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么清高的主儿,怎么愿意的?”
“听说那官员在北齐上京非常的有名啊,人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所以,这玉凤姑娘才甘愿做妾的!”
“哦……”
众人唏嘘不已。
孟悠然支着耳朵听着,只觉精彩的很。
这玉凤姑娘一驾到,那驼背的中年人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启了优先权模式,后来的人反倒是先付了银子上船了。
后面的客人是敢怒不敢言。
孟悠然哼了声,这卖票的也是个势利眼。
待到了孟悠然的时候,孟悠然把银子“啪”的放到木桌上,那原本缺胳膊少腿的桌子,险些倒塌。
那驼背中年人一见孟悠然那丑样,气哼哼道:“这点银子不够,再加一两。”
“凭什么?你这莫不是抢劫?”
再加一两,都够她来回坐三趟的了。
那驼背蛮不讲理道:“不愿加钱,就别坐了!”
“你……”孟悠然气哼哼的,虽然她银子很多,是昨夜翻了孟家金库,盗了大半,揣着大把的银票出来的,但再多总有花完的时候。
孟悠然一拍桌子,这气势倒是把那驼背吓得一愣。
“你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破草棚?”孟悠然伸着脖子瞪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时,那险些歪倒的破桌子上,出现了一定大元宝。
银闪闪的。
孟悠然和那驼背同时愣住。
后面,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
“她的船钱本公子付了,店家,你看够吗?”
容狄摇着折扇,好不惬意的走过来。
“够够!”
店家赶紧把银子拿起来放在牙间咬了咬,越咬越开心。
旁边的孟悠然转头,盯着容狄发呆。
容狄拿着骨节分明的五指在孟悠然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认识本公子了?”
“你是跟着我来的?”孟悠然怀疑。
容狄摊摊手:“孟悠然,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巧了,本公子也要去北齐。”
“鬼才信呢!”孟悠然愤愤道,瞪了眼容狄,视线落在那驼背身上。
“把钱拿过来!”
那驼背把银子揣在怀里,满脸堆笑:“姑娘,这公子都付钱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呵……你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孟悠然把银子一把夺过来,丢给店家两枚小小的碎银子,在店家幽怨的眼神下,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船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说着,孟悠然把元宝理所当然的揣进怀中,就上了渡船。
后面的容狄一脸无奈的跟上去。
孟府,大夫人望着自己柜子里,少了大半的银票,欲哭无泪:“老爷,咱家遭贼了!咱家遭贼了!可让我怎么过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启林听见妻子的哭叫,赶紧从大厅走到内室,伸头往柜子里一瞧,果然少了大半。
“夫人,钱乃身外之物,少了便少了,哭也没什么用啊!”孟启林耐着性子安慰道。
大夫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揪住孟启林的领子:“你说,是不是你给了那三丫头?是不是?”
“怎么可能?她给为夫要钱的时候,你不是在后面看着吗?”
“那……”大夫人不死心的又道:“是不是被你偷去了,老爷,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养小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叫那什么杨柳柳的……”
“你闭嘴,哪有!”
“我亲眼看见的,看见你和那个小骚货眉来眼去——”
大夫人坐在地上撒泼,孟启林嫌弃的瞥了眼,就出了孟府。
这木船简陋,连个遮天的顶棚都没有,所有人蜷在一团,挤在一起的,张头望着河对岸,只盼快点到。
孟悠然忍不住抱怨道:“白瞎了那么多银子。”
那划桨的船家道:“姑娘,你这银子给的还真不多,这天寒地冻,谁愿意出来渡船?你就知足吧!”
孟悠然翻了个白眼,哼了声。
转头,看见人家玉凤姑娘被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围着,有的人替她挡风,有的替她遮阳,还真是伺候的好。
反观她,除了容狄不怕死的坐在她身边外,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这果然是看脸的社会。
孟悠然感叹了番,遥望远处的山河。
胳膊肘被人捣了捣,孟悠然瞥了眼容狄:“干嘛?”
容狄冻得鼻头通红,浑身瑟瑟发抖:“悠然,你那有多余的衣服吗?”
容狄问着,瞅了瞅孟悠然身后的包袱。
孟悠然把包袱揣进怀里,冷声道:“没有。”
“阿嚏——”容狄又往孟悠然身边拱了拱,把孟悠然差点拱到船沿上。
“你干嘛!”孟悠然急了。
这容狄,还真是事多,谁让他大冬天的还拿着个扇子装逼,穿的这么单薄,还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孟悠然嗓门大,船上的人纷纷朝他们望过来,孟悠然闹了个大脸红,垂下脑袋看脚尖。
容狄委屈道:“不给就不给,你凶我干嘛!”
孟悠然忍住暴怒的冲动,她转头望向别处。
这时,有一阵细腻的女音传来,非常好听。
“公子,我家姑娘多了件披风,让奴婢拿给你。”
玉凤身旁的丫鬟过来,恭敬的把披风递给容狄,容狄如获至宝,给了玉凤一个感激的眼神。
玉凤脸一红,垂下了头。
孟悠然哼了声,见容狄抖了抖狐裘,披在了身上,露出的小脸,在白色狐裘的反衬下,白里透红。
和旁边的她一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丑陋无比,穿着灰不溜秋的夹袄,一个俊美倾城,雪白狐裘,如雪山飞狐。
“悠然,你冷不冷?”容狄又问。
孟悠然没理他,偏头蓦然对上玉凤冰冷的眼神。
玉凤冷冷的望着她,锐利如针。
孟悠然一愣,她何时得罪过玉凤?
就在孟悠然沉思的间隙,容狄的脑袋凑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玉凤的视线。
“嗯?”容狄发出了一个性感的单音。
孟悠然回过神:“什么?”
“你冷不冷?”容狄又啰嗦的重复了遍。
孟悠然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觉得再不回答,这容狄还会执拗的问她一遍。
容狄满眼不信。
寒风呼呼,即便孟悠然穿的厚实,还是免不了冻得鼻头发红,阿嚏——寒风钻进鼻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孟悠然,你说假话。”
容狄瞪着他,手臂一挥,孟悠然只觉兜头罩过来一个东西,瞬间遮住了她的视线。
“容狄——”孟悠然从狐裘里钻出半个脑袋。
现在,她和容狄肩并肩靠在一起,同披一件狐裘,果然温暖了许多,但,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看周围人的眼神,有惊愕,有嗤笑,有讥讽……
还真是精彩的很。
要数最精彩的就是玉凤姑娘了。
玉凤姑娘美眸睁的老大,随后又恶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仿佛下一秒恨不得杀了她。
不过,玉凤姑娘越是这样,越勾起了某人的占有欲。
孟悠然揽住容狄的肩膀,故意靠的很近,手摸索间摸到了一个硬硬软软的东西。
孟悠然纳闷的又摸了几下,耳边传来容狄羞赧的声音:“悠然,你摸我的胸干什么?”
“呃……”孟悠然尴尬的赶紧把手缩过来,她刚才仅是想找个放手的地方。
冰凉的小手蓦地被一双大手包裹住,容狄把她的手揣到怀里,使劲摸了几把,在孟悠然怒瞪的眼神下,才彻底安分下来。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岸口。
所有人争先恐后的下船,谁也不想在这破船上多待一会儿。
孟悠然率先跳了下去,容狄落在了后面。
船身被水浪吹得踉跄了下,玉凤姑娘差点倒进水中,不过被一支单臂揽住了腰肢。
“玉凤姑娘,没事吧!”容狄把玉凤扶稳,问道。
玉凤垂眸一笑,摇了摇头,清冷的模样,多了几分颜色。
孟悠然看着他们二人甚是般配的身影,忽然想到那次在怡红院见他们喝酒来着。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在船上玉凤那般看她,是因为她抢了她的容公子。
孟悠然不想惹麻烦,就赶紧离开渡口,打算天黑之前去陈家镇找个落脚的地方。
隆冬天黑的很快,待孟悠然赶到陈家镇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越发靠近陈家镇,孟悠然越觉得阴冷,远望这陈家镇,黑咕隆咚的,借着零星月光,也仅看到那竖起的门架上,挂着的两个长筒形的纸灯笼。
被风一吹,灯笼晃来荡去的,说不出的萧条。
孟悠然徒步走过去,进了陈家镇,街上静的很,即便这是大冬天,但也是刚入夜,这街上也不能这般静呢!
就像没有人住似得。
孟悠然正纳闷,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是个佝偻着身子,瘦骨嶙峋的老妇人。
孟悠然走过去,礼貌问道:“老婆婆,这陈家镇怎的……”
那老妇人翻动了下眼珠,整个脸显得极其阴森,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姑娘,趁着天色不晚,你还是走吧……”
听这话,倒是善意的警告。
“为何?”孟悠然扫了扫周围,这陈家镇着实诡异。
“因为……”那老妇人忽然转头,望了望身后,仿似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神神道道的,就冲孟悠然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