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小禾子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惶恐。
“奴才万万不敢妄议主子。”
“瞧你那点出息。”奚晏今日心情好,也懒得与他计较,突发奇想道,“你去夙央宫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朕晚膳要去她们那里用。”
“诺。”
其实今夜本不该再去那边的,但他今日在朝堂上一番周旋,忽然很想见见朝歌,他不知是何缘故,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同一个战线,他在她们面前可以卸下部分伪装。
那日朝歌说的没错,登基这些时日来,他真的很累,每天不是在算计别人,就是在被别人算计,偶尔,他也需要喘一口气。
奚晏要喘气,可苦了朝家姐妹,她们姐妹俩觉得宫里的生活无聊,便下午自己动手做了一副扑克,准备用过晚膳后好好玩一玩,但奚晏一来,排场自然就大了,她们只好尽心伺候。
好不容易熬到用完晚膳,可奚晏居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派人将奏折拿了过来,说是今晚就在夙央宫歇下了。
朝歌神色有异,凑到奚晏耳边小声道:“皇上,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呀?”
奚晏笑了一声,一把搂过她的腰,贴耳温言。
“怎么,朕留下来陪你,你不欢喜么?”
朝歌装模作样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其实用上了全力,不依道:“皇上可真讨厌。”
这话一出,站在一边的朝阳就抖了抖,就连朝歌自己也被恶心了一把。
没想到奚晏却很受用,大笑着搂着她们两个进了卧房。
踏进卧房,朝歌朝阳立刻就挣脱了奚晏,奚晏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无奈道:“朕难道就真的这么讨人嫌吗?”
朝歌意识到自己与朝阳方才的行为太放肆了些,他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正准备请罪时,奚晏却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干自己的事吧,朕批一会儿奏章。”
她们对视一眼,开始还不敢太放肆,乖乖在桌边伺候着,可等了一会儿,奚晏居然真的在批奏章,而且批得很是认真,二人便悄悄咪咪退到了榻上,从柜子里摸出藏好的扑克,开始打起牌来。
两人开始还控制着声音,可打着打着,眼睛都要打红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姐,你可真厉害,看我的……”
“再来……”
“哎呀姐就让我这一次嘛……”
……
朝歌与朝阳没想到的是,这些话都传到了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边的三个人耳朵里,并且在她们听来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春雅和夏珠都红了脸,捂住耳朵不敢再听,她们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大胆的内容,就连年纪稍大的樊姑姑脸上都有些发烧,拉着她们两个悄悄离开了。
春雅捧着红扑扑的脸颊道:“姑姑,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咱们主子精着呢,再说那可是皇上,哪有女子能抵抗得了皇上的宠爱呢。”
樊姑姑瞪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知道那是皇上就好,不该有的念头可千万不能有。”
春雅的脸更红了:“姑姑休得胡说。”
樊姑姑对她这一副小女儿形态很是不齿,摆手道:“去去去,下去吧,记住,今晚听到的不能出去乱嚼舌头,不然别怪姑姑我不客气。”
“奴婢知道。”
春雅夏珠凑在一起说了句什么,互相推搡着走远了,樊姑姑看着卧房,心里很是欣慰,心想这两个歌贵人平时看起来这么清雅高冷,可没想到在房事上没想到这么大胆,竟然和妹妹一起服侍皇上,怪不得这么受宠呢。
等有朝一日,她的主子成了后宫之主,她就是首席姑姑,到时候不定有多威风呢,樊姑姑面带欢喜,乐滋滋地回了房。
而朝歌朝阳打扑克打得正欢,自然没有发现自己被听墙角了,奚晏却是发现了,但他不动声色,等她们走远了,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那边玩得正欢的朝歌朝阳。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是看不懂她们手中的小玩意,开口道:“你们玩的这是什么?”
“啊?”朝歌一抬头发现奚晏已然站在自己的身边,盯着自己手里的牌,愣了片刻才答道,“回皇上,这是纸牌。”
“纸牌?朕竟闻所未闻。”
“这是我们姐妹以前在家里消遣的游戏,皇上自然没有见过。”朝阳嘟囔一声,反手又出了一个对子。
奚晏见着这奇怪的玩法,似乎很有兴趣:“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朝歌本想说不是,但想着这个时代还没有扑克,若是谎圆得不好,难免节外生枝,只得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正是。”
莫怪莫怪,她也不是有意扯谎的。
奚晏见她们姐妹二人方才玩得很是开心,再听这牌还是朝歌自己发明的,顿时兴趣大增,说道:“那改天也教教朕吧。”
朝歌心里嘀咕,若是教了奚晏,他兴头上来天天要往夙央宫跑,她们还活不活了。
因此她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放下手中的牌,转移了话题。
“皇上的奏折可批完了?”
奚晏挑眉,在朝歌身旁空着的一寸位置坐了下来:“难道爱妃要赶朕走不成?”
她可没有这个胆子,朝歌心头白眼一翻,面上却仍旧恭敬。
“皇上在夙央宫批奏折,可苦了臣妾与朝阳,我们姐妹妖媚惑主,整日与皇上纵情声色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后宫。”
奚晏促狭道:“岂止是后宫,就连前朝都知道了。”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却未提今日朝堂上为了朝臣弹劾朝家姐妹还打了刑部侍郎板子的事,这事要说出来,估计要吓她们二人一大跳。
朝歌朝阳听他言道前朝也知晓后宫情形,面面相觑,这倒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奚晏观察着她们的脸色,顺手搂住了朝歌:“莫非爱妃不想白白背了这么个名声,那不如今夜便坐实可好?”
朝歌还没说什么,朝阳却立刻下了塌,退开好远并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姐姐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对吧姐姐?”
朝歌也连忙挣脱了奚晏,身子往后一退面上堆出假笑:“皇上,您可是答应好的,随我们二人心意,君无戏言。”
奚晏了然,也不过是揶揄一阵,朝歌终究是与后宫旁人不相同的。
相对于夙央宫此时勉强还算和谐的气氛,毓秀宫的众人可不好过,只见大殿里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而身为一宫之主的周芝敏又在自己殿中作威作福,她随手抄起桌上的琉璃盏毫不心疼地摔得稀烂,嘴里不住咒骂着。
哪里还有天家贵女子的样子,说是市井泼妇也有人信。
宫婢们没有人敢吭声,上次敏妃砸卧房里东西的时候,一小丫头只劝了一句,就被掌了嘴,脸整整肿了两三日,这次哪怕是敏妃把整个毓秀宫给砸了,也没有人敢说话了。
周芝敏摔了半个大殿的东西还不解气,破口大骂道:“废物!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定是皇上每次来毓秀宫的时候,你们没有尽心伺候,皇上这才不愿意再来的。本宫想起来了,上次皇上用膳的时候说汤太腥了,那个汤是谁做的,给我站出来。”
小厨房的一干人等都把头埋得更低,哪里有人敢这时候往枪口上撞。
周芝敏看着大气不敢出的众宫女太监们,只觉更生气,冷声道:“怎么,连你们都不愿意抬头看着本宫了吗?是不是觉得本宫不得宠还要在这里大呼小叫,不想尽心伺候了,若是有那滑头的想转投夙央宫伺候,那就立刻滚去,本宫绝不拦着。”
众人仍旧埋着头不敢出声,而她骂着骂着,突然就没了声音,只听扑通一声,周芝敏竟直直地朝地上栽了下去。
跪在最前面的玉蓉立刻冲上去扶住了她,大惊失色道:“娘娘,您怎么了?”
她一边掐周芝敏的的人中一边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消片刻,看值的柳太医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毓秀宫,而敏妃已然幽幽转醒。
她揉着头穴,只觉头痛欲裂:“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
柳太医一手为她号脉,一手搓捻着山羊胡:“娘娘只是肝火太旺,怒急攻心,臣为您开一剂清热安神的药即可,但您日后还是心静为宜,需知动怒伤肝。”
周芝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玉蓉,跟太医去取药。”
“诺。”
第二日,敏妃称自己身体不适,免了后宫的例行请安,她病了的消息也就传遍了各宫,奚晏只当不知道,周太后懒得搭理她,只有沈答应和荆贵人一大早就到了毓秀宫看望,只见周芝敏躺在榻上,脸色确实不好,颇有些楚楚可怜,望空悲切。
沈答应痛心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病了?”
周芝敏只抬了一下眼皮,恹恹道:“还能怎么了,皇上昨晚在哪里留宿的,可别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