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听闻那荼清之言,知晓自个儿将那洛少宁的一身法衣给烧了个精光,遂,便进了天水滴之中,与顾伯谈论起此事。
顾伯只道:“那应当便是丹火外放了,若是法衣,可是寻常火焰难近的身,通常为水火不侵,你且将丹火外放,试上一试。”
当康与小木头早已被顾乘风放到了外头,左右这天水滴中又没甚么豺狼虎豹,便是有,应也是豺狼虎豹倒霉才是。
顾之舟点点头,盘腿坐在丹炉前方,却是缓缓闭上了双眸。
自个儿的丹田之中一点明亮,果然比以往更甚,灼灼发热,他便尝试着引着那丹火往外头行……
便只觉,灵脉之中一阵和煦之感,极为顺利的,那丹火便在他手中跳跃起来,一副乖顺模样,伴着明亮的火焰,然手中竟无半点烧灼之感!
顾之舟眸中带着三分惊喜,不由转头看向一旁的顾伯,顾伯亦是面露喜色:“果然是福祸相依啊!”
他当初丹火外放,还整整用了一个季度,如今这小子竟是还未至一月,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丹火外放。
顾之舟将丹火收回,却是面色镇定了些,抬头看顾伯,只问道:“那丹方如今还差哪几种灵药?”
他这问题问得突兀,顾伯不由微微一愣,便是心中一亮,豁然便问:“你,你要炼制金髓丸?!”
那金髓丸乃是聚气期可用,如今顾之舟已然将要步入筑基期,可便是缺一个机缘,便是这金髓丸了。
以往自个儿也曾问他,他只道不急不急,且看机缘巧合,如今,却是想要突破聚气了吗?
想来他如今想要突破,不过也就为了玄烈那小子……
顾之舟微微一笑,长身站起来,口中只道:“正是。”
这天魔大比便在眼前了,他躲在天水滴之中,倒也能多偷个几日时光,然这几日却不一定能真的突破筑基,倒不如一粒金髓丸稳妥些。
顾伯面上带了些许宽慰,口中只道:“如今还差金髓虫,若能寻到,便再寻一些青灵草中和药性,最为妥帖了,你如今丹术不稳,待寻到之后,我为你炼制便是。”
顾之舟摇摇头却道:“无需,顾伯只需好好将养将养魂体,待后头阿舟为顾伯寻个合适的壳子,便能一同在这人间行走了。”
他不懂被困在这天水滴中几百年是多么孤寂,然而,便是自个儿在那血狱之中待的一段时日,那种孤寂,都让他不愿意去回想。
正说着,顾之舟神色一顿,却是缓缓道:“有人来了。”
自上次他的衣裳无端端在那屋中丢了,他便据顾伯所说,在屋中着手布置了个小小阵法。
虽说是小,却也是数十极品魔石布置起来,威力甚是强劲,莫管他是在百里之外还是千里之外,只需有人触动了阵法,他便能知晓!
“我去瞧瞧,究竟是何人做的这梁上君子!”
他如此说着,也未曾将小木头与当康带上,身形一闪,便自顾伯眼前消失了!
然而,屋中空空无也。
顾之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想着,此人动作竟如此快——怕是进来之后便已然察觉了他所布下的阵法了罢。
那此人定然比他的修为不知高出了几何……
他心中如此想着,却见那门窗处竟有一道黑影掠过,便飞身过去,口中喊道:“谁!”
与此同时,那门亦被顾之舟一脚踹开。
却见,一个穿着桃红衫子的女子,柔美的模样却是战战兢兢,贴在墙壁上,此时约摸是被吓着了,站在那处一动不动。
顾之舟不由微微一怔,口中只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房门前?”
方才,莫非就是这个女子来他的房中?触了阵法,才慌忙跑出来?
那女子低了低头,吭哧了半天,却是未曾说出什么来。
顾之舟不由又皱了皱眉头:“方才你来我房间了?”
那桃红衫子的女子几乎想钻进地缝里去,口中只结结巴巴道:“我没……我还没进去……”
“那你来此,所谓何事?”
“明,明日……红珠能不能,能不能,与公子一同看守荒湖……”
这话一出,便将顾之舟问的傻了三分。
然他还未曾说话,便听着一声吱哇声响,隔壁的房门也缓缓开了,荼清面色不善,在里头直直走出来。
冲着那女子便道:“红珠啊,我竟不知,你如此有心……”
那红珠一张白皙的脸不由涨的通红,垂着头却是道:“那我,我这便退下了……”
顾之舟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只能抬头看向荼清,希望他能给个答案。
荼清看了一眼那匆匆离去的桃红衫子,眸中当下便掠过一丝轻蔑,冷哼一声只道:“你莫要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便当个屁放了!她可不是也来寻你一同守荒湖的?”
顾之舟不由失笑,便点了点头。
“这些不俱是监察安排吗,如何还能自个儿结对子不成?”
荼清便也道:“也没甚确切的,虽说监察大人开始将这些许布置好了,然总有人不想辛苦去看守那荒湖,便使些魔石魔珠之流,让旁人代替便是。只不过,你可记得清楚了,在此处万万莫要与女子结对子,魔族女子多妖媚,然聚气之流却实则没甚真本事,若真真在那荒湖碰上些麻烦,哼,跑的不一定多快呢!”
如此说着,荼清心中也不由想起这两日总是有杂役弟子在此来来往往,恐怕也俱是见识了这轻羽的本事,才想与他在一块儿,日后出了甚事儿,也好有人挡着。
一个个,俱是些好吃懒做之流!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顾之舟不由面色带了三分恍然,啼笑皆非地点点头,却看此时天色已晚,便道:“今日你可要去那荒湖?”
荼清点点头道:“自然要去的,恰今日那人送了一封魔石来此,我便自个儿去那守着,只当赚些身家。”
如此说着,他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锦袋,颇为得意,在顾之舟眼前晃了晃。
“你若今儿陪我一同的话,便可分你一半哟……”
顾之舟不由笑起来,却是道:“我便不去了,你且注意安全。”
说着,他转身便要回屋,左右当真没甚事儿的话,他还须得练颗丹药试试。
却也不知,该去何处寻那金髓虫……
方走了一步,顾之舟便觉腰间一紧,再看荼清,已然是一副八爪鱼模样挂在他身上了,口中嚷嚷道:“轻羽!你便同我去罢……你若不去,我今儿个可就死定了……”
哪有如此严重?
顾之舟哭笑不得看着他。
虽说那荒湖之中比之旁的地方魔气暴虐三分,然而他们不过是在防护之外站着看守,又不是要下湖去……
慢着,莫非荼清今儿要下去?
他一张脸豁然严肃了些许,只将荼清揪着,便拎到了自个儿房中,哐当一声,便将门也关上了,直直看着荼清,口中却是问道:“你待如何?没有完全准备还当真想去那荒湖底下一探?”
荼清咬了唇,却是沉声道:“我必得去这一趟!”
他抬头看了看顾之舟,终是说出了实话:“以往是我骗了你,那湖底的仙人洞府已然被人探寻过了,以往我,我们曾曾去过一趟,那处虽没了宝贝,却仍旧是玄机难测,杀阵重重……”
“你是说,你们?你与何人?”
顾之舟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又问:“既已知那处并没甚宝贝了,如今的荒湖亦甚是可怕,你为何还要去这一遭?”
荼清再笑不出来,他回想往事,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恐惧,口中喃喃只道:“却是我们,只是他却未能从那荒湖之中出来……”
随着他娓娓道来,顾之舟这才了解。
原来,那时这众杂役弟子之间对于红莲湖下有仙人洞府之事,流传甚是真实广泛。
而荼清同他那生死兄弟一块儿上了这天魔宗之后,两人便暗暗筹划着,定然要去红莲湖下走上一遭!
去是去了,但那其中的杀阵一朝打开,出来之时,却只出来了荼清一个,而他那兄弟却只说殿后,荼清上了岸之后,却久久不见他的身影,待再想下去之时……
湖面却忽而翻滚起来,红莲俱萎靡了,湖中之水亦变作了黑色模样,触之便有灼烧之感!
不过眨眼功夫,便是如今的荒湖了。
顾之舟不由哑然,却是问他:“你便未曾去寻过他?”
荼清苦笑起来,口中却是带着三分苦涩,只道是:“如何没有寻过?只不过……”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却是将衣衫褪了去,顾之舟看着荼清将裤腿卷上去,却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荼清,一双腿上,却是已然没了什么皮肉,打眼便能看见斑斑白骨,着实令人震惊!
“我当时下去了,后果却是如此……”
他如此说着,不由又看向了顾之舟,口中却是道:“但如今不同,我发觉了一条通道,自那下去,说不得便能直直去那洞府!”
他眸中满是希冀,顾之舟张了张口,却发觉自个儿已然说不出什么拒绝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