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角落里传来一阵冷笑。
即将散尽的夕阳下,仅看到花坛边有一片薄薄的影子。
“是谁?谁在那!”桃子厉声问。
只见,那角落里走出一道红色的身影,洛久久看见那人,脸色一僵。
她垂下眼皮,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玉凤叩见王妃。”玉凤虽说着这话,但并未行礼,她动了动拐杖,脸上出现一丝抱歉:“王妃,玉凤身子有伤,怕是无法行礼了。”
”无碍。“洛久久并不在乎的说道。
那桃子倒是哼了声,觉得自己的小姐太好说话。
“你笑什么?”洛久久问玉凤,她刚才的笑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这偌大的园子里,光有她们这几人,刚才那玉凤,不是笑话她,又是笑谁?
玉凤往前走了几步,令洛久久抖了抖身子,她望着玉凤,只觉她双眸冰冷,身上的凌厉之气,让她有些胆怯。
“王妃,你和王爷成亲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圆房吗?”玉凤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凤眸直直的望着脸色忽然煞白的洛久久。
旁边的桃子柳眉一竖,挡在洛久久面前:“你胡说什么!王妃和王爷的房中事,哪是你乱嚼舌根的?”
玉凤冷哼一声,把桃子推到一边,那桃子立刻摔在了地上,别看这玉凤受伤了,但手劲儿不小,这一推,倒是把桃子吓得呆在地上。
洛久久垂下脑袋,言语闪烁其词:“玉凤,我早就和王爷圆房了!你不要胡说!”
“哦?”玉凤挑眉,“是我胡说吗?我若不是亲眼所见,又岂会胡乱猜测?每晚王爷书房的灯都亮着呢!而王妃,这几日莫不是在独守空房?呵呵……”
“你……你……”洛久久面无血色,咬紧了唇瓣,双眼噙满了泪珠。
“很伤心吗?你想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吗?你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哪个男人不见了你心动?为什么王爷就是不待见你呢?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洛久久哽咽的问。
“一个男人心中,一旦有了喜欢的女人,他就会对身边的女人,视若无睹,冰冷无情。”玉凤嘴角的笑慢慢的化开,最后在眼中留下一丝凄凉。
她这几日在屋里养伤,思考了许久,终于怀疑起容狄那日给她幽冥珠的时候,在她临走前,说的那句“小心”。为什么她一丢了幽冥珠,孟悠然就被救了出来,为什么狄会放心的把幽冥珠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她,那屋里只有她和狄两个人,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她有幽冥珠?若不是狄故意泄露出去,让她成为躲在暗处敌人的活靶子,她又怎会受伤?
一开始内疚,负罪感,全都消失全无,化为一种浓浓的怨恨。
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而她孟悠然的命,就让你视若隗宝么?
“他心中的女人,到底是谁?”洛久久抹干眼泪,忍不住问。
玉凤转了转眼珠,反倒是后退了一步,抬头望了望擦黑的天色,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王妃,你只要多多观察,很快就会找到答案。玉凤就不打扰王妃了,先行告退了。”
玉凤拄着拐杖,慢悠悠的离开。
独留,洛久久站在院子里,垂着泪珠,暗自神伤。
昏暗的水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孟悠然转了转脑袋,见牢门外的拐角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那影子细长,慢慢的,那脚步越来越大,一个纤细的人影,从拐角处转了过来。
孟悠然定睛一看,双眸微眯。
她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那抹人影靠近。
那人影走路一瘸一拐,但走的却是极快,一眨眼就来到大牢门口。
“你是怎么进来的?”孟悠然皱眉望了望玉凤身后,并没有陪同的护卫。
玉凤挑了挑眉,望着臭水里的孟悠然啧啧一声:“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可笑吗?发臭的水池,正好和你相配呢!”
玉凤抬起纤细的手掌,捂住了鼻子。
抱怨这里太臭了!
孟悠然翻白眼,说道:“你来找我什么事?你既然偷偷的跑进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玉凤,你是不是又要耍什么心眼?”
“哦?你倒是看的通透。“玉凤眼尾带针,扫了眼孟悠然。
孟悠然微微一笑,动了动锁链,静静的水牢里,传来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玉凤,你怎么就是不放过我呢?我都这般境地了,你还要来挖苦我几句?亦或是……想陷害我吗?”
孟悠然抬起脑袋,一双黑目幽幽望着玉凤,看着她满眼的怨毒,恨不得将她吃了的模样,啧啧一声。
“你虽最丑,但没想到却让他上了心,所以,你必须死。孟悠然,你知道吗?你死了,对谁都好了。”玉凤忽然低下语气,眼神有了片刻的呆愣。
孟悠然皱了皱眉头,这玉凤口中的他是谁?不会是容狄吧?孟悠然眼中划过一抹疑惑,随后说道:“你在那个魔族禁地的时候,就不该救我,怎么,现在后悔了?反而是让我死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让我活下去,让我恨下去,可是,我并没有按你说的做!恨一个人,太难了!”
“恨一个人,又怎会难呢!”玉凤眼中出现了丝迷茫。
她对容狄,是心存怨恨的,他对别的女人关注愈多,她恨得愈多。
“因为,欺骗我的人,让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再说,恨一个人太耗费精神力,我可没心思浪费在那上面。”孟悠然幽幽道。
她只要心存爱意,记住快乐的事,忘记痛苦,忘记欺骗,才不会堕落进无情、痛苦、怨恨的深渊。
玉凤眼尾一转,嗤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孟悠然,我看你还能故作轻松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容允被容狄打伤了,被容狄关进了地牢,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什么?”孟悠然一怔。
见孟悠然变色的表情,玉凤哼笑一声:“是不是很恨他?恨他的无情,冷酷,竟然连自己的兄弟都肯下毒手!”
“你闭嘴!”孟悠然咬咬牙。
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见孟悠然挣扎着想出来,玉凤哈哈一笑:“你刚才说的风凉话,那般好,那般深明大义,怎的现在慌了?“
孟悠然冷眼望着玉凤:“容允待我不薄,我关心他,紧张他,都是真心实意,人与人的交往,都是相互回赠,即便他待我有一分好,我都要十分回报!”
“哼!水性杨花的东西!”玉凤甩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她出了水牢,望着安静的近乎诡异的练武场。黑夜一轮残月,稀薄的月光落在地上,远望着,就像下落的雪。
她转眸望着背后的水牢:“孟悠然,这才刚刚开始。”
孟悠然一夜未睡,也无法集中精力修习影交的初级心法,她浑身冰冷,脸色发青,她脑中一直回响着玉凤说的那句话,容狄把容允打伤了!
她晃动着四肢,奈何挣脱不了这铁链的束缚。
不知是不是泡了一夜冷水的缘故,导致寒气入体,她的小腿骨又是一阵彻骨的疼,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慢慢的那疼,仿佛游走的水蛇般,游动着爬上了大腿,腿上的骨头疼的,让她禁不住蜷起了身子。
锁链在水面上,抽打出水花,孟悠然抱着身子,忍不住抽气挣扎,约莫过了一刻钟,那疼痛才缓缓减轻,直至消失。
孟悠然皱着眉头,她这是怎么了?
一开始疼,她并没有在意,现在这疼痛慢慢的往上蔓延,而且时间也越来越长,待她还要仔细深想,脑中又想起容允的事,孟悠然赶紧挣扎着,废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开手腕上的锁链。
这手上的锁链要比脚上的松弛许多,孟悠然直接从铁环中,用力把手脱了出来。
顾不得手面的红肿,她从旁边的草垛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薄纸,用了容允交的法子,折了张纸鹤。
望着纸鹤拍翅飞远,孟悠然长吁一口气儿。
但愿容允没事,那些话只是玉凤的危言耸听,孟悠然心里默默祈祷着,心里却不由的打怵。
玉凤在地牢门口,忽然看见了一抹黄色的东西,从半空飞进了地牢。
她追上去,看见那纸鹤,眼睛一眯。
立刻,手指搓起一团蓝光。
那拍打着翅膀的纸鹤,忽然被一道蓝光阻断,吧嗒——化为一张纸,掉在了地上。
玉凤从地上捡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容允不光教过你,也教过我呢!”
玉凤回了屋,握起毛笔,又放下,最后割破手指,滴在上面一大滩血迹,折叠好纸鹤,把纸鹤送了出去。
望着飞远的纸鹤,玉凤嘴角的笑勾越来越深。
孟悠然左等右等,终于看见那纸鹤从外面飞了进来。
那纸鹤落在她肩头,孟悠然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听到容允甜甜的叫她悠然姐的声音,但这次什么都没有。
孟悠然把纸鹤拿下来,那纸鹤立刻化为了一张纸,纸面上,有血迹,那血迹暗红,上面还有几个血手印。
捏着纸张的手指蓦然一紧,孟悠然垂下眼皮,过分的冷静,让她脑袋格外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