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册画皮只三天就脱销了,明朝话本小说很流行,需求也很大,可大到这种地步还是让简宁感到不可思议。
而随后的几天里,画皮再一次刊印,数量达两千册,而这两千册可就没优惠了,都是按照七钱银的价钱售卖的。
之前的五百册,简宁已拿到了五十两银子。如果这两千册全部卖出,她还将入账280两银子。
一·夜间,简宁就迈入了富有阶级的行列,所以她也可以考虑在城里安家的事了。
既然银钱已经足够,简宁也就不考虑租房的事了,直接买一套就是。
胡彦书带着她在城里转了圈,最后她选择在麻巷安家。
这条沿着运河的巷子虽不如古村那般繁华,可贵在交通便利。到千果巷不过几分钟路程,到古村也就7,8分钟路程。在巷子的另一头是元丰桥,再过去,便是天宁寺。
临水而居的巷子出行也方便,多有码头,花上几文钱,便可以坐船去城里的任何地方。同时,这里也是许多商家,手工业者的聚集地。
自己脑子里还有不少知识,没准什么时候就需要个手艺人帮着自己改善在大明的生活,所以居住在麻巷是她的上佳选择。
当然,这样的地方房价肯定也不便宜,但如今的简宁也算得上是土豪了。半月过去,两千册画皮也卖完了,胡彦书已经再安排第三次再版,顺便又花了银子加大宣传力度,如今画皮已通过一些商人,游学的学子朝外辐射开去,可预见的是,等婴宁上市,百小生的名字将彻底名动话本圈子,到时简宁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何愁买房钱?
找了中介坊长,使得一二银子,很快简宁便是找到了一户令她满意的房子。
房子位于元丰桥西侧,原主人乃是一名商人,因生意做大了,这一进二的住宅便显得有些寒碜了。
在明朝初年,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屋都有明确规定。比如平民之屋,不可超过三间五架,但到了中叶,特别是在这经贸发达的江南,法令也形同虚设,有的商人府邸比那大学士家还要富丽堂皇。
就拿眼前这座呈倒“凹”字形的二层楼房上来说,明显有些地方就在打擦边球了,比如这彩色装饰就明显属于违例,那在国朝问鼎之初,可是要杀头的。
简宁近来也在学习大明律,身为一个穿越新兵,搞清楚一个朝代的游戏规则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咋咋呼呼瞎搞,得到的可不是什么皇子天子的青睐,而是一把铡刀。
嗯,等买下房子,让人把一些地方再翻新下,违规的地方统统去掉,免落人口实。
再说,这五彩斑斓的,简宁也不喜欢。本色多好啊,简简单单,朴朴素素,她就喜欢简单的东西。
撇去这些,房屋的保管倒是很好,主人家留下的管家告诉简宁,这房子去年才翻新过,家具也可留给简宁,价钱完全好商量,但条件是要将家里原先两个帮佣留下。
简宁想了想,对方开价120两银子,还有附加条件,这价钱就有些高了。
她想了想,道:“一百二十两银子是不是虚高了?”
管家忙道:“公子,这价钱不高了。您看看,我这家具大多都新打的,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可胜在结实耐用,做工也好。再看天井院里的那井,就是挖一口这井也得使得不少钱;再看这楼梯,您踩踩,你踩踩,可结实了。”
简宁点头,“老人家,你们家的房子自然是极好的,我看了这么多家也就觉得您家的房子最敞亮,这比旁的贵上一点也能理解。只是您这价开得未免太高了些。不说其他,就说我刚刚看的几家,虽是旧了些,可开价不过60到80两,我若找人翻新,重打家具也花不了多少钱,我先与您商量也就是图个方便,这样,我们大家都退一步,凑个整数,一百两如何?”
“这……”
管家故作沉思,其实主人家给他的底线是八十两。但这种事,当然是卖得越高越好了,所以他也得拿拿乔,看看能不能再加点钱。
简宁见此,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不着急回答,你可以与你主人家商量下。”
说罢又冲那牙人道:“我们再去看看别家吧。”
牙人急了,这公子眼光极高,若这家谈不拢,下面几家估计也看不上。且这老头开价的确高了,一般这样的房屋八十两就够了。就跟这公子说的,人家还不是图个方便么?不然自己翻新屋子去就是了。
他朝着老管家挤挤眼,笑着道:“哎呀呀,简公子莫要着急,待我与老管家说几句话。”
简宁笑着点头,道:“请便。”
牙人拉着老管家一阵嘀咕,过了一会儿,管家过来,道:“也罢,既公子诚心,我等也不能拿乔,就一百两吧,但这帮佣……”
简宁道:“既然都是本坊的邻居自是可信之人,留下便是,工钱照旧。”
两个帮佣长呼一口气,连连行礼,“见过大爷,二爷。”
简宁摆摆手,“我们家没这规矩,你们以后喊我先生吧,叫我哥哥就叫二哥好了。”
“是,是。”
两帮佣唯唯应诺,眼里满是欢喜,新主人家看着和气,以后做事也就方便了。
明朝禁止奴婢买卖,非读书阶层也不得使唤奴仆。不过法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愿意动脑子,总能钻法律的漏洞。比如这帮佣帮闲就是法律漏洞的产物,除此之外,还有义男义女。
两者不同处在于,前者有人生自由,属于雇佣制;后者其实就是私下蓄养的奴婢奴仆,但是呈现在文书上非买卖,而是过继。
所以明朝的干儿子干女儿以及干爹干娘盛行,许多人唤主人家直接喊的是阿爹,阿娘,这点在金·瓶梅一书里就有很好的体现。
走完了手续,将房契拿到手,简宁将两个帮佣找来,问道:“也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两个帮佣诚惶诚恐,行礼道:“我等平凡人家,女子没得正经名字,一般都是按排行称呼。出来给人做帮佣,为区分身份,便冠以夫姓以作区分。”
帮佣自我介绍着,“我叫张娘,她叫李娘。”
简宁轻轻点头,道:“以后有劳两位大娘了。”
“先生言重,我等不敢当。”
一番询问后,简宁又道:“两位都是寡居之人,而我与哥哥父母亦与去世,既你二人的孩子已到了能做事的年纪,便叫来我看看吧。”
这房子不小,真想安心写书,恐怕就两个妇人也做不来这多事。主要二哥需要有人照看,且一直混在女人堆里也不好,多是有两个年级相仿的孩子陪着,倒也是好事。
再者,此举也算收买人心了,先留用一段时间看看,若不好,一起辞了便是。
李娘有些懵,不知简宁这是要做什么。倒是张娘很机灵,忙连连作揖,“多谢先生恩典。”
顿了下又道:“先生放心,我家那小子虽说木讷,可,可没坏心的,就,就吃得有些多。先,先生不用给工钱,给,给口饭吃就成。”
李娘这下明白过来了,但她天生不善表达,见张娘这般说,其他话也憋不出来,只连连道谢。
简宁摆摆手,道:“这楼上楼下也好几间屋子,我哥哥年幼受了风寒,烧了脑袋,需有人时时照拂陪伴,就你二人怕是不行的。左右都是要找人,既是本坊的街坊自然是要照顾自己人。”
简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两妇人看着心里激动。
这个新主家是个好人呐!家里的孩子虽说已到了能做事的年纪,可这年头,要找个好点的活计却是有些难。在张娘等人看来,能到一个和气的人家做家务那是上好的活儿,故而心里十分感激。
二人给简宁与二哥行了礼,便是出门叫孩子过来给简宁过目了。
须臾功夫,张娘与李娘便是带了两个少年过来,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进了门,便是给简宁二人行了礼,然后便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简宁看在眼里,心里点了点头,的确是两个木讷的人,不过这样的人看着也可靠。
又问了些问题,便是决定下来,道:“工钱就跟你们姆妈(娘)一样,三餐就在我这儿吃吧。”
几人一听这话都很激动,连连拜谢。简宁笑了笑道:“福大哥(张娘之子)你去帮我租个车来,我要去乡下将家里东西套来。”
“嗳,先生我这就去。”
“富有哥(李娘之子)你便与我们去乡下帮忙拿东西吧。”
简宁说着又拿出二两银子,冲张娘道:“张娘,你去买些菜肉回来,顺便再置办些两床蚊帐。还有,买些艾草,将家里熏一下,再找个漆工过来,将这些彩色的东西都给我去了。”
“先生,这多好看啊,去了不就不好看了么?”
简宁呵呵一笑,道:“我等庶民,所居之所不得有斗拱与彩色装饰,平日谨遵法纪,方能平安度日。好了,不要多问了,家里的东西你看着置办些,买上些糖果分予四邻。明日再喊个裁缝过来,我要做几套新衣服。另外,三日后我要宴请四邻,你且看着收拾,钱不够自予我这儿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