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呢?”孟悠然扫着周围,荒郊野外,哪里有什么孟府?哪里有什么红灯笼?
只有碎石杂草,还有平地浮起的白色潮气。
“要不是本公子,你差点死了,你不知道!我早告诉过你,如果随着自己的欲望沉溺其中,就会溺死!”容狄声音严肃起来。
“可是,我刚才确实看见了我娘,她那么慈爱的抱着我,我……”孟悠然垂下脑袋,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蹲在地上,把头深埋进膝盖里。
没有出声,但一颤颤的肩头,还是暴露了她在哭泣。
容狄气消了大半,和孟悠然肩并肩的蹲在一起,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孟悠然哭了半晌,抬起脑袋,水汪汪的眸子望着容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容狄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去找土犹,这个造梦者,找到它我们就可以破了这幻境。”
“那个小孩?”孟悠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蓝衣男孩,晃荡着她的包袱,邪恶的笑着。
“非也非也。那个小孩乃至你见到的老婆婆和中年掌柜的,都只是土犹的化身。”
“土犹的化身?”孟悠然吃惊的站起来,她没想到除了那个小孩外,其他人也是土犹变得。
“这个土犹实在太狡猾了,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孟悠然愤愤问道,要是落在她手里,她非得拔光它的毛。
在孟悠然的印象里,她觉得土犹应该是个浑身是毛的怪兽。
容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待到了末影森林就知道了。”
“末影森林是个什么地方?”孟悠然跟在容狄身后,她看着容狄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他知道末影森林在哪里。
“那里是现实与幻境的交接之地,土犹应该藏在那里,它在那里做最后的防护,防止自己的猎物跑出去。”
容狄边说,边蹲在地上,拿了个草棒在潮湿的土地上圈圈画画起来。
看着容狄诡异的动作,孟悠然疑惑的蹲在地上。
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容狄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像车又不像,像船也不是。
容狄就这样如鬼画符的画了半晌,一次次的抹平又重画,如此反复下连孟悠然都没了耐性。
“容狄,你到底想干什么?”孟悠然问。
容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实话实说道:“我想画个交通工具,最好能日行千里,带我们去末影森林。”
“呃!”孟悠然撇撇嘴,满眼鄙夷的望着容狄:“你以为你是神笔马良,画出来的东西还能成活的?”
容狄解释道:“悠然,你别忘了这里是幻境,想什么来什么,我刚才在地上画了个草稿,但都不让我满意。”
孟悠然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把草棒从容狄手中顺过来,在地上随意画了几个简单的线条,隐隐约约像是剑的模样。
孟悠然边画边解释:“我觉得我们可以像神话书上的那样,如神仙般御剑飞行,你觉得呢?容狄?”
“这样行吗?”容狄脸上闪过犹豫。
“当然行啊。”孟悠然大功告成,扔掉草棒拍拍手:“容狄,你看,这样多快!一会儿就弄完了,总比你那些画的玩意强吧。”
容狄对着那地上的破剑瞪了半天,怀疑的问道:“你觉得它……能飞起来?而且……”容狄把一只脚放到窄小的剑身上,只能放开半个脚板。
“怎么,嫌小!”孟悠然又拍拍脑门,心里默念:变大,变大!
呼——
那剑身忽然增大数十倍,足足有个小船那么大。
容狄嫌弃的跳上去,在上面蹦了蹦:“悠然,你觉得它能飞起来吗?”
孟悠然气哼哼的上去:“你怎么觉个没完没了了,你嫌弃它你自个儿想个啊!”
“那它怎么飞呢?”容狄不死心的问。
“这还不简单,让它长两个大翅膀就行了,要白色的天鹅的大翅膀!”孟悠然话毕,立刻剑身两边各长了足足三尺长的雪白翅膀。
翅膀一动,平地起了一阵狂风。
嗖——
那笨重的长剑快速的飞起来。
孟悠然没有准备,由于长剑忽然启动,让她不受控制往后面栽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被容狄一把抱住。
容狄抱着孟悠然软软的小身体,席地坐在长剑上,他的额发被风吹到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的鼻梁笔挺,就像乌木山的轮廓,他的嘴唇很薄,就像柳叶般,大多数时候都是弯着的,随着他的说话,动作,最后化为了痞痞的笑。
但偶尔,也有邪魅的时候。
容狄低头,伸出骨节分明的五指在孟悠然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傻了?”
孟悠然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从那迷人的脸上回过神来,没想到他脸上的胎记竟然消失了,真希望那胎记待在他脸上一辈子,这样就不会蓝颜祸水了!
孟悠然拍掉容狄不规矩摸索的手,从他身上坐起来。
胳膊肘故意捣到容狄大腿上的软肉,疼的容狄龇牙咧嘴。
“孟悠然,你太坏了!”
孟悠然掏掏耳朵,假装没听见。
她站在长剑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望,伸了伸脑袋又赶紧缩回去。
说实话,她怕高,这个毛病从小就有。
容狄在旁边大声嘲笑她,孟悠然回以怒视的目光。
就这样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长剑在容狄意念的控制下,慢慢的下降,最后落在了一座小岛上。
海风呼呼,远望,浪花卷卷,海浪被海风推出很远又原路返回来,形成了白色的线,哗哗的海浪声在海岸上听得真切,仿佛让人以为是真到了海岛。
但,海岛上悬浮的水珠,圆滚滚的在天空滚来滚去,里面有鱼有虾,还有水草,又让人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非真实。
“这里就是末影森林?”孟悠然用手指戳破了一个水球,哗——里面的水流出来,喷了她一脸。
旁边的容狄见了,笑的更欢快了。
孟悠然抹了把脸上的水,见容狄大步往岛里走去,她紧跟其后。
太阳隐进了海线,天色暗下来,悬浮的水珠好似灯笼般,飘拂在半空,让整个小岛亮如白昼。
“是不是快到了?”孟悠然问。
容狄没有答话,只是袖口一挥,出现了一道紫光,把眼前碍眼的树木辟出了一条道来,孟悠然终于看清,那道路的尽头是森林的入口。
“那里就是末影森林了,你看见那金色的光线了吗?”容狄指了指。
孟悠然发现那森林周围,是一层金色的屏障,从天空发出直射地面,就好似一个结界般。
“那是什么?难道是结界?”
“对。”容狄赞许的看了眼孟悠然,“土犹为了防止入梦人出去,把出口封在了结界里。”
“那我们能进去吗?”孟悠然有点担心。
如果她和容狄出不去,那现实中他们就会死去,是最可笑的死法——睡死!
容狄看白痴的看了眼孟悠然:“不进去,那我们来这干什么!”
容狄不多废话,拉起孟悠然,就往前跑去。
待到了那金色屏障,孟悠然只见容狄伸出右掌,放在了那屏障上,五指慢慢的融化进去,轻轻松松的就把那屏障弄了个巴掌大的洞,最后,他又左右抠了抠,那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可容两个人通过。
孟悠然被容狄拉着进去,待他们过去,那洞口又自觉的融合在一起。
孟悠然望着面不改色的容狄,只觉他厉害的很,不由的对他的身份又猜测起来。
巨通大陆,不乏法力高深之人,以前孟悠然居住在炎城,那里是人类的聚居地,并不像北齐和南通那样,崇尚武力,有灵兽幻兽横行,斗法驱魔四溢。容狄这个外乡人,带给孟悠然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也让孟悠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确实太弱小,也太孤陋寡闻了。炎城,是巨通大陆最平和的地方,炎城先城主为了躲避外界战乱,所以带领族人避世,很少与外界交流。
炎城夹在北齐和南通之间,独立与任何国家,也对任何国家没有威胁,所以,会保留至今,那里的百姓也都是普通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想什么呢?”容狄笑着问。
孟悠然赶紧回过神,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这末影森林长得真奇怪,怎么那树还会动?”
孟悠然指了指那还在颤动的树身,那树皮鲜嫩的很,竟然一点纹路都没有。
孟悠然抬手摸了摸,滑溜溜,就像人的皮肤一样,还有温度。
“哈哈哈……痒死我了!”
一个老头的声音。
这是谁在说话?
孟悠然一愣,赶紧把手缩回来,她目光落在那抖的更欢快的树木上,脸上满是惊讶。
“呵……你怪好心的,替人家挠痒痒了!”容狄用扇子打了那老树一下,树身立刻不抖了。
但传来了老树抱怨的声音:“他奶奶的,是谁打了老子!哎呦,是两个小人。”
忽然,老树上的树枝变长,线条变得十分柔韧,仿似两个手臂般,朝他们伸过来,眼看着要缠上孟悠然的腰,旁边的容狄中指拇指一并,弹出一个光球打到那老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