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二唯恐天下不乱,绕着病房跳街舞,跳得那个嗨,黑衣男也饶有趣味地眯起眼,坐等好戏。
项明月窘得脚尖缩起,刚要落荒而逃,阚东成抓住她的手腕,拽到身边,指着对面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介绍:
“华鹏起,乔紫蘅的表哥。”
项明月本来还在挣扎,听见这话瞬间安静,看着对面浓眉燕眼的英俊男人,琢磨着他的表妹应该长什么模样。
华鹏起微笑,朝她伸出右手,“听说你是小宋院长最欣赏的学妹,果然……不同寻常。”
明月想起刚才踹门的丢人言行,恨恨地瞪了阚东成一眼,都怪这坏蛋,让她丢脸丢到姥姥家!
两人握手的时间稍长,阚东成不动声色地打断,“华公子,项大夫昨晚上说了,非常期待师嫂的到来,还要请她吃饭呢。”
“好啊,紫蘅从小就去了国外,在云海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项大夫请吃饭,能带我一起吗?”
项明月摸不透他是虚客气还是真蹭饭,脑子里交织着宋晏、乔紫蘅、华鹏起几个名字,犹豫着没有立刻表态。
阚东成不满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家子气……针先留下,晚点再来打,有话跟你说。”
明月红着脸离开,病房里瞬间安静。
阚东成拿起桌上的文件袋,一页页翻看,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问华鹏远:
“什么时候能收网?”
“随时。”
阚东成点点头,扔下资料袋,惬意地跷起双腿,眯着眼想入非非,华鹏起离去都没舍得睁开,挥挥手就算送客了。
凶鸟推门进来,狐疑地看着跷着脚、眯着眼,一脸暗爽的老板,丝毫不觉得他还有赖在医院“治疗”的必要。
“阚总,你回云海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忙得像陀螺,手机都快被打爆,咱们什么时候出院?”
“出什么院?我住这里,跟住宾馆有区别嘛?耽误我处理事情了吗?”
阚东成绮念被打断,不悦的睁开眼,瞪着手下,训他:“你还好意思说忙,忙你从阎二手里领走的四个妞吗?玩过瘾了没有?累抽筋了没有?!”
凶鸟心虚,讪笑,勤快地帮老板收拾病房,刚拿起桌上的文件袋,一张照片掉了下来,他捡起来仔细看,是一张全家福,父母姐弟,四个人里凶鸟只认识一个:项明月。
随手翻翻文件袋里的东西,凶鸟的心沉到谷底,慢吞吞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下,硬着头皮求情:
“东哥,项大夫……算了吧?”
阚东成警觉,睁开一只眼:“什么算了?”
“项大夫是个好女孩,那晚上的事她也是被人暗算了,这阵子照顾你挺上心的,你这样恩将仇报……”
阚东成火冒三丈,咣一脚把案几踹得飞起:“四个妞还不够你操心?发什么正义春?!”
凶鸟头一回见老大因为“妞”大发雷霆,垂着头嘟哝:“强扭的瓜不甜……没意思。”
“强扭的瓜甜不甜,要吃到嘴里才知道,眼睁睁看着瓜落别人手里,才真没意思!”
阚东成不以为然,凶鸟更不以为然:“项大夫不愿意,你还硬上啊?”
“硬什么上!等人到了我手里,买几个包包,买几块石头,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也就乖了。”
凶鸟不服:“项大夫可不是那种浅薄的女孩!东哥,你又不缺女人,何必要盯着她不放——”
“我是男人,不是圣人!我想换换口味,找个称心的女人,不行吗?”
凶鸟无言以对,跟老大讲道理,永远没道理,这个项大夫长得是不错,可脾气倔,一根筋,咋看都不“称心”。
他觉得这是老板从前不开窍,一开窍就只撩了一个项大夫,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试探着问一句:“东哥,你别就拿个项大夫当宝贝,云海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回头我给你送几个——”
阚东成心里藏着秘密,懒得再多说,挥手撵人:“我累了,你先回去,有要紧事打电话,没事别让我看见你!”
“可是——”
“滚!”
听着手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阚东成在沙发上睁开眼,给华鹏起发了条语音,干脆利落就俩字:
动手!
明月离开天一号病房,远远听见梅拉叽叽呱呱,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看见他走过来,屁颠屁颠跟着她进了值班室,关紧房门,神秘兮兮地告诉她,罗笠人选中的那个女病人,也是她们当年在白鹿桥的邻居!
明月听到“白鹿桥”,眼睛闪了闪,哦了一声,问是哪个邻居?
“也不算是邻居,我记得当时她和她爸爸,住在桥洞旁边的棚屋里,她爸每天拾荒,她木呆呆的不爱说话……”
梅拉吧啦吧啦,项明月毫无印象,她平生唯一一次跟“桥洞”有交集,就是捡到那只该死的“流浪猫”,被坑得好几年才回过神来。
她叮嘱梅拉,既然从前是街坊,现在又住同一家医院,没事常走动,交换一下治疗信息。
梅拉扁扁嘴:“那个罗笠人,防咱们跟防贼一样,还有那个甘露,也是个小势利眼,昨天我去看她还有说有笑,今天就爱答不理,旁边的病友悄悄告诉我,说罗笠人昨晚警告她,严禁跟咱们聊天说话……”
梅拉愤愤不满。
项明月也觉得罗主任小心眼,但眼下双方水火不容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聊天不往来也好,免生是非。
绿肥红瘦,转眼暮春。
阚东成在东华住了一个月,明伤暗伤都已痊愈,还赖在医院不肯走。
华鹏起“探病”以后,接下来的几天,来看望的他络绎不绝,梅拉招架不住,拉着项明月清场撵人。
通往天一号病房的楼道上,高高矮矮堆满了花篮、果篮,一眼望不到边,项明月喊来保卫科的人全部搬走,能吃的吃,能分的分,物价膨胀,浪费可耻。
梅拉惴惴:“项大夫,这都是阚总的东西,咱们这样替他做主……不好吧?”
“跟那坏蛋客气什么?他的东西白白扔在这烂掉,还不如分了做善事。”
项明月一副打土豪的架势,推开天一号病房的门,没有梅拉说的探病亲友团,只有一对孪生美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模一样,都是网上卖的那种性感护士装,妖娆多姿地缠着阚东成,场面香艳凌乱。
明月气得掉头就走。
梅拉急忙拉住她,指着那对双胞胎骂:
“小小年纪不念书,跑出来滥交!还要不要脸?这里是医院,不是J院,大夫来了,马上离开!”
阚东成厚脸皮,慢腾腾地整理好睡袍,看一眼双胞胎,撵她们离开:“支票找让你们来的人拿,再告诉他……下不为例。”
孪生美少女极不情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扭着小蛮腰经过项明月和梅拉身边,目光怨恨曲折。
病房里,阚东成若无其事,收拾清爽了,坐在沙发上等人来骂。
项明月冲到他面前,手指像锥子一样指着他:“姓阚的!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想发~情去外面,别在病房里乌烟瘴气!我不允许!”
“没问题,下不为例。”
阚东成痛快地答应,笑得像个大尾巴狼,点了根雪茄衔在嘴里。
项明月满腹怒气发泄不出,越憋越汹涌,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霸道地命令:
“不准抽烟!掐了!”
阚东成挑眉,“不掐,有本事自己来掐。”
“阚东成!”
项明月咬牙切齿,进退两难。
姬雅已经提醒过她,说医院里谣传他俩有暧昧,所以阚东成才伤好了还赖着不走,拿病房当宾馆住,拿大夫当网红撩,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恨。
项明月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嚼什么难听的话。
阚东成消息灵通,肯定也听过这些谣言,偏偏还老爱气得她头顶冒烟,她越是吃瘪出糗,他越是心旷神怡。
现在他不肯掐了雪茄,项明月也没办法,泄气地撂下一句“抽死你算了”,转身要走。
阚东成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放弃,高举着的手不自觉地放低。
项明月抓住机会,快如闪电地抽走他指间的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斜睨着凤眼无声挑衅:小样,跟我斗!
阚东成没有被激怒,再次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无声回击。
项明月气馁,看一眼似笑非笑的梅拉,不想让谣言继续蔓延,表示惹不起还躲不起?果断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撂狠话:
“姓阚的!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住医院,永远别退房!”
阚东成一把扯住她,不让她走,说她惊扰了他和双胞胎欢爱,必须赔给他。
项明月挣了几下挣不脱,尴尬地满脸涨红。
梅拉噗嗤笑出声,抢先一步离开病房,“小阚总,项大夫,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溜之大吉,气得项明月跺脚。
这是嫌流言还不够多,不够劲爆?想害死她的节奏?!
别人误会就算了,宋晏会不会也这么想?之前他还提醒她,要注意和罗笠人的分寸,注意和患者的分寸!
项明月犹豫着要不要跟阚东成坐下来谈谈,尽快把他糊弄出院,人走万事皆了,什么谣言都自动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