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局中之人,董旭海比谁都看得清形势,眼前的疯女人说得简单,能不能得逞且不算,就算如愿坑了明月,天亮之后怎么办?小丫头这几年落魄了,打小也是被她爸爸娇宠惯养大的,又辣又倔,哪是肯吃闷亏的脾气?定要闹一番风雨,收不了场怎么办?
乔紫蘅笑得狡诈:“所以呀,我才要把人送到今晚的派对上,那样不管我在中间充了什么角色,害了项明月的人都是华鹏起、阚东来这些人,善后也是他们出面,凭这几位在云海的能耐,说呼风唤雨夸张了,按下项明月这只小妖精不在话下。”
就算是宋晏不服,也讨不得好去,碰了壁之后,还是得乖乖回到她身边。
乔紫蘅的话听在董旭海的耳朵里,就是要“甩锅”嫁祸给旁人,噎得他无言以对,闷着头心思急转。
乔紫蘅懒得再敷衍她,起身离开,董旭海紧跟着她到了门边,却被四个彪形保卫拦住去路,提防他这个“总经理”一时心软通风报信。
他悄悄拿出手机,信号居然也被屏蔽!
如此严防死守,乔紫蘅的诡计依然失手了。
明月中招,昏昏沉沉拖到换衣间,穿了派对女郎的特制护士装,从隐秘通道送出骊色,送到海边一艘快艇上,疾驰前往十几里外的豪华游艇,今晚那里举行一场欢迎阚公子回归云海的海上通宵派对。
东主华鹏起,主角阚东成,都是云海城中数一数二的顶尖公子,出身显贵,气焰骄人,除了倜傥英俊,本事和成就也各有千秋,尤其是阚东成,在国外创业七年,麾下已经有两家公司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
在场的公子哥人数不少,却鲜有人能只靠自己的本领做到,大多托庇于家族福泽。
夜一深,人一多,气氛就容易跑偏,加上今晚来这里的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互相知根知底,聊天话题的荷尔蒙指数急剧飙升——
“哈哈!东成,今晚的宝贝马上到了,让你头一个先挑……”
“听说你在国外坚持‘茹素’,珠姨整天担心你要出家当和尚……”
“跟他啰嗦那么多干嘛?今晚必须开荤!”
“……”
鸡一嘴鸭一嘴,吵得阚东成头痛,懊悔不该被损友诓过来。
他离开云海七年,记忆还停留在大家二十岁的清淡时光,哪知道年岁渐长,玩的花样和姿势都不一样了。
他借口要去卫生间,暂时避开这些这伙损友,再琢磨怎么脱身离开。
其它人也不怕他开溜,这里距离海岸几十里地,还在继续往深处开,除非他有本事跳海游回去,就只能乖乖留在这儿开荤。
华鹏起的这艘游艇是限量款,豪华时尚,卫生间香艳得一如传闻,功能和造型都风月无边,隔间都是封闭式,宽敞舒适,除了洗手池还附带花洒,小篮里还有厚厚的纸巾和成沓的避孕套,墙上还有造型凸凹的情趣扶手,扶手后面镶了一整面墙的镜子。
他真有点佩服游艇的设计师,真是替滥人下足了苦心。
深吸一口气,他打开门走了出来,不打算再回派对现场了,直接遁走,游泳回去不可能,游艇上配有蜜蜂飞行器,短距离滑行百里没问题,他五年前就拿到空中驾照,技术不错。
刚走到电梯入口,迎面两个彪悍保卫,眼神凶戾,粗鲁地架着一个昏昏然的漂亮女孩。
阚东成奇怪的是这女孩感觉很熟悉,他却记不起在哪里遇见过,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灵光乍现,震惊得酒意全消,当即转身要追上去!
迟了!
电梯门闭合,缓缓下行,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阚东成却急得像过了半辈子那么漫长,那个女孩一定是被送去当“宝贝”的,等在那儿的损友没一个吃素的,女孩又疑似神志不清,天知道会遭遇什么事!
他火急火燎地冲回游艇顶层,正赶上两个保卫送完了人要下来,他盯着其中一人,泠然急问:“刚才那个女孩……你们从哪儿找来的?”
彪悍保卫对视一眼,没吭声,他们心里本来就有鬼,又看阚东成气度不凡,担心招惹麻烦,摇头一问三不知。
阚东成懒得多费唇舌,打电话喊来自己的保镖季鹰盯着这俩人,一个都不准溜走。
海上一轮明月升起,派对现场的气氛渐入高潮,乐曲越来越激昂,形迹越来越放浪,笙歌迷离,美女扎堆,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拦住游艇主管,问他刚刚送来的女孩在哪里?
服务生指了指鲛绡屏风后方,薄得能看清人影的帷幕之后,依稀有十几个穿戴三点的曼妙女孩。
阚东成直接闯了进去,惹来一阵哈哈怪笑:
“东成,你这也太心急了……”
“放心,今晚你是主角,头一个让你先挑……”
“刚送进来的那个挺不错的,脸蛋靓,身段也妙……”
“听送她过来说是个小大夫,待会好好……”
“都给老子闭嘴!”阚东成遽然发飙,厉喝一声,效果出奇地好,瞬间静场。
刚帮他指路的小主管很有眼色,悄悄把音乐关小了不少。
阚东成不理身后看他热闹的损友,冲进屏风后找人,每个女孩都穿着三点,一人一种颜色,水果糖一般攒在一起,脸上还戴了雀翎面具,他压住怒气,挨个看过去。
心情忽上忽下,从未如此刻这般复杂,他一万分的希望自己没有认错人,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七年的女孩,又一万分的希望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清纯跳脱又泼辣傲娇的小公主。
一连看过七八个,都不是她,翻到第九个人的时候,阚东成的心沉了沉,他没去看那女孩的眉眼,紧盯着她腰间一小块胭脂色的胎记,和围绕着这胎记巧妙纹出的一朵梅花。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按捺住汹涌的情绪,继续往胎记下方看,果然发现一对蠢萌蠢萌的酒涡……
“小月月,别人家的酒涡长在脸蛋上,你的怎么长在……”
“要你管!我的酒涡爱长在哪儿就长在哪儿……随性!”
“……”
记忆纷至沓来,敌不过眼前的难堪。
阚东成想不明白,她不是自驾游出了意外,躺在飞仙园墓地整整七年了吗?他亲眼去她的坟前看过,满满公主范儿的墓碑上,贴着她最得意的那张照片。
午夜狂欢,游艇泛海,美女云集,损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故前女友却死而复生,穿着妖娆三点,神志不清地冲你傻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惊悚体验?
在线等不来答案,阚东成只能自己动手寻觅。
他上前解开禁锢住女孩双手的塑胶扣环,拨开她额前的长发,露出那张他怎么忘都忘不干净的清丽脸蛋……
果然是你!果然!!
我的小明月,我的小辣椒,我的前老板……好久不见!
阚东成咬牙切齿,一瞬间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从旁边扯落一块扮恶魔用的情趣披风,披在明月身上,遮得严严实实,抱着人就往门外走,丝毫不理睬身后“是那个小大夫”、“对上眼了”、“开窍了”的胡言乱语。
他出了游艇顶层,直奔下方某间卧房,喊来保健医生帮忙查看情况。
这位随船老大夫也戴了面具,看到明月的时候微微怔了怔,熟练地替她检查一番,说她吃了一种名为“三唑苯仑酸”的药物,“俗称春风醉,云海市面上不常见,价格高昂……”
阚东成打断他:“说重点。”
“吃了这种药的女孩,必须进行到底才能纾解,本来立即送诊也不是不行,但我们现在距离云海最近的医院也有一百多里,她熬久了对身体会有不可逆转的损害……”
阚东成指了指头顶位置:“上面那么多女孩,都是这种药?”
“当然不是,这个女孩是骊色那边特意送过来的,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老大夫喋喋解释的时候,明月的药效已经全部发动,紧紧抱住帮她量体温的阚东成,急切又急迫。
阚东成没几秒就沦陷了,心情复杂的叹息,在此之前,他从未敢想象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跟怀中的女孩重逢,还能看着她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无论是唇齿还是身体,都还是昔年熟悉的滋味。
欢爱过后,明月陷入昏睡,她想要恢复神智起码要到明天早上。
阚东成想在她醒来之前弄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打电话给季鹰,让他把那俩保卫押过来审问。
季鹰绰号“凶鸟”,身为阚大少的贴身保镖兼司机和助理,这厮不但跟沉稳不沾边,跳脱得像个逗逼,今晚也来派对上凑热闹,还没开始嗨皮,就被老板支使的团团转。
看到老板心急火燎地抱着个小妞出去,脸色黯沉得能浇十亩稻子,他就晓得事情要糟糕,没去戏弄美女,静候老板召唤。
果然,这电话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