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事先有弟子下山汇报陶掌门出关的消息,此刻后山入口处挤满了茅山弟子,有高举各色旗幡的,有吹号角的,有手提油灯的……
这么容重的场面我还是头次见到,由此可见这掌门真人出关,在茅山也算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修成地仙出关。
此刻整个空间被近千盏油灯照的通明,站在最前面的是代理掌门陶宏平,在陶掌门驻足于他跟前时,他行礼下跪俯首道:“弟子宏平,携三千弟子在此恭迎掌门出关,恭贺掌门修成地仙果位,永保宗门万代荣昌!”
“恭贺掌门修成地仙果位,永保宗门万代荣昌!”
“恭贺掌门修成地仙果位,永保宗门万代荣昌!”
……
众弟子行跪拜之礼高声齐呼,一遍又一遍,呼声响彻整个山门,呈现出上下一片和谐之象。
“我儿宏平速速请起!”
“谢父亲!”
代理掌门起身,陶掌门便让所有弟子都起身,然后让弟子们散去各就其职,吩咐代理掌门妥善安置各位助阵茅山的外来宾客,说是这一战下来大家都疲累不堪,让大家都暂且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召开宗门大会。
在陶掌门是示意之下,所有人井然有序的散去,说实话我也累的不行了,特别是中了清扬真人那一穿身之剑,虽然在玉圭的作用下伤口已经愈合,但流失过多的鲜血,以及后来又被镇东神使添了几处剑伤,此刻的我只想吃上几口饭菜,清理下身上的伤口,什么都不想,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也算是个外来宾客,自然有人带我前往休息的地方,而领着我去休息处的是陶掌门的孙子陶俊,他是代理掌门的儿子,我第一次上茅山时也是他带我在内门游走观赏了一番,这次见到他,明显长高不少。
我现在在茅山也算是个大红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散场后走在路上,一群又一群的二三代弟子向我打招呼问好,他们大多数现在也都知道我是曾经陶掌门大师兄的徒弟,为此一个个都称呼我师叔,二代弟子则管我叫师弟。给我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融入到茅山宗,忽然间有点喜欢上这样的氛围,心想要是解决暗夜神教之后,还真想幽居在这神圣的顶级道门中了却后半生。
“江师叔,你看……”
被陶俊领着走了会儿,陶俊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为此我看了过去,只见骆凌雪正站在一个香鼎旁,可能是见到我的缘故,她一脸的深情,好似一个贤惠的妻子在门外等待下地耕种的丈夫回家。见此我心一软,立即朝她小跑过去。
来到骆凌雪跟前,她上下看了我一番,好像是见我身上伤痕累累的缘故,她眼一红,一把将我抱住,头埋进我怀里,为此我也将她牢牢抱住,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也都烟消云散。
“听说你被一剑刺穿身子,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想要去看你,但他们不让我去,为此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闻言我心中颇有感触,曾几何时我已不在是为自己而活,至少还有一个为我牵肠挂肚的人。为了她,无论身处再怎样危险的处境,我都得活着,只因我不能让她伤心。
两人深情拥抱许久,最后还是陶俊的提醒,说好多弟子都在看我俩,这才发现周围都是人,为此也不好意思再拥抱下去了,然后陶俊带着我和骆凌雪进入一间阁楼。
进入阁楼的一间厢房,没多久功夫便有人送上饭菜,吃完饭我洗了个澡,穿上一身宽松的服饰,在骆凌雪的要求下我趴在床上,她褪去我上身所穿的服饰。
轻柔的玉指在我后背摸了起来,须臾,突然一滴温暖的水滴滴在我后背上,我能肯定骆凌雪哭了,因为我听到她的抽泣声。
她并不是在乱摸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她所摸的地方都是有伤疤的地方。自从踏上寻龙之路起,至今我都忘了自己身上到底有几道伤疤。我也曾对着镜子照过,累累的伤疤看得自己都一阵恶心。
上完药骆凌雪为我穿上衣服,这一夜我俩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过尘心真人的话我俩都不敢忘记,为此倒也不敢做出越界的事情来。
这一觉睡的很舒坦,只因陶掌门出关,茅山内乱彻底平息,我终于可以松口气,再加上抱着美人入睡,仿佛这一觉睡了一辈子似得。
醒来时发现骆凌雪已不在床上,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照在床前,能够听到外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想必这个时候众弟子正赶往上清堂,参加陶掌门出关后召开的第一次宗门大会。
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本想再多躺会儿的,但出于好奇心,想去看看陶掌门在大会上会说些什么,所以只能很不情愿的起床了。
刚下床骆凌雪便进入房间,她手上端着吃食,见我起床,她将吃的放在圆桌上,然后取来道袍为我更衣。在她为我更衣时,一种幸福感萦绕心头。
“咚……”
饭还没吃完,便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钟鼓声,为此我狼吞虎咽又吃了几口,然后跟骆凌雪一同前往上清堂。
来到上清堂外,只见场地上密密麻麻站满弟子,见我携骆凌雪前来,众弟子分别向我俩行礼问好,然后很自觉的让开一条同道供我俩进入堂内。
由于骆凌雪师承尘心真人,在辈分上要比我还高一个层次,为此她比我还有面子,叫我师叔的弟子则称呼她师姑祖,这使得骆凌雪深感不习惯,但又无可奈何。
进入上清堂大门,里面同样站着一排排的弟子,见我俩入内,他们同样跟我俩打招呼,然后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供我俩通行。
来到正堂大门外,众长老们穿的极度喜庆,他们正端坐在两旁的座椅上,李老和周老也在里面坐着,可能是见我和骆凌雪前来的缘故,善清真人招呼我俩进入,不过位子已经坐满人,刚好尘心真人就坐在善清真人旁边,于是我俩便分别站在善清真人和尘心真人后面。
除众长老和两位副会长外,还有十多个二三代弟子也都坐在靠后的座椅上,想必他们都是各个堂的代表性人物,要不然也没有资格在掌门真人召开大会时坐在里面。他们本想让位置给我和骆凌雪坐的,不过被我俩拒绝了,因为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看了一番,到场的长老共五位,灵玉真人和玉阳都已身死,但清扬真人活着,他没来参加如此隆重的大会,估计是被收监了吧,又或许是被软禁,只因他跟着玉阳走错了路。
“掌门真人到!”
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声,闻声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须臾,陶掌门跨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正堂,他穿戴极具奢华,彷如天仙下凡一般。
登上九层台阶来到麒麟椅跟前,他袖子一甩转过身,众长老弟子连忙躬身行礼道:“参见掌门真人!”
“无须多礼,都请坐吧!”
“谢掌门真人!”
所有人坐下,不过陶掌门仍旧不动如山站着,手背在身后,说道:“在本尊闭关之前,宗门弟子总数高达近万,可谓是我茅山宗的巅峰时期啊!”说着他加重语气道:“本尊闭关前让长子宏升暂代掌门一职,殊不知这逆子竟听信奸人谗言,挑起内战,险将宗门带向万劫不复。据统计,宗门在此次劫难中伤亡超半,巡查堂长老身亡,真可谓是伤亡惨重,逆子宏升将负有不可推卸之重罪。”说到这他大叫一声:“玄青!”
“在!”闻言玄青真人起身走到中间,躬身回道。
“宏升暂代掌门期间,不法祖德,不顾宗门生死存亡,听信谗言,挑起内战,致使数千弟子身亡,所犯下之罪行令人发指。此逆子不除,上无颜面对宗门历代祖师,下愧对于宗门惨死的数千弟子,按宗门律令,犯此重罪者皆处湮灭之刑。本尊心意已决,将此逆子交由你刑堂,三日后按律令除以极刑,以平宗门弟子之愤!”
“是,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英明!”众弟子齐声道。
玄青真人回到座位上,陶掌门再次说道:“内务堂长老张清扬,为提升修为偷学邪术,勾结邪教,残害忠义之士。念其掌管内务堂期间尽职尽责,将宗门上下内务治理井然有序,且认错态度诚恳,未酿成不可饶恕之大过,现予以免除内务堂长老一职,让其面壁思过于后山禁地,顺带看管后山,以观后效。”
“掌门真人英明仁慈!”众长老弟子高声齐呼。
陶掌门确实挺英明仁慈的,没有因为自己儿子的犯错而轻饶,没有因为曾经的楷模犯错而重罚。清扬真人虽然有大过,但罪不致死,他只不过是一念之差走错路而已,且认错态度诚恳,给予他这样的处罚还是很合情合理的。
好在我没有因为他那一剑而死,要不然他的下场恐怕要现在难堪的多,死罪应该是在所难免的。
就在这时,子敬真人,广德真人,玄青真人一同走向中间,然后朝陶掌门跪下,三人直呼自己有罪,请掌门真人责罚。
他三人曾也是主战派的代表性人物,茅山之所以会内战,这三人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因为他三人手上都沾染过宗门弟子的鲜血。面对三人下跪,陶掌门脸上浮现难以言表的神行,他没有说话,心中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陶掌门会降则于这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