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有深闺女子,暗地里都叫这悠然酒楼的老板为“黑红公子”,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都被黑红公子的气质所倾倒,不久,这黑红公子就成了可以和宣平侯比肩的人物,一时在宣城名声大噪起来。
悠然酒楼生意兴隆,加上黑红公子的名号,更是红红火火。
这在后堂打着算盘的黑红公子,眼眸弯弯,嘴巴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身后,是一头会飞的小白猪,那猪身上放着一摞摞厚厚的账本。
“主人,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小白央求道。
“不行!”黑红公子却发出少女清脆的声音,她眼尾一扫,哼了声,又继续挥动着灵活的五指噼啪打算盘,边打边嘟啷着:“昨天进账一千两,前天进账一千五百两,如果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们……”
菱唇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黑红公子纤细的身骨,忍不住抖动起来,最后,黑红公子大叫一声:“啊!过不了一个月,我就可以开家分店,然后起名叫悠然酒楼二,然后再开家,叫悠然酒楼三……”
小白哀嚎一声,砰!它呈直线坠落在地上。
乒乒乓乓——
书本一个个的砸在它的小脑袋上。
小白脑顶冒金星,它刚找回神识,就见主人放大的脸凑过来。
“小白,你把账本弄脏了,罚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什么?啊啊啊……”
小白捶胸顿足,它用粗短的猪蹄指着旁边胡吃海喝的虫子,愤怒道:“为什么它可以不用干活,还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而我要做苦工?”
黑红公子瞟了眼,冲小宝微微一笑,模样甚是温柔,然后目光扫落在不服气的某猪身上,哼道:“人家是女生,你身为男生,还有意思跟人家女生比,你羞不羞人啊?”
“我……我……”小白语结,抹着眼泪道:“你见过这么能吃的女生么?它吃的比我多,做的却比我少?这不公平!!!哼!”
黑红公子无奈的看向小宝,小宝阴测测一笑,一下子弹跳到小白的猪鼻子上。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老娘正愁吃饱了,没处使力气呢!我那可爱的小白猪,要不要本王给你弄几个蛊虫,挠挠痒痒?”小宝半是威胁半是温柔的说道。
连旁边的黑红公子,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小白一哆嗦,赶紧又把账本捡起来,开始干活了。
黑红公子噗嗤一笑,这后堂又热闹起来。
“哟!什么事啊!这么热闹!”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那少年手里提着一串串药包,笑嘻嘻的朝黑红公子走过来。
小白冲那蓝衣少年哭诉道:“阿蓝,这里都没我过得啦!我的心好痛啊!”
阿蓝哈哈一笑,有点幸灾乐祸。
小白:“你们就拿人家的痛苦当乐趣吧!”
“悠然姐,公子让我把药拿来了,提醒你别忘了按时吃药。”
孟悠然点点头,看见那一串药包,脸上满是嫌弃,被阿蓝瞧见,阿蓝又絮叨的说道:“公子说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来,所以,悠然姐那个时候,你最好把药喝完。”
孟悠然哀嚎一声,把药包拆开,又闻到了那熟悉的中药味,她忍住想吐的冲动,哀莫大于心死。
“悠然姐,快到十五了,公子让你准备准备。”
听到这话,孟悠然的小脸垮下来,她点点头,心里的那点高兴一瞬间就没了。
到了酉时,酒楼打样,关上店门,孟悠然把一天的账目整理整理,随后,她站在二楼的廊道上,去看天空的那轮明月,这月亮还不算圆,到了明天,应该是一个月当中最圆的时候,而她……
孟悠然想到这儿,脸色一白,她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来了?
旁边的小白打着哈欠儿,提醒道:“我记得那阿蓝说过,他家公子会来的。”
孟悠然这才想起来。
楼下传来开门声,是王妈的声音。
“哎呦!侯爷您来了!请进请进!”王妈是孟悠然聘请的厨娘,烧的一手好菜,她家在乡下,一个月回家一次,平常都住在酒楼里。
本来一个妇人住在外面多有不方便,但在王妈知道这酒楼的老板是个女子的时候,很放心的住了下来。
王妈住在这里也好,因为她孟悠然外加两个吃货灵宠,晚上就有宵夜吃了。
听见车轱辘声,孟悠然早就下了楼梯,看见白云溪被阿蓝推着,目光和她对上,冲她微微一笑。
“公事都处理完了吗?”孟悠然招呼着阿蓝和白云溪到桌边,让王妈上了壶热茶,还有一些小点心。
白云溪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药都喝了吗?”
孟悠然“呀”了声,猛拍脑门,她光想着十五的事了,竟然把喝药的事给忘了,孟悠然垂着脑袋,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旁边的阿蓝快嘴说道:“看悠然姐这态度,铁定没喝!”
旁边的小白扑闪着翅膀飞下来,道:“我作证,主人没喝!”
孟悠然暗自瞪了眼阿蓝和小白,随后她就听见白云溪温雅如风的声音传来:“没关系,阿蓝。”
只见阿蓝笑眯眯的,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个紫砂壶来。
孟悠然一怔:“这是……”
“我家公子亲自守在炉子边,熬制了半个时辰,这不,刚熬好,就给悠然姐亲自送过来了,唯恐凉了。”阿蓝絮叨的说着,看见主人脸颊出现了一抹红云,低呵着让他闭嘴。
孟悠然抱着怀里温度适宜的砂壶,咬着唇瓣,对白云溪说了声:“谢谢。”
她每次见了白云溪,除了说谢谢,就再无其他了。白云溪身为南通宣平侯,什么都不缺,而她孟悠然在宣城开了家红红火火的酒楼,也多亏白云溪的照拂,面对白云溪,孟悠然只有满满的谢意。
“不用客气。”白云溪云淡风轻的一笑,随后催促着孟悠然快些喝药。
阿蓝把药倾倒在瓷碗里,孟悠然吞了口唾沫,满脸不情愿,见白云溪的目光望过来,她赶紧捏着鼻子,仰头喝尽。
“啊啊啊!好苦啊!好苦!”孟悠然伸着舌头,抱怨着,冷不丁大张的嘴巴里,被人塞了个东西。
那柔软的指间无意的触到她嫣红的唇瓣,又赶紧缩回去。
孟悠然只觉口腔里的苦味被这蜜饯的甜味冲淡,她鼓着腮帮吃起来,待苦涩终于下去,她才发现白云溪面前,有一个青花碟子,里面放着金丝蜜饯。
孟悠然忍不住拈起一颗又吃起来,但却被白云溪又收了起来。
“晚上吃多了甜食不好,你若是怕苦,我便在药里给你放些蜜饯甘草之类的东西。”
“好啊!”孟悠然喜道,她已经连续喝了三个多月的中药了,她发觉自己都快成药罐子了。
白云溪望着孟悠然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也瞬间好起来,一天处理公务的劳累一扫而空,不过想起明日的十五,他剑眉起了丝波澜,在孟悠然望过来的时候,他又刻意舒展。
送走了白云溪,夜已经很深了。
孟悠然回了卧房,小白早就跑到它的棉垫上,呼呼大睡起来,而小宝则躺在小白柔软的肚皮上,睡得也很香甜。
自从醒来后,她拼命的不去想以前的事,她不让自己放松下来,努力的经营酒楼,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因为一旦静下来,面对这沉沉黑夜,她就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刻在她心中,让她既恨又爱的男人。
月亮照进来,落了一地清冷,孟悠然躺在床上,望着月光,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孟悠然!孟悠然——救救我!救救我——”
是谁在叫她?
在向她求救?
孟悠然茫然四顾,在一片白雾中,终于看见了一个瘦高的人影,她惊讶的叫道:“影?”
“孟悠然,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天天喝的什么东西?喝的什么?!”
孟悠然见影浑身颤抖,黑色的影子在气流的吹拂下,变得弯弯曲曲起来,有些聚不成影子。
“影,你到底怎么了?”孟悠然跑过去,想扶影一把,但胳膊直接穿了过去,她一呆。
“孟悠然,孟悠然……”
黑影一下子消失,弥散在空气中。
“影!影——”
孟悠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耳边传来鸡鸣声,她迷蒙着双眼望向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已经大亮了。
小白被孟悠然的惊呼吵醒,它打着哈欠儿问道:“主人,你做噩梦了?”
孟悠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头沉默着。
她自从醒来后,又无法打开意识空间的大门了,想来,她和影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联系了,而且……想起影说的话,她喝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和白云溪给她吃的药有关?
孟悠然细细寻思,她总觉得白云溪有事瞒着她,想起今天就是月圆之日,她一定要凑着时机问清白云溪。
悠然酒楼生意红火,不乏有人红眼病,故意来酒楼惹事,这不,孟悠然就碰上了一个!
王妈急急的小跑入了后堂,对孟悠然道:“姑娘,前面出事了!出大事了!”
孟悠然赶忙站起来:“怎么了,王妈?你别急,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