么简单你自己怎么不去!你要想当皇帝凤澈明天就给你打天下!”萧佐吼回去,没好气地瞪着某个说风凉话的女人。
她说的倒是简单,当皇帝要面对一大堆政务,还要面对一大堆女人,有什么好的,当他是傻子么这么忽悠他。
“你吓着我孩子看凤澈不弄死你。”夏云依阴测测一笑,拿指头戳了戳自己的护身符。
萧佐脸一黑,咬牙切齿了一阵子挫败地闭眼,语气扭曲地温和了,“你赢了。”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这江山终究还是要姓萧,某个方面来说,你比你凤澈更适合那个位置,他既然觉得你合适,那就不是在开玩笑,必定是觉得你真的能延续繁盛。”夏云依神色缓缓淡了下来,正色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凤澈素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幼便以聪慧无双闻名,我怎么可能比他更厉害?”萧佐嗤笑。
夏云依看怪物一样看他,脸上的嫌弃已经不是一般两般的嫌弃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比凤澈厉害了,你是拿脚趾头思考的么?”
萧佐原本就没缓过来的黑脸立刻又刷上一层煤灰,嘴角不停地抽抽,“那你说什么我比……”
“说你适合不是说你聪明,就跟有的人适合舞文弄墨有的人只适合杀猪一样。”夏云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见萧佐气得差点吐血非常之想揍自己,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附身符,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凤澈这个人虽然很牛逼,但是他的性子只适合独居,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足够的才华和智慧,却能隐忍多年求得自保还培养出了不小的势力,在这一方面,你比你他更加灵活,也更能跟自己的臣子打好关系。”
“他不能隐忍?”萧佐立刻说道,说到底,他对那个位置是真的没有兴趣。
“但他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提及凤澈,夏云依目光放柔了一下,说话时唇角不自觉地含着一抹笑容。
萧佐看着一向凶悍奸诈的女人突然变成小女人,一身鸡皮疙瘩没全掉地上,咬牙,“我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是我男人。”夏云依凉凉斜过去一眼,失了耐心。
“我是你朋友!”萧佐咆哮。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夏云依眯眼笑。
“……”萧佐无言以对,再次后悔跟这个女人认识,只差以头抢地求老天受了这个孽畜。
“唔,其实还有个不错的法子,你赶快娶妻生子,早早把皇位让出去不就是了。”夏云依善意地出了个主意,起身慢悠悠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