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些什么，雯鸳姐姐就是嘱咐我多注意身子，别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儿。倒是红蕊姐姐，说了好一些话，我听得不大明白。”
“红蕊？”静姑娘侧目。
萃珑嗯了一声，“我先见到的是红蕊姐姐，红蕊姐姐说，她前一段听到紫晴姑娘和翠烟姑娘在说什么王姨娘薛姨娘的，还有彩屏姑娘怎么就放出去了。她当时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便想悄悄过去听她们说什么，但是因为怕被发现了不敢离太近，隐约就听见这几个字。不过后来一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说紫晴姑娘一向瞧不上那些姨娘们，只不过人都死了，紫晴还在背后编排人家，也不怕烂了舌头。”
“紫晴一向都是这样的，”静姑娘点点头，“可还说别的什么了？”
“没有了，”萃珑摇摇头，“后来雯鸳姐姐就来了。”
静姑娘听了，一笑，“我听雯鸳说，这一阵子红蕊正和紫晴闹矛盾，紫晴脾气大，红蕊吵不过她，在背后说说她的坏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当个笑话听吧，也别再到处去学了。”
萃珑点头应着，静姑娘又吩咐了几件琐事，就打发她出来了。
只是静姑娘这个态度……萃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说的，静姑娘是否听懂了。
她不敢直接说其实这是自己听到的，若是夫人在心里把她也忌惮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夫人急着要处理紫晴，应该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吧……
果不其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还要快。
紫晴不知怎的染上了风寒，几副药下去，不但没有好转，病情反而加重了，连照顾她的那几个小丫头也跟着病了。
大小姐的屋子现在是重中之重，夫人自然不能让她继续待下去再祸害了其他人，尤其是大小姐，于是就叫来她的家人，把她领了出去。
紫晴只有一个亲哥哥在厨房里当差，平日最喜饮酒，只要有酒，万事是不管的，娶了个媳妇又极为吝啬，把这妹妹领回家后，夫妻俩竟把她撂在床上就不问不顾了。
也不知夫人是怎么回老夫人的，老夫人知道后，就淡淡得说了句“这丫头没福”就不再过问了。
夫人得偿所愿，心情很好，连带她们做下人的也得了不少赏赐。
看着鼓起来的荷包，萃珑也高兴极了，休沐的时候，顺路买了好些吃的带回去。没想到进家门的时候，发现萃玲也在。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萃玲眼睛通红，脸色颇为憔悴。
萃珑很意外，她们俩休息的时间不是一天啊，“你怎么在家？怎么这幅样子？姑姑呢？”
“我告了假，回来有半个月了，娘她，”萃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快不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同萃玲每月都按时给姑姑续药，怎么会……
萃珑的手一松，顾不得掉下来散落一地的东西，三两步进了里屋。
姑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瘦弱的身躯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张脸，干瘪的吓人。
萃玲也跟着进来了，眼含着泪，“前一阵子我休沐回来的时候，发现娘就不大好了，好不容易请了大夫来，大夫说……他也无能为力，除非去请杏晖堂的大夫来，或许还有得救。可是，咱们家哪能请得起啊。”
杏晖堂是京城最有名的医馆，里面的大夫出一次诊至少就要十两银子，还不算药钱。
萃珑的心一沉，这是……没救了吗。
萃玲无法，只得拿原先的药方继续给姑姑吃着，可是姑姑的身子愈发不好了。
晚间的时候，萃珑把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和萃玲的放一块儿，勉强拼凑出十几两碎银，终于够请一次杏晖堂的大夫出诊了。
第二日一大早，萃玲便带着钱去了。
谁知过了晌午，萃玲才领着一位身材精瘦的大夫来。
萃珑在家已经等得焦急上火，此刻也顾不得询问萃玲原由，连忙请大夫进屋来。
那大夫却先上下打量了一番，撩起衣袍，才进来了。
一番诊断后，大夫也不说什么，只写了一张药方给，让她们按着抓药就行。
送走了大夫，萃珑皱皱眉，转头发现萃玲脸色也不是很好，问她为什么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她从刚刚就一直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没了，“我本想着早去能早点把大夫请来，没想到门童竟然把我拦在门外，说这不是我能来的地方。我百般央求了他好久，直到把银子拿出来给他看，他才放我进去，也不引大夫来，只让我在一边等着，说等哪个大夫闲了，再叫我去。”
萃玲进屋倒了杯茶，一口气全灌了下去才接着道，“杏晖堂的大夫来来往往走了好几个，又回来了好几个，就不见有停下来的。我实在等急眼了，抓着一个小伙计，硬是让他给我找个大夫来。那小伙计原本也不想搭理我，后来见大堂里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看，才不清不愿的给我找了个大夫。那大夫见我也是爱理不理的，我想着娘的病要紧，就忍了这一路。”
萃珑听了萃玲的话，抓着药方手紧了紧。即便她没看到，那一起子人势力的嘴脸也想象的出来，就刚刚那大夫，连话都懒得多说。
如果，如果……一瞬间她想到了好多人，夫人，老夫人，或是大小姐……如果去求了她们帮忙，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自己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哪来的脸去求道主子跟前？便是静姑娘，她也是请不动的。
与其想着相府的门路，还不如去找成衍……萃珑的心一动，是了，还有成衍。但她又犹豫了，上次听成衍话里的意思，他在家里的地位也着实尴尬，若自己找他帮忙，只怕是会给他添麻烦。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更不用说去找他了。
这条路也行不通，萃珑却不知为何，竟隐隐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