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孟悠然,忽然感觉呼吸不畅,她想睁开眼,但怎么也睁不开,就像被一个铁钳夹住了喉咙,她想喊叫,想大声嘶吼,但终究发不出一点声音。
孟悠然浑身发抖,她眼角酸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流出来,她想止都止不住。心中莫名的感伤,睡梦中,她忽然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人和事,有伤心的,有快乐的,但在她这短暂的人生中,总是伤心大于快乐,她的人生重来就不会一帆风顺,因为老天爷对她,总是很吝啬。
“啊——”
冷月如霜,整个山洞里,满是寒风呼啸的呜呜声。
寒冷,干燥。
仿佛要把人吹的裂开,化为一棵干枯的树。
孟悠然眼神空洞了很久,才在那白霜似得月光下,找到一丝清明。
刚才是怎么了?
做噩梦了么?
孟悠然抬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又继续睡去,只是,这下半夜再也睡不沉,浑浑噩噩,一会儿天就明了。
端木金下朝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故意慢了几步,他算着时间,以前这个时候,萧妃都会来这里赏花。
他左右望了望,果然看见凉亭里坐着一个墨绿的身影,他抬步走过去,脸上一副讶然,对着里面雍容华贵的妇人,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叩见萧妃娘娘。”
萧妃垂下眼皮,精致的眉眼慵懒的望了眼地上的人,金色护指挠了挠鬓角:“金长老,好巧啊!你莫不是算着时间来得?”
端木金身子一僵,赶紧说道:“微臣哪敢啊!只是巧合而已,臣刚下了朝,经过这御花园,正好碰见娘娘您哪!”
萧妃望着满园的月季花,喃喃道:“往年的这个时候,这月季啊都开得瓷碗大了,今年啊还刚看见花骨朵。”
端木金附和道:“是啊!今年的花期来的迟啊!”
萧妃让端木金坐到对面的石凳上,端木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思量几下,还是站着。
萧妃笑道:“金长老,何须与本宫见外?你是端木家族的长老,身受世人爱戴,与本宫同坐,担当的起啊!”
“多谢娘娘抬爱。”端木金压下心底欣喜,坐在石凳上。
“金长老,狄儿性子孤僻,做事莽撞,他若是冲撞了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萧妃抿了口花茶,话里有话道。
端木金抚着山羊胡,谦虚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圣卿王性子邪气,但有担当有魄力,堪称北齐之福啊!”
端木金在萧妃面前,可不敢说圣卿王半点不是,想起昨日圣卿王那般无礼,竟敢威胁他,端木金气不打一处来,心思一转,起了报复的心思。
只听,端木金哀叹一声,愁上眉间。
“怎么了,金长老?”萧妃双眼一沉,脸上依旧淡笑着望向端木金。
端木金思量片刻,说道:“孟悠然这个名字,娘娘可知道?”
“本宫略有耳闻。”
“近来,圣卿王对这个女子可是上心的很哪!昨日,圣卿王到微臣府上,要走了记录珠,那个珠子记录了孟悠然在复赛中作弊的证据,不知……”端木金聪明的选择闭嘴。
萧妃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金长老,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洗耳恭听。”
“圣上把孟悠然的案子交给了圣卿王,就是不知圣卿王会不会秉公执法,公事公办哪!”端木金对萧妃一个抱歉的眼神,表明他也不想说圣卿王的坏话。
“哦?”萧妃一挑眉,脸上并无变化,只是抬手轻抚着怀中的黑猫,若有所思。
见萧妃不说话,端木金从石凳上站起来,躬身道:“时候不早了,微臣告退了。”
萧妃笑道:“金长老,慢走。”
见端木金走远,萧妃冷哼一声,怀中的黑猫忽然喵呜一叫,接着萧妃哎呦一叫。
“娘娘——”后面的宫女惊叫一声。
萧妃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抓痕,那宫女赶紧帮萧妃清理伤口,战战兢兢的半跪在地上。
萧妃烦躁的把宫女的胳膊挥开,把怀中的黑猫一下子摔在地上。
“喵呜……”
黑猫在地上打了个滚,刺溜钻进草丛,不见了。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本宫整日喂它,养它,它竟然恩将仇报!”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叩首。
七星陵寒风洞,世人都说进洞者是多么的可怜,皮肤龟裂不说,而且会四肢冻僵。凡是进洞的,普通人熬不过三日,像孟悠然这样,一个初级武者,能活过三日,而且还越活越好,还真是少见。
小白仰面躺在干草垛上,嘴里叼着干草棒,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身下,是残留的猪蹄碎骨头。
“主人,容允那小子不错,这猪蹄还真是够味!”
孟悠然翻白眼:“你是看上了人家的猪蹄吧!我可记得你一开始不喜欢人家来着,而且你还暗地里嫉妒阿柔!”
“谁嫉妒那只蠢狗啦!”小白直起肥硕的身子反驳。
却换来孟悠然一句“点明的心虚”。
二人正说着,轰隆一声,石门被打开了。
孟悠然转头,听到一阵环佩叮咚声,细碎的脚步,并不像是容允,她困惑的皱着眉头,想着会是谁呢?
出现在视野的,是一双正红鸦金的鞋子,质地非常好。
孟悠然一怔,望着那抹墨绿的身影,云鬓半偏,细眉凤目,三十几岁的年纪,依旧风华绝代,丰腴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
“你……就是孟悠然?”
看见少女的面容,萧妃脸上划过一抹惊诧,她垂下眼皮,思量着狄儿素来喜爱美人,又怎会把这孟悠然看进眼里?
不知,这狄儿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呢!
“你是谁?”孟悠然讨厌别人见到她打量她的眼神,那种挑剔惊讶的目光,让她烦透了。
萧妃一笑,但凤眸依旧落在孟悠然的脸上,最后竟是伸出了胳膊,眼看着要摸到孟悠然的眉眼,但被孟悠然躲开。
“你这双眼睛,竟是和她那般的像啊!只是,她如此貌美,怎会有个这么丑的女儿呢!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萧妃眼神望向别处,似在回忆什么,最后目光一冷,又落到孟悠然身上。
“你是她的女儿!呵……呵呵……”
萧妃冷笑连连,仰头望着某个虚空,兀自说着什么。
孟悠然望着眼前华贵的妇人,皱了皱眉梢。
她是谁?
难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认识她的生母吗?
孟悠然正兀自纳闷着,没想到那萧妃突然来到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那萧妃俊美的容颜上,像花儿般对她一笑,表面是慈爱,但却过于空洞。
“你母亲端木玲是本宫的好姐妹,你既然是她的女儿,本宫定会好好待你。”萧妃笑着,摸了摸孟悠然的脑袋。
孟悠然只觉这妇人的手,冰凉无比。她想偏头躲开,却被面前的女人拽住了胳膊。这女人手劲儿很大,孟悠然猜测这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武功不弱。
“你躲什么?你应该叫本宫一声蓉姨,本宫是你的长辈啊!”萧妃满脸慈爱,仿佛孟悠然是她的亲手女儿般。
孟悠然放弃躲避,她只觉靠的这女人近了些,她身上有股极幽淡的冷香,这香味非常的特殊,吸入后,竟让她心生凉意。
这不由令孟悠然皱了皱眉头。
见那妇人终于离开,小白才从角落里跳出来,前蹄拖着肥硕的下巴说道:“主人,我总觉得这女人是个坏人。”
“有什么根据吗?”孟悠然倒是很想听听小白的意见。
小白抬抬下巴,得瑟道:“她虽口口声声说是你生母的姐妹,但我却未曾在她眼中看见姐妹情深,你说,这有不有趣?”
俗话说的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若眼中没有情,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也让人相信不了分毫。
圣卿王府。
耳边有管家禀报,说是宫里来了人,要见圣卿王。
卧榻上,衣衫半敞的男子,直起身子,右手搭放到膝盖上,剑眉微皱,若有所思。
“让她进来。”男子沉声道,整理好衣衫,把酒杯放到一旁。
管家退下去,一抹纤细的身影进了屋。
人影披着黑色的斗篷,待那管家关好门,帽子才被一双纤白的手掀开。
“月荣参见圣卿王。”
女子说话婉转动听,一双水目望着卧榻上的男子,脸颊泛起一抹羞云。
“起来吧。”男子声音淡淡,视线并没落倒那叫月荣的女子身上,而是问道:“母妃找我什么事?”
月荣一笑:“萧妃娘娘,已经月余未见王爷,甚是想念,明日,可否入宫一趟,解了娘娘思儿之苦?”
男子听到这话,脸上却并无喜色,沉默良久,才点头道:“好,你退下吧。”
但那月荣并未离开,而是脱下斗篷,男子抬头,惊诧的目光落到月荣身上,随后化为一抹冷厉。
“穿上衣服。”
没想到那月荣斗篷下的衣服,竟然透薄如纱,穿跟没穿一样,丰腴的肌肤,曼妙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那层薄薄的衣料,给人一种朦胧禁欲的美感。
“王爷……”
月荣抖着嗓子,上前一步,看见男子的目光越来越冷,她不敢上前一步,而是噗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