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满脸笃定道:“定然是它!”
如此说着,一双手不由将这微微扭动着的枯木丢到一旁,一张小脸扭曲的很。
这玩意儿看着太恶心了,莫管它之前变作剑是如何神武,反正如今看起来,当真与条皱巴巴的虫没甚么两样。
然,这玩意被丢到了地上后,竟是自那枯木之中生出了如水蛇一般的藤蔓,绿油油地,竟是又向着床上的小人儿攀爬而来。
几人心中讶然不已,只道是这枯木莫非竟生了神智?
顾之舟此时却是慌了神,他方才还似要死了一般,如今三两下竟是爬到床尾,好似树袋熊一般,紧紧挂在玄烈身上。
玄烈低头看这小人儿,几乎眼泪要被吓出来了的模样,不由唇边挂上了一丝笑意。
而再看那枯木,那枯木却是在玄烈脚下微微停滞了,好似惧怕玄烈一般,不再往前行。
只是藤蔓长长伸着,好似一支手一般,努力去够顾之舟的脊背。
“这是什么玩意啊!玄烈你快将它丢了!”
顾之舟一手攀着玄烈,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让那绿油油的藤蔓攀上自个儿,真真手忙脚乱的很。
而玄烈矗在那处装树,竟是一动不动。
那枯木又一次被顾之舟把藤蔓丢下来,竟是不再挣扎着够他,只发出了“呜呜”的动静,听着,听着便好似一个婴孩儿在哭一般。
顾之舟更是毛骨悚然,挂在玄烈身上也要哭了。
陆晟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口中缓缓道:“至阴木……”
他抬头看向顾之舟,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沉重,沉声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
这至阴木称的上是一宝,但却邪门儿的很,不过,为他这徒儿测灵之时,他竟是未曾发现,看来他这徒儿也不甚简单。
顾之舟又往玄烈身上攀了一寸,见那木头着实不再扭着身子往自个儿身上爬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随口应了他师傅一声:“这东西不是我的。”
他还以为是甚么宝贝,便随意揣到怀中,却不想,这玩意儿竟邪门儿至此,差些便要了自个儿的小命!
如此想着,他不由愤愤不平:“都是上次那个秦甚么霜,来到咱们院子里逞一阵儿威风,还留下了这破玩意儿,哦,当时他就是用这东西化了一把剑,在咱们岛上横行肆虐的!我本想着,将这玩意儿收起来,算给他个教训,没想到,他要死了竟还冲小爷使阴招!”
他说的甚是明确,陆晟大约也明白了那日的情形,不由便点点头:“这东西确实是宝贝。不过阴气太重,至阴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却是以木气化死气。”
他眉头紧蹙,看顾之舟一副紧张模样,遂道:“我如今还难以下定论,不若如此,我将它带回去研究研究,待有了头绪再送还给……”
他话还未说完,顾之舟却是眼前一亮,连忙挥手:“师傅你带走吧,就当是徒儿的拜师礼了,不必送还,我一点都不想要!”
谁想要这样鬼气森森的玩意儿啊!说不定在身上揣着都会减寿十年……
顾之舟不由哆嗦一下,这枯木在他手中扭动的画面已然足够他一年的噩梦储备了。
陆晟将那枯木带走之时,顾之舟仿佛听见那呜呜声更大了些。
但这玩意并未冲着陆晟伸出藤蔓,显然,这房间之内的三人,只有顾之舟一个它能惹得起。
连个破法宝都是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令顾之舟很是不爽。
见陆晟走远了,他冷哼一声,这才慢慢悠悠自玄烈身上爬下来。
口中唠唠叨叨:“那玩意儿丑的很,不知能是何种法宝?我入了这云华宗,也算是平生第一次摸到法宝了,却不想竟是这等模样的。”
玄烈将这小人儿抱到床上,又将桌子上的玉盘收了,口中才道:“法宝而已,总会有的。你且好好打坐,莫要到处顽,你体内灵力尚未吸收,极可能令灵脉滞住,后头吸收灵力,会麻烦的很。”
这倒是奇了,陆晟没同他讲这些,反倒是玄烈竟知晓的如此清楚。
顾之舟脸上写满了好奇:“小烈,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什么神兽啊,就是……我想想,有传承记忆的那种?”
他以前倒是看过几本书,之于此类的,不过没有其他人如此痴迷,只觉得书中所说之事太过奇异,但此时自个儿在这云华之中,倒也不得不信了。
玄烈看他一眼——顾之舟眼睛不瞎,觉得自个儿大概能看出其中满满的鄙视。
“你想多了,天道杂记上,都有记载。”
顾之舟不由哑然半晌,看着玄烈的背影默然无语。
房门将将被关上,他脑袋里便响起一阵儿动静。
“来天水滴中,让那黑小子离得远些。”
黑小子?顾之舟不由向着玄烈离开的方向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虽然兽型时只有牙是白的,但人形的玄烈着实冤枉,还是极为风流倜傥的,那肤色,比自个儿还嫩上几分。
虽如此想着,他却仍旧抬高了声响:“小烈,我要吸收灵力啦,你不要进来啊,哦,也别让我师傅进来,免得我走火入魔。大黑也不行啊!”
房门哐当一声在外头被关上了。
顾之舟只当是玄烈应了,他闭上眼眸,一手向额间摸去,下一秒,整个人便瞬间消失在房中。
大约是吸收了灵力的缘故,他来此处倒是觉得身体轻松了几分。
眼前便是熟悉的波光粼粼的小池子,简单的小茅屋在池子边缘,却是不见胖乎乎的老头儿。
顾之舟便直直朝那小茅屋走去,忽听得身后响起一道动静。
“你去哪儿?”
阴森森的,将顾之舟吓得心中一跳。
而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推,顾之舟惊讶的看着身后那胖乎乎的老头,一边直直往池子里头跌去!
救命!
救命啊!
汹涌的水直接灌进他口中,顾之舟挣扎着,慌乱无比,只以为自个儿要在这异空间里被淹死了!
不知道玄烈知道他不见了,却见不到他的尸体,会不会伤心……
啊不对,玄烈还不知道他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找他……
“站起来。”
顾乘风看着在水中扑腾的人,几乎面无表情了。
“你不想站着的话,坐起来也行。”
池子里就这点水,不过看样子不告诉他起来的话,他还能扑腾一柱香。
待顾之舟缓缓站起来,一张脸几乎没地儿放了,他如今虽是矮的很,但,这池子中的水……只到他胸口。
谁丫知道他能在这儿弄个一米三的池子啊!这么浅泡澡用吗!
再说了,祖宗我恐水啊!就算泡澡也得打个招呼不是!
顾之舟带着无限怨念看着他。
顾乘风冷哼一声,圆溜溜的身形在池子边灵活的转悠,与他的怨气竟不相上下:“有吃的不想着老祖宗!活该淹死你!”
顾之舟这才想起自个儿狼吞虎咽的那盘绿豆糕,不由感叹,报应来的真快。
他不由道:“那时是饿得急了……待我下山,听闻再过段时日,我能有一次下山的机会,到时便将八神过路给您收来。”
顾乘风这才稍稍和缓了面色,又道:“你此时体内灵力淤堵,哼,只怕都活不过三日!”
顾之舟不由大惊,不过是灵力将灵脉堵了,按照他的理解,便跟那血栓一样呗?总有解决的办法吧……
“不会这么严重罢?”
看顾乘风脸上严肃起来,他不由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顾乘风冷哼一声,面色不善道:“你那师傅先前看着尚可,如今再看来,对你全不上心,你如今的灵脉均是他一手造成。我甚至想过,他的目的可能便想让你死。”
“不可能。”
顾之舟断然道。
“虽说我心中也觉地他确实不怎么负责,但事事都有意外啊。虽说把我放在聚灵阵里他跑了,但后来不是我遇到危险他也回来了?我去,是玄烈将他拎回来的,然后,我要被灵气撑死了,他却拿不出阵眼,还是玄烈将那破玩意儿吃了……”
顾之舟如此说着,声音不由越来越小,最终下结论道:“完了,我那便宜师傅可能真想我死。”
这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但是,为什么?
这句话顾之舟尚未问出来,便听顾乘风道:“因为,他要你的灵根……你且想想,他测出你是暗灵根,却谁都没说,如今,你的暗灵根便只有你知他知,若你死了,亦是在他的地盘上,他随意便能操控一个弟子的生死。”
“那……他说他第一个徒弟出去游历,莫非也是被他杀了?”
顾之舟不由浑身一寒,如今想想这处,确实不对劲的很,没有杂役,唯一的徒弟也不在岛上,旁人称呼此处为暗岛,而在顾之舟未曾到来时,这岛上却只有一人……
陆晟是暗岛之主?那为何这暗岛又会成为这般模样?
陆晟是因为暗灵根收下他,而陆思存那时曾说他——着实很像。
像谁?
众多问题瞬间涌到顾之舟的脑海之中,他不由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