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柴绍钧纠结劲儿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驱车抵达了45区跟47区的边界之处,不过横在他们面前的却不是之前所见铁网,而是电网。
“不会真通了电吧。”江轩离得远远的打量,企图从什么地方发现一些端倪。
祁零从江轩身后走近,“能用手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江轩干笑两声,连柴绍钧都乐了,“祁零你也会开玩笑了啊。”
“我没开玩笑啊。”
这回连江轩都愣了,拿眼睛去瞧,企图从祁零脸上看出一丝玩笑意味,但是她失败了。
祁零这家伙,是真的要她用手去摸啊?
“万一通电了呢?”江轩小心翼翼的斟酌词句,只是怎么听都感觉特别没有底气。不过这真的不能怪江轩了,这种电网,电压肯定不会低,这电量绝对是能电焦一个活人的水平。
“放出巨爪,巨爪肌肉密度高,表皮角质层又厚,摸一下不会电死你的。”
“……那也会被电一下吧……”江轩犹豫。
“人生除死无大事,你到底摸不摸?”祁零眉头一皱,眼一瞪,气压立即低下来。
江轩哭丧着脸,百转回肠,只余下两个字,“我摸……”
柴绍钧本觉得江轩被迫害有点凄惨,但是转念一想,表皮带角质层的除了江轩的右爪,也就他巨兽化才有了,江轩不去试电,那就得他去试了,想想还是算了。
实际上的确是柴绍钧去试比较好,但是一来柴绍钧变身比较慢,二来变身之后衣服撕毁了,荒郊野地的也没有可以更换的,所以还是江轩右爪比较方便。
反正电不死,电一下也无所谓了。
虽然已经有足够心理准备,但是真的摸到电网,那剧痛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几乎是瞬间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好在巨爪的确比较容易阻碍电流通过,她还能够控制着收回胳膊。
柴绍钧也不怕危险,连忙上去搀扶全身肌肉都在震颤的江轩。
“有电。”祁零漠然得出结论。
“喂,她被电到了。”柴绍钧有些愤怒,祁零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倒是一只手止住了柴绍钧出口的话,江轩面部肌肉现在抖个不停,连舌头都是木得,能控制住闭紧嘴巴不流口水就很不容易了,要说话还得等一会儿。好在她恢复能力也极强,歇了半分多钟,就好了,第一句话倒不是跟柴绍钧一起指责祁零,而是反问道,“怎么过去?”
“踩着我翻过去吧。”祁零已经在电网附近来回研究了一番,最终下了结论。
“踩着你也翻不过去啊。”柴绍钧不由得碎碎念,电网足有三米高呢。
“试试吧。”倒是江轩活动了一下仍然发麻的手脚,做起了热身准备。
柴绍钧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了,原本他觉得江轩思路就已经够怪的了,直到他遇到了祁零。
在他原地纠结的时候,江轩已经活动好了,首先把长外套和腰挂上的东西取下,团成团,丢到电网另一边,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后走去。
柴绍钧纳闷的看着江轩的背影,又不经意扫过站在电网一米处的祁零,不由得张大嘴巴,江轩还不会是第一次就打算从电网上方尝试吧。她就不考虑万一跳不过去怎么办啊?
江轩这时候已经退了足够的距离,开始助跑冲刺,为了提速,她甚至放出了巨爪,接巨爪拍击地面的反震之力加速。临近祁零的时候,江轩一跃而起,恰好踩在祁零交叉上翻的手掌之中,只见江轩宛如一只灵巧的雀儿,姿势优美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电网,落在对面,着地时候,一个漂亮的受身动作,化解掉落地的冲击力。
“柴绍钧该你了。”祁零声音一如以往冷冰冰的,此时硬生生激起了柴绍钧一身鸡皮疙瘩。
江轩试验自然是成功的,她越过电网的时候,位置足足高了电网最顶端有一米,距离电网远得很呢,柴绍钧哪怕没她那么好的体型优势,应该也足够翻过去了,只是……万一踩不中祁零的手呢,或者祁零帮他上升的角度不对呢。
柴绍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去思索失败的多重结果,因为这在他看来都只有不足一成的成功率,但是不论江轩还是祁零,都硬生生的把这不到一成的成功率发挥出来了。
“快点啊。”祁零催促道。连对面的江轩都重新挂好了多功能腰带,穿上了外套朝他们吆喝。
怕什么啊!反正失败了他还有巨兽化着一招,也不会直接被电死。想到这里,柴绍钧也掉头向电网反方向走去,拉开距离。
明明之前还胡思乱想,当柴绍钧转身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眼中只有站在电网下的祁零和他托在下腹的双手。
深呼一口气,柴绍钧骤然发力,脚下踩在时松软的泥土上,顿时陷下去一个坑,泥土飞溅,而柴绍钧的身体也宛如炮弹一般飞出,在接近祁零的时候,下意识的缓了一下,为了方便去找落脚点。只是他倒是忘了,祁零是谁?在柴绍钧还犹豫的时候,赫然发现祁零的双手托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哪里还会再犹豫,一脚踩上。
原本柴绍钧看江轩在空中翻腾的姿势还以为是助跑的力道,结果轮到他的时候才知道是祁零双手上托的力量,他没料到祁零会附送他这么大力量,顿时被扔飞了出去,连起飞角度都忘记自行调整,完全是被祁零抛出去的。
柴绍钧自己发力本来就大,祁零也知道柴绍钧肯定要比江轩重,上托时候自然也用了全力,于是悲催的柴绍钧就足足上升了有六米这才开始下降,还因为飞的太高了,落下时候手忙脚乱,受身动作都没有,非常难看的一头扎到了草丛里,也幸亏他已经转变为鼎者,皮糙肉厚的,不然这摔一下就得断胳膊断腿了。
拨开草丛,柴绍钧灰头土脸的走出来,看到干干净净的江轩,不由得老脸一红。
“没事。”江轩安慰他,可是嘴角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柴绍钧哪里敢答话,思路转的飞快,视线落在对面的祁零身上,这才想到对面就剩下他一人了,顿时急了,“他怎么过来?”
“看着呗,他总有办法的。”江轩说的无所谓,她对祁零一直非常有信心。
祁零此时正坐在地上拼枪呢,是那把沉重而且枪身细长的狙击枪,在车上时候不方便拆开了,此时重新翻出来零件一一拼上。
祁零看上去动作不紧不慢,实际上却拼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就抱着拼好的枪起身,跟他们一样的动作,后退拉开助跑距离。
只是退到了黑暗中之后祁零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柴绍钧忽然觉得这才是一个狙击手该有的素质,沉默冷静、宛如一只躲在草丛之中的猎豹。
柴绍钧还在胡思乱想的当口,祁零已经自黑暗中奔出,速度快的惊人,只是肉眼所见,肯定要比江轩和他速度要快的多,而祁零哪怕是奔跑当中依旧安静无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只见祁零飞速的接近电网,然后一跃而起,身形迅速拔高,这一跳足有两米多高,委实令人吃惊,只是距离三米的电网还远远不够,眼看就将达到跃起的最高点,祁零调整身形,变成正面向下,挂在胸口的狙击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起,对着地面开了一枪。
祁零的狙击枪是大口径的,这点他老早就知道了,只是这时候在近处看这把枪开枪,还是着实震惊了一把,大口径的子弹在短距离内产生的动能异常强大,顿时掀飞了一大片泥土,而祁零就接着这股反震之力,轻松的再次拔高一米多,翻过电网之后抱着那么大个头的枪还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受身动作。
相比之下,柴绍钧再次感觉自己刚才的着地实在是太难看了。
“走吧。”祁零合上保险,就那么把枪挂在胸口,打算离开了。
“嗯。”江轩最先翻过来,自然早就收拾妥当,连忙跟上,只有柴绍钧呆头鹅一般愣在原地。
祁零回头望着江轩,下巴微抬,指向正是兀自发呆的柴绍钧。
江轩无语问苍天,先是无声的叹口气,这才认命的回头,一巴掌狠狠拍在柴绍钧后背上。
“呃?哦!我们走。”柴绍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还在为刚才摔了一跤生闷气啊?”
“也不是……”被这么直白的问道,柴绍钧脸皮再厚也有点发烫,被江轩这么一说简直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很厉害。”柴绍钧语气里充满了颓然。
“我以前可比你现在差多了。”江轩不由得的乐了,“遭遇的险情多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江轩说的轻松,甚至面带笑容,但是柴绍钧听完却感觉胸口闷闷的,他很想说一句安慰的话,想说今后他会保护她。但是他深明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替她承担,忽然间他又想起来告白的那次,江轩说没有时间去考虑情爱,他一直还觉得江轩在推脱,接下来的日子才让他真的理解到,江轩以前恐怕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生里来死里去,从那九成的死亡可能之中去挣取那不到一成的生还可能,一步踏错,粉身碎骨,再没重来的可能。
“对不起。”柴绍钧轻声说。
对不起,为自己以前的轻狂道歉,今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