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
夏云依被那突然来袭的秋风吹的裹紧了自己的衣衫。
此时,她懒散的靠在一座石拱桥的栏杆之上。
不时,有着枫叶在那微风中萧瑟而来。
无数的枫叶在她的身周,飞旋着,桥下碧水清幽,倒是有几分的惬意。
看着那下方的景色,夏云依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几分的好笑。
她的唇角微勾,有一抹复杂的笑容浮现在了自己的唇角。
白色的衣袖缓缓的抬起,将自己身上的落叶都一片片的皆是瘫了下去。
夏云依死也想不到,她夏云依也会有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来到这墨羽此时暂住的府邸,也已经有了八天了。
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因此,今日才终于可以出来溜达上几圈。
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自己只知道,墨羽本应该是是回北域国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住在了这里,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回去。
墨羽的性子本就骚包到了一定的程度,奢侈,几乎是墨羽的代名词。
所以,她的府邸,华美恢弘,园中童仆众多。光是自己院子里伺候的,就有二十余人。
自己还记得那日,墨羽亲自用一顶华丽的让自己都不忍心坐的软轿将自己从大牢中接了出来。
然后在亲自带自己回府邸。
亲自为她安排了房间。甚至,还专门从宫中要了一些伺候妃嫔的女侍来侍奉自己。
照顾的,真的可以说无微不至。就连他府中的侍卫人都掉了一地的下巴。
墨羽对所有的人说夏云依是他的奴仆,可是,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那些人,哪里见过一向生人勿进的墨羽对这样一个别任别人休了的女人如此细心周到。
只是,夏云依对墨羽依旧是灭有什么好感。
毕竟,墨羽一直以来,在夏云依的面前,就完全是个变态的形象。更何况,她不相信,这次的事情,墨羽没有参与……
可是,墨羽,这些天,待自己,确实也是极好的。
每日,他都会来看望夏云依好多次,每次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亲自带来的许多的疗伤药物,也就因此,夏云依的身体才慢慢的,开始有了好转。
想着夏云依刚刚到墨羽府邸的时候,几乎是特别的警觉,就算是睡觉,也是恨不得睁着自己的双眼才行。
而且,每日五更时分也都会准时的就醒来,徐惯性的,就想要起身巡视周围。
但夏云依每当自己夜晚起身身子一动便会疼的呲牙咧嘴,颓然一笑。
原先她晚上起床总是会看到凤澈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如今呢?醒来,只是一片的空气一般。
真的要留在这里,这样当墨羽的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她没兴趣。
虽然她懒得再练功,但每日依旧会醒的很早——
也许,是心中总是太过烦乱,以至于,她的觉都很少。没想到她一个大懒人居然会有了这么勤劳的习惯。
习惯——还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八天里,除了墨羽,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她,当然,他也没来……
在这个世界她原本就只有他一个亲人,可是当他也与她陌路的时候,谁还会过在来问她的死活?
萧千洵的话浮荡在耳边,她揉碎了一片落叶,扬手洒在池塘中,淡嘲。
她才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
天王老子也不行!
可是,她现在又该怎么办?
放弃这段感情?她不甘心!
凤澈当初爱她爱到极致,她不能因为他失忆了就弃他于不顾……
不放弃,难道真眼睁睁看着紫嫣几乎变形的思想加注在凤澈的身上?还是等着五年后在重新回去找凤澈感动他让他娶了自己当妾?
不,她做不到!
想想那个场面她就想掀翻了这世界!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想法频繁出现在凤澈面前,引起他的注意,他的记忆消失了,或许经过她频繁的刺激可以恢复——
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人脑不同电脑,可以弄个一键还原。
萧千洵不知道给凤澈鼓弄多少天才把他的记忆弄的这么完美无瑕,只怕不是她几个动作,就可以给弄还原的。
普通的刺激只怕根本没用……
不过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在现代,那些失忆的人不是通过亲人频繁的刺激偶尔也有恢复记忆的。
她知道她不应该放弃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希望,可是——一想到那两粒带血的棋子和那二十大板都是拜他所赐,她的心里便如梗了一个大包,暂时不想有任何行动……
此刻站在桥上,看着桥下偶尔游过的鸳鸯,忍不住一颗石子弹出去,惊散了那对鸳鸯,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成双成对的东西!
足尖轻轻一挑,将脚边的酒坛子挑起,一掌拍碎了泥封,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酒本是美酒,她却只尝到了辣的滋味。
“好酒!”她仰头大笑,咕噜噜又灌了几口——
墨羽见到她的时候,正是这么一副画面。
她站在古色古香的桥上,身边落叶成阵,黑发半掩了姿容,白色的衣袂飘飞,她怀里搂了一坛子酒,时不时仰首喝上一口。
这样的她让人不觉粗鲁,反而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眸子的洒脱。
身影孤傲挺拔而又寂寞如雪——
他的心骤然一疼!
他是明白这个女孩子心里的苦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有些事情,自己,必须执行。
“小夏夏,你的伤刚好,不宜饮酒,这里风大,还是回屋歇着吧?”墨羽看她又喝,忍不住现身相劝。
夏云依懒懒一笑;“没事,谢谢关心。”
她这一笑如同丁香花开,清透如酒。
墨羽心头微微一跳,别过眸子。
这个女孩或许不是最漂亮的,却是看上去最赏心悦目,最有灵性的。
让他忍不住想要看了再看。
墨羽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邪魅狂傲的的,他的长相俊美无双,柔美的不似烦人,但是,却从不近女色。
这一点,他却是和凤澈有些许的相似,但是,却也不一样。
凤澈,对每个女人都冷冷淡淡不假辞色,宛若冰雪一般的冷然,让人无法靠近,无法接近。
而墨羽却是对每个人都似乎很亲近,但是,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靠近,实际上,也是淡漠而又疏离。
他更像是戏子一般,表面上,风光美好,媚态丛生,但却实际上清新寡欲,这么大的行宫里,竟然是,除了伺候夏云依的侍女,在没有女人。
所以,这大概就是萧千洵吧自己交给他的原因吧。
“小夏夏,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夏云依摇头:“已经好多了,不疼了。”比起心上的伤,身上的皮肉痛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闷不闷?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如何?”墨羽唇角微勾,笑的邪魅。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夏云依丝毫拿不起来讨厌墨羽的感觉。
这个人,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为了体谅自己还是别的,竟然对自己,越发的好了,也越发的温柔,除了偶尔的语言轻佻,以及这一直恶心的小夏夏称呼,几乎可以说是好的不正常。
夏云依眸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她在这府邸里闷了八天,也确实快要闷的长蘑菇了:“去哪里?”
她墨色的眸子泛着漆黑的光,流转如深潭,盯着人看时似乎能将人的整个心神都吸进去,墨羽心中又是一跳,再次别过眸子:“天牢。”
天牢?那不都是死囚犯住的地方?去溜达一圈也好!
夏云依一扬手,将空了的酒坛抛出,像是抛出了所有的烦恼,答了一个字:“好。”
………………
墨羽带着她在天牢整整待了一天。
带她看尽了那天牢中,遍地的血色,如同地狱开的血红的曼珠沙华,看了那恐怖的刑拘,那些生离死别……
当然,也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犯人,看到了它们曾经的恩怨纠葛……
她看到一对爱的惊天动地最后却因为受刑的痛苦而一一招认分别的男女。他们从而就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她看到一个男人和女人本是一同准备赴死,但是中途,男子却招认他迎来了活下去的机会。
徒留那名女子站在原地呆呆而立,最后哈哈一笑,踉跄着奔去墙面自我了断——
一天的时间,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对爱侣的劳燕分飞。
让人凭空生出一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感慨。
偏偏墨羽还在她身边开导:“你看这人的情爱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是一生一世的情缘,却偏偏要许下什么三生三世永生永世,其实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夏云依知道墨羽这是用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开导她,劝她想开一些,不要再纠结于过去——
她的眸光落在墨羽身上,不客气地询问:“墨羽,你知道我的全部事?你知道我没有害凤澈?”
墨羽却避开她的注视,他心中纵然愧疚,但他的使命就是如此不可违背,他就算知道那些全部是真的,却也是不能为她作证的……
夏云依眼眸中那一丝希冀的光华渐渐黯淡,淡淡一笑:“我明白了。”转过身去向前行去。
是她太天真了,墨羽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他,依旧是推动这件事的一个凶手。怎么就回了孤苦无依的她,为她作证?
他能收留她,能陪伴在她身边就应该是他为她所做的极限了,她怎么还能奢望别的?
她和凤澈的爱情难道也只能那一段光阴?
从自己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日后的陌路?
她不敢想,越想心头越乱——
墨羽眉头微皱邪魅的眼帘上,有些复杂,一袭红衣,翻飞,而又错乱。心中隐隐愧疚,跟随在她的身后。
天牢穷山恶水,唯一的看点便就是如同曼珠沙华般地上的血色,火红的血色华在如同黑白布景的地面摇曳,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夏云依此刻便就是行走在血色之间,火红的花朵在她身周翩跹开放,她白色的衣袂飘舞,不知道是她点缀了血色花海,还是花海成了她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