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然被那男人拖着,下了楼梯,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这场地的四周是浓密的树林,高耸的大树,遮住了这零星的月光,人一旦入了树林,就好比被人蒙住了双眼,在里面摸黑一样。
唯有这片空地,是这树林里最亮堂的地方。
那个男人拖着孟悠然,纵身一跃,跳到一棵大树上,浓密的枝叶把他们二人很好的掩护其中。
孟悠然试图动了动身骨,但被身后的男人一下子锁住了喉咙。
“再出声!我就掐死你!”男人声音很冷,孟悠然立刻安静下来。
虽然周围黑灯瞎火,但孟悠然惊奇的发现,她的夜视力依然很好。
就在那个小屋里,睁眼的刹那,她连地板上的小虫子都能看到。
正惊奇于自己的能力,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多了两道人影。
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树上的孟悠然不难猜出,那就是容狄。
她内心被一股激动占领,她身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挣扎起来,但却被那身后的男人一下子点住了穴道。
“劳拉小姐给你中了感官蛊,你的视觉和听觉会放大到数倍,待会儿可是有场好戏看了,这是劳拉小姐特意为孟姑娘准备的。”
男人操着生硬的标准语言说着,视线望向远方。
孟悠然瞪着眼睛,望着那两道身影,心里隐隐生起一丝不安。
这劳拉到底耍什么把戏,什么好戏?
正疑云满腹,却听容狄对面的劳拉说道:“王爷,大晚上的您在找什么啊?”
劳拉媚笑着,修长的手指捋顺了被夜风吹得飞扬的鬓发。
明知故问。
“废话少说!你把悠然弄哪去了?”容狄声音很冷,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急躁。
他冷冷望着对面搔首弄姿的女人,满脸的厌恶。
悠然已经失踪了一天,他早就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若不是急于寻找天坑的出口,也不会让这劳拉钻了空子。
听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样说,劳拉神情颇是受伤,她声音冷冷,带了一丝尖锐,近乎咆哮:“你根本不爱她,不喜欢她!你之所以这般对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身负珠灵,对不对!”
随着劳拉的质问,对面的修长身影蓦然一抖。
孟悠然心里一紧,仿佛有一只毒蛇在啃噬自己的心脏。
她知道她不应该听,她不想听,这一定是劳拉的阴谋,她想捂住耳朵,但却动弹不得,那该死的听觉听着那远处的谈话就像在耳边一样。
她想闭上眼,但眼睛却依然睁的大大的,机械的望着远方。
容狄面色一白,嘴唇一开一合:“我不爱她,对她那么好,无非就是因为珠灵罢了。可是,这又跟劳拉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不爱孟悠然,但也轮不到你劳拉小姐。
赤裸裸的鄙视,容狄冷哼着,但面容比原先又白了几分。
劳拉气的浑身发抖,不过嘴角却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她眼如针尖的望着对面的男人,仰头竟是哈哈一笑:“传言圣卿王冷酷无情,又风流倜傥,北齐上下拜倒在王爷蟒袍下的美人不计其数。所以,又有数不胜数的美人为王爷伤心流泪。这足可见王爷的无心无情啊!王爷,您这般说若是让孟姑娘听见了,她该是多伤心啊!”
劳拉揶揄的话语,顺着夜风缓缓的吹来,就像把人的心脏撕开了一个缺口,无情的往内里灌着冷风,那风真刺骨啊,刺的孟悠然心脏一个劲儿的痉挛。
她想佝偻起身子,但身子却动弹不得。
劳拉就像一个刽子手,把真相残忍的撕开,无情的打碎了孟悠然幸福的泡沫。
孟悠然本以为会在自己勾勒出的幸福泡沫里多待上几日,她不去想她和容狄的关系,他对她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权当做他对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所有的一切泡沫幻影都因为他的一句话,打破!
他对谁从不仁慈,对她是,对他自己亦是。
他,从来就是自制力惊人的男人。
感情和做戏,时刻都分得清清楚楚。
原来……
到头来……
你让我朦胧的以为,你好像喜欢我,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臆想而已。
我会错了意,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呵……
呵呵……
孟悠然,你真笨!
他何时说过喜欢你,爱你?
他总是在说着,不爱你,不喜欢你!
孟悠然,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喜欢你?
想起以前他说过的话,孟悠然嘴角勾起淡淡的自嘲。
她闭上眼,任泪水滑落脸庞。
夜风吹来,只觉浑身冰冷,冷的直达心底。
孟悠然打了个寒颤,竟然发现身子能动了,而身后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她望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寂静的夜空,一直回荡着劳拉讽刺的笑。
孟悠然从树上爬下来,往树林深处走去。
她不想过去面对,就让她一个人静静的,静静的走自己的路。
这人生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可以对她倾心以待的人。
火辣辣的脸颊被风吹过,疼痛稍减,孟悠然用手摸了摸,发现脸比原先胖了几分,现在她的脸怕是肿了。
这个劳拉,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扇了她巴掌。现在,又故意让她听见她和容狄的谈话,无非是想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
不过,她成功了!
孟悠然嘴角的笑勾越咧越深,她和容狄之间,还需劳拉挑拨吗?即便她不插进来一脚,她和容狄迟早会这样。
因为从一开始,它只是外表完好,而内里早就千仓百孔。
而劳拉,只是一个诱发的因素,加快了而已。
没想到在如此伤心的情况下,孟悠然还能头脑清晰的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有时候,她也扪心自问,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对容狄就没有敞开过心扉?
她有些自私了,处处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壳子里,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对容狄的心态,总是小心翼翼,一旦不被对方接受,她就会自我保护的直接缩进壳子里。
呵……
你看,你多自私!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容狄对你的假意呢?
从最初他第一次出现在炎城的时候,他的目的就不纯,一开始他只不过看上她身体里的珠子罢了,现在也是,只不过换成了珠灵。
他没错,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孟悠然跌跌撞撞,犹如一抹幽魂般,但大脑又深度的保持清晰,而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痛楚就这么一次次折磨着她的神经。
空地上,冷月如霜。
寂静的夜,响起一个男人惊怒的咆哮:“你竟敢对本王下蛊?!”
那猛然散发的冷冽气息,夹杂着一股危险的暴戾,令劳拉怔愣了下,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刻,她只觉空气好似被什么奇异的力量劈开,直直的朝她袭来。
劳拉想逃跑,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好似被定住了一样。
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的颤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她知道那是对于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身后冲上来一个健壮的身影,她知道是仰慕她的那个青年。
但粗壮的肉体好似被什么东西撕裂开,化为了藕粉。
劳拉尖叫起来,美眸里写满了惊恐。
啊——
凄厉的叫声,劳拉彻底昏了过去。
那舍巫师忽然出现,抬起龙头拐杖挡住了一大半的力量,但他还是吐血弯下了腰。
旁边的族长抱起劳拉,更是满脸惊恐的望着对面盛怒的人。
“圣卿王,息怒。”
那舍巫师吐出一口污血,要不是有拐杖撑着,怕是他早已跪在了地上。
容狄用内力把那个黑色的蛊虫逼出来,一掌劈碎。
传说鬼巫族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蛊虫,其中有一种被称为反话蛊。这反话蛊是一对,一公一母,把它们分别种在两个人身上,那么一个人说的话就会被另一个人听见,不过这话却是受了反话蛊的干扰,让另一个人听了反话。
其实,这种蛊虫很无聊,很少有人用,因为太过下作。
但没想到劳拉为了挑拨他和悠然的关系,竟然趁他刚才问话的时候,给他下了蛊。
其实,不用猜测就知道,那孟悠然必定在旁边。
这劳拉……
容狄凤眸里满是阴鸷,无处安放的怒意,让他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周围的树木,哗啦啦的响起来。
仿似受到了什么可怕邪恶的力量,在微微的发抖。
族长承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他舍了老脸的跪在地上:“还请王爷饶命,小女实在是胆大妄为,竟敢对王爷下蛊,但她毕竟年轻,还请王爷饶了她一命!”
“年轻?能活到十六岁也是她的福气!”
听到圣卿王答话,族长面无血色,他立刻抓住巫师的衣摆,求巫师救命。
那舍叹口气儿,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已经抬起了手掌,拢了个紫色的光球,光球里承载着满满的杀气。
照耀着那对漂亮的凤眸,说不出的诡谲邪魅。
黑影托起光球,没有一点仁慈,眼看着就要飞射过来,那舍赶紧说道:“王爷,您就不想知道彻底封印珠灵的方法了吗?彼岸花并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