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梅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阚东成懒洋洋提醒她:
“项大夫,看你弟弟的朋友圈。”
项明月直觉不妙,点开朋友圈,迎面一副九宫格,项阳的额头、双颊和下巴各画了一只大乌龟,鼻尖上还画了一只小乌龟,滑稽搞笑。
朗朗只看了一眼,就像被攥住脖子的小鸭子,再不敢嘎嘎。
项明月暗恨,她不过随口说一句讨债是“龟孙子”,弟弟脸上就画满乌龟。
睚眦必报!
小肚鸡肠!
小心眼!
“项大夫,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捂在肚子里开花长草,没用。”
项明月咬牙:“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没干什么,照片是他自己拍的,朋友圈也是他自己发的。”
“我弟弟又不傻,会拍这种自黑照片?”
“傻不傻,谁让他刚到别墅,就欠了一屁股赌债?”
“你趁人之危!”
项明月拨打弟弟手机,稀里哗啦洗牌的动静很大,气得骂他:
“吃喝嫖赌抽,你样样都学会了是不是?!”
“姐,呆在别墅太闷了,陪着我的几个大哥也闷,我们打的是娱乐牌,不谈钱,谁输了就画乌龟发朋友圈,多萌。”
有人吆喝项阳出牌,他噢噢两声挂断电话。
天一号病房里,项明月瞪着阚东成,怏怏央求:
“你放了我弟弟好不好,他年纪小不懂事……”
阚东成坏笑:“别这么贬低自己弟弟嘛,我觉得他比你懂事多了,想要什么直接就说,不像你一天到晚装白莲。”
项明月气恼:“我是白莲,碍你什么事?云海那么多美女,你看谁顺眼找谁去,干嘛围着我转?!”
“项大夫,我在这间病房被你虐得那么惨,不虐回来我怎么甘心?”
项明月气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报复冲我来,别连累我弟弟,别针对宋晏!”
阚东成夸张地哦一声:“原来关心弟弟是假,关心情人是真,怎么,小宋院长这么久没回来,心急了?难熬了?我就是想看看,没了他浇灌,你这朵白莲能撑多久?”
“等我撑不下去,你就接手继续浇灌?口口声声讨厌白莲,背地里却为了得到白莲不择手段……虚伪!无耻!”
“落在我手里了,还牙尖嘴利……晚上要你好看。”
朗朗悄悄溜过来,扯着项明月的衣角劝:“项大夫,东哥人帅有钱,热心肠又喜欢你,趁着小宋院长不在,你先跟他处处呗。”
项明月气得拿枕头砸他:“没良心的小东西!忘了谁把你这条命救回来的?忘了甘露的下场?!”
朗朗不服气:“没有东哥给的一百,小宋院长也没机会救我啊?”
阚东成笑得得意,叮嘱朗朗乖乖养病,其它的事有大人处理。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凌晨两点。
夜空之上,繁星点点,无垠夜色中划出一道宽阔的天河,隔着亿万光年,幽然璀璨。
项明月疲惫难捱,刚一上车,就靠在阚东成肩头睡熟了。
▼
醒来时朝霞灿烂,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身下的公主床柔软舒适,乍一看像枚硕大的鹅蛋,通体裹着奶白色的小羊皮。
上方同色系的床幔上,滴溜溜悬挂着一圈藏银铃铛,每一粒都有桂圆大小,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摇晃,清脆悦耳。
一整面墙壁的丝缎窗帘,从屋顶垂坠而下,地板上铺着浅色驼绒地毯,梳妆台小而精致,悠嘻猴坐满书架,每一个表情都那么欠打。
……
有一瞬间,项明月神色恍惚,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时光倒流回多年之前。
她还是父亲掌心的小公举,一觉醒来,日上三竿,霞光照在窗台的紫色风铃上,叮咚悦耳。
她赖床不肯痛快起来,趴在窗边看院外的池塘,一簇簇白荷摇曳多姿,花叶灼灼。
河边翠荫深处,隐约传来蝉声,依稀还有笑语,邻家的孩子们淘气,拿了粘竿捕蝉。
用不了多久,弟弟项阳就会喜滋滋上楼,拿来一个竹篾编的小笼,笼里关了一只刚蜕皮壳的蝉,贴心地替她系在风铃上……
往事历历,但父亲却再不会回来,那样的日子也不会再有。
不知不觉地,项明月泪流满面。
这里,是天涯海上,是阚东成为她准备的卧房,摆设一如当年,人却换了心情。
怔了许久,项明月离开公主床,洗漱穿衣,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打量房间。
最引人注意的,是书架上方一整排相册,奢华精致,不输给她和燕西来拍的《奇迹》。
项明月随手抽出一册,宫廷风格的紫绒内衬上,错落有致地镶嵌着她少女时代的照片。
她军训时剪下的辫子,也被做成精致的假发套,戴在一个真人大小的石膏雕塑上。
雕塑的面容酷似项明月,许多年前的项明月,笑容灿烂耀眼,眉梢踌躇满志,不识愁滋味,不解相思苦。
项明月正看得出神,泥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围着她的睡袍亲眯,又很快被人揪着脖子撵走,阚东成穿着健身服,热腾腾走到她身边:
“宝贝儿,醒了?”
“这房间是给我准备的?”
“喜欢吗?”
“以后……我就睡这儿?”
项明月窃喜,她最怕跟某人共枕,虽然那晚他没有变身,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阚东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牵着她参观整个顶楼的房间。
项明月乖乖被他牵着,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跟爸爸一起逛动物园。
这里说是酒店套房,其实更像是一座建在最高处的复式别墅,除了客厅餐厅、主卧客卧,还有泳池、私家影院、书房、健身房和画室。
项明月最吃惊的是更衣室,长长地拐了好几个弯,一眼望不到尽头,各色衣物整齐悬挂在两侧的衣柜里,像是等待校阅的士兵。
一大半是西装,做工精良,颜色像色卡一样从浅到深,各种款式场合的都有。
项明月惊叹地凑过去,又被阚东成拽回来。
“我也帮你定了几套礼服,下周末送过来,到时候试穿一下,觉得不合适自己跟设计师沟通。”
说完拉着项明月去了小吧台,倒了一杯红酒,一起坐到沙发上。
项明月想溜,被他逮回来抱在腿上,硬“喂”了半杯红酒。
酒喂进了她嘴里,送酒进来的舌头却赖着不肯走,扰得她面色陀红。
阚东成的动作越来越邪恶,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吓得项明月浑身绷紧,不顾一切地从他身上挣脱开。
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被阚东成逮住,扑倒在沙发上。
项明月惊叫,奋力踢腾手脚,死也不要让某人得逞。
阚东成笑得邪肆,毫不费力地制伏她,舌尖在她掌心游走舔吮。
“项大夫,以后跟我在一起,乖乖地收好爪子和牙齿,伤了我或者伤了你,我都会不开心。”
项明月脸色涨红。
她的双手被按在头顶,两脚被压在沙发上,像一张被钉起来的美人图,动弹不得,气得想咬人,牙齿都已经噙住阚东成的鼻尖,听到的他的威胁,怔怔不敢用力。
阚东成满意她的乖顺,凑到她耳边翻旧账:
“项大夫,你弟弟的债务解决了,咱们之间的那一笔,也早点了结吧?”
项明月羞愤,不肯,“现在还是大白天……你死开!”
“行,我等晚上,再敢赖账我把你扔海里。”
项明月艰难脱身,一溜烟回到公主房,到处找不着自己的衣服,拉开衣柜门,赫然一整排的旗袍!
大部分是白色系,夹杂着其它素淡颜色,款式除了传统长短款,还有时尚改良款,露肩,露背,露沟沟。
阚东成跟进来,帮她挑了款白缎绘水绿荷叶的短款旗袍。
项明月回过神,问他:“这些……都是我的?”
“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嘛?”
“这么合身,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对你我还用量尺寸?”
“呸!下流!”
项明月心情复杂地穿上旗袍,站在穿衣镜前,衣服太契合身材,曼妙得让人窒息。
她拍掉阚东成的狼爪,拎着医药箱要出门,说去给弟弟换药处理伤口。
阚东成不满:“大热天乱跑什么?别墅里有家庭医生,照顾的比你周到。”
项明月死活不想呆在酒店,放下药箱,又要回学校。
再有一个月就毕业散伙,闺蜜姬雅的工作还没敲定。
最近半年,她不知道得罪了哪路邪神,恋爱遇上劈腿,实习惹到恶棍,身心俱损,想继续留在东华实习,都不一定还有机会。
项明月替闺蜜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