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情愿,项明月还得乖乖回到天涯海上。
阚东成晚上有饭局,项明月一个人呆在顶楼套房,暗搓搓地翻出《奇迹》相册,一页页看。
阚东成觉得辣眼睛,她自己看着舒心。
元宵节后,燕西来失联,再没跟她联系,精心拍摄的相册也没去取。
听阚东成的语气,似乎惹了什么麻烦,不方便露面。
项明月盯着扉页上的花式签名,丧气地摩挲几下,如果这位燕会长还在云海,说不定能请他帮忙,不用像现在这样,被阚坏蛋欺负得死死的。
三千六百的债务,老妈拖来的两只箱子冲抵掉零头,还有整整三千万压在项明月头上,大山一样沉重。
最近这段时间,她期期买彩票,买完体彩买福彩,彩彩失望。
阚坏蛋知道了,一到周末开彩,就坏笑着提醒她,奚落她博彩不成蚀本钱。
沮丧,颓丧,各种丧。
项明月郁闷地躺在地毯上,抬头看窗外,一勾峨眉,月华如水,肆无忌惮地倾泻在她的公主床上。
很美,很梦幻,她却力求清醒,不想稀里糊涂,不想沦陷在阚东成的温柔陷阱里。
大狗泥巴已经把她当成半个主人,眯着眼趴在她脚丫上,做它关于肉骨头的好梦。
项明月一整天忙乱,又累又困,不知不觉酣睡。
……
迷迷瞪瞪的时候,她抱着的相册突然被抽走!
睁开眼,阚东成已经回来了。
项明月暗恨自己不小心,看完相册居然没有偷偷放回去,被逮个正着。
见某人面色不虞,她讪讪解释:“我就是……随便看看。”
阚东成冷笑,打开项明月的手机。
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上,显示她今晚拨打燕西来的手机八次。
“项大夫,我出去吃顿饭,你就寂寞难耐了?很思念燕公子?要不要我派人去奥门,给他送封鸡毛信?!”
项明月被挤兑得无言以对。
隐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小心思,毫无遮掩地摊开在月光下,曝光在阚东成眼前。
“我闲着无聊,想问问他怎样了……”
“这都怪我,让你这么一朵白莲寂寞无聊,当然要四处作妖。”
阚东成笑得满面春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姿势优雅,看不出任何发怒的征兆。
但项明月知道,他怒了。
现在暴风雨前的平静,甜蜜里裹着刀锋,明月像只无助的喵,眼睁睁看着阚东成走过来,瑟缩,后退,再往后退……
她的手摸到一样东西,救命稻草一样攥在手里,对着阚东成吼:
“别过来!”
阚东成一怔,看着眼前的电吹风。
看起来像枪,杀伤力还不如烟灰缸。
项明月发现自己的乌龙,灰心若死,真希望手里的吹风就是一把枪,她先毙了自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恐惧和折辱……
不知不觉地,她已经靠近梳妆台,一把小巧锋利的眉剪扔在桌角。
激烈念头汹涌起伏,她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攥住剪刀的前一秒,阚东成揪住她脑后的发髻,硬把她拖到怀里,拍了拍她手里的电吹风:
“傻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吹干头发。”
项明月小算盘落空,一惊一吓,咕咚一声把吹风摔到地上。
阚东成好笑地帮她捡起来:“别磨磨蹭蹭,我感冒了要你伺候。”
这混蛋一回来就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明月坐在蘑菇凳上,卖力地帮他吹干,按摩。
按到他头部左侧的时候,透过根根发梢,意外发现一个隐秘纹身,曲线回旋,看不清楚什么图案。
“你这儿……纹的什么?”
“拉丁字母。”
“真潮。”
“以前见过我这么潮的人吗?”
“见过一个,脑袋上纹个高音谱号,剃个光头,冒充摇滚流浪青年。”
“冒充?!”
“就是一个小坏蛋,坑蒙拐骗抢,什么坏事都干……”
“他这么坏,你还记这么清楚?”
“奇葩嘛,不容易忘。”
“项阳给我说,你从前喜欢过一个……”
“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
项明月矢口否认:“我那时候是白富美,怎么会喜欢那种……小混混?”
“不喜欢人家,你还登报悬赏找人?”
“他偷走了我的东西,我要逮住他,让他牢底坐穿!”
“够狠。”
阚东成突然一个翻身,把项明月压在沙发上,邪念来得又猛又急,项明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抱起来,往卧室方向走。
她吓得紧紧攥住墙上的金属灯柱,死也不肯松手,骂阚东成混蛋,无耻。
“放开我!”
手腕突然一阵剧痛,她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下一秒人已经摔在宽大的软床上。
项明月顾不得晕,挣扎着坐起来。
阚东成的睡袍早就不见了,满脸坏笑地讥诮她:“项大夫,那笔债,今晚了结吧?!”
明月被他按着,身不由己地靠近他,热腾腾地气息灼人。
她又羞又气,脑袋躲来躲去,把耍赖进行到底。
“项大夫,不想亲也行,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明月嗯嗯,双手抱胸,遮住春光不让外泄。
“你弟弟说你喜欢那个流浪猫……真的假的?”
项明月不吭声。
某人被她扭得热血上涌,差一点就要映着窗外的月色狼变,紧紧攥着心尖肉的腰,不让她乱动,咬牙逼问:
“回答我的话!”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过了这么多年……早忘了。”
阚东成无言以对。
灼热绷紧的身体缓缓弛软,彷佛突然淬水的烙铁,沸腾中透着不甘心。
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摁下恣意汹涌的恶念,冷嘲项明月:
“你弟弟的事情已经了结,你还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每次都推三阻四,我对你有耐心,也有限度。”
项明月被逼到墙角,耷拉着小脑袋瓜不吭声。
阚东成不开森,翻身把她压住,明月惊悚,挣扎着要逃走。
闹腾的动静太大,感应壁灯幽幽亮起,照得明月无地自容,绯红着脸抱着阚东成的脑袋央求,讨饶,心里恨得咬牙,她一天摆脱不了阚东成,就一天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阚东成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舒舒服服地抱着她,让她参照酷艺那群女孩——运气好被公子哥挑走,运气不好进骊色会所,一晚上拿到手的钱可能还不够偿还利钱。
凉凉算完这笔账,阚东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明月,笑得一脸龌龊。
明月沮丧,蔫蔫想溜走。
阚东成逮住她,一起坐在床头,随手打开壁挂电视,恰巧在播午夜话题,偌大的屏幕上,辣眼的套套一闪而过。
明月care到小心思,弱弱问阚东成:“你喜欢用什么牌子的?”
“无所谓,我喜欢无拘无束。”
项明月避开他可恨的目光,耐心科普:“用套套能避孕,还能预防疾病。”
“你看起来不像有X病、HIV。”
“我当然没有,我是担心你有……”
“放心吧,我私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倒是你,第一次跟谁?什么时候?”
项明月脸色发烫低头装鸵鸟,阚东成紧追不舍,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项明月羞怒,一股脑承认:“就是跟那只该死的野猫!十八岁的时候!关你什么事?再惦记你也当不成我第一个男人……死心吧!”
阚东成似笑非笑:“感觉……怎么样?”
“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
“绝不让那只贼猫得逞!”
“……”
午夜时分,项明月被撵回公主房。
早上醒来没见到阚东成,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心里失落落的,打电话给凶鸟,被告知某人在迪拜谈生意,之后还要去一趟欧洲,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一个人的端午节,项明月过得索然无味,全部心思都用来照顾甘露,
万众关注之下,小姑娘的二次手术如期进行,效果出人意料的好,短短十二个小时人已经苏醒。
“观音妹妹”的微博瞬间沸腾,百千万亿计的网民留言祝福。
甘露以让所有人惊讶的速度,无缝接轨了新身份,每天除了养病,被采访,就是自拍日常,上传到个人社交平台。
项明月这个新鲜出炉的“救命恩人”,也成了被撵上架的鸭子,时不时就要给人家当人肉布景,花式拍照晒情义。
罗笠人最后一线翻盘的机会也失去,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灰溜溜离开东华。
宋晏名利双收,以副院长兼任脑外科主任,有职有权,前途可期。
姬雅也一扫霉运,先是被东华医院评选为“年度最佳实习医生”,接着又被南方医大评选为“十佳优秀毕业生”,留院工作板上钉钉。
梅拉在微博po了一篇长文,补刀罗笠人争权夺利草菅人命厚颜无耻潜规则女下属,当天转发率过百。
扬眉吐气以后,她劝项明月先下手为强,抢在姬雅之前发表论文。
说姬雅再怎么吹嘘包装,都只参与过甘露一个人的手术,项明月还有朗朗的手术垫底,可发挥的余地更大。
“项大夫,赶紧去写一篇论文,让小宋院长帮你润色,找门路发表,别傻乎乎又被别人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