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喜得两眼冒星星。
阚东成趁机又忽悠她:“今晚的酒会有一大堆明星,你喜欢的那几块鲜肉也在,不想过去看看?”
明月为难,“梅拉身边没什么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她把你卖给乔紫蘅的时候,可不记得你是她的好朋友。”
阚东成冷嗤,替她摆正脖子上的头牌,“凡事多长点心眼,别在家被老妈坑,出门被小姐妹坑。”
明月被她说得丧气,刚得了玛莎拉蒂的喜悦冲淡不少。
暮春花海缤纷,东华医院道路两侧的法国梧桐枝叶青翠,小花园里东一簇西一簇的花丛繁茂热烈。
梅拉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红肿着眼睛,几个科室同事不远不进地看着她,唯恐再出意外。
明月叹气,经此一事,梅拉在脑外科算是出名了,除非以后能跟阎二小重修旧好,否则就得背地里被人嚼舌根。
往常这丫头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凡事都知道先考虑利弊,因为朗朗的事怼过罗笠人几回,都能巧妙脱身,这次究竟怎么了?
大失水准。
明月不觉得她有那么爱阎二小,一场游戏一场梦,梦醒了该干嘛干嘛,何必钻牛角尖坑自己?
梅拉抬头看向她的时候,明月呆了一下,她居然把一头秀发剪得比男生板寸长不了多少,时髦是时髦,可跟梅拉的气质一点都不搭,形似毁容。
她是娇俏可爱型,五官小巧精致,身材瘦削婀娜,穿衣打扮一水韩范儿,陡然变身非主流杀马特,画风辣眼。
小花园里,梅拉似乎喝了酒,醉兮兮星眸迷离,嘴里还喃喃嘀咕:
“臭男人!坏男人!烂男人——!”
稀里哗啦的模样让别人看见了,好说不好听。
明月干脆拉着她上了玛莎拉蒂,围着云海城绕了大半圈,权当兜风散心。
晚霞斜照,花花草草都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梅拉的心情舒展不少,注意力全落在明月的豪车上。
“是阚总……买给你的?”
“嗯,老让他接送不方便。”
明月微微有些脸红,她极少接受旁人的馈赠,何况是好几百万的玛莎拉蒂,那阚东成就那么随意的送了,她也就那么随意的收下了。
这辆跑车刺激了梅拉,又掏心掏肺地哭了一场,边哭边骂阎二小“渣”。
明月苦笑,只说物质馈赠,阎二小对梅拉不小气,虽然没有送房子车子这么夸张,贵重物品也够堆满一个小房间。
她开始后悔开玛莎拉蒂刺激小姐妹,早知道打车来就好了。
此刻只能耐心地劝梅拉,“算了,没了阎二小这棵黑心树,你还可以拥抱大森林,云海这么多公子哥,总有一个适合你,别灰心了。”
“那你把阚总让给我,行不行?”
明月啼笑皆非:“好好的又说胡话。”
阚东成又不是她养的宠物狗,想送就能送?就明月真舍得,梅拉也牵不住,那厮不是小奶狗,是小豺狼,天天晚上折腾她,早上还要再折腾。
天色渐渐黯淡,明月小心翼翼地调转车头,返回东华医院。
梅拉的愁烦似乎被耳边呼呼的大风刮走了,缠着小姐妹唧唧呱呱,非要过一把飙车的瘾。
“这么好的车,让我飘一会,死了也不亏。”
明月犹豫再三,把驾驶位换给她:“小心点开,别撞到花花草草。”
“啰嗦!”
梅拉嘴上答应的利索,真上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刻钟后,一辆拉风的海蓝色玛莎拉蒂由远而近,歪歪扭扭冲向东华医院东大门,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旁的护栏,状况惊险。
原本三五成群走在路上的病患、行人,好脾气地纷纷往两旁闪避,暴脾气地冲着跑车怒骂咆哮,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梅拉人来疯一般,看着沿途路人和司机躲避不迭的狼狈相,乐得手舞足蹈。
明月想要阻止,可车速太快,她坐在副驾驶位上七颠八倒,一手紧抓住车厢门把,一手按住方向盘,脸色泛白的看着前方路况。
所幸医院东门位置偏僻,行人稀少,梅拉的车速虽然夸张,勉强还能保持稳定,怕就怕她突然脑子短路,撞到人就麻烦了!
明月知道闺蜜情伤不轻,没想到她居然失去理智,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就是要作妖。
这有什么用啊?阎二小又看不到!
明月福至心灵,打电话给阎二小,想让她过来瞧一眼梅拉,说不定心软,或者心硬,说几句狠话,彻底打醒梅拉,让她绝了幻想。
嘟嘟几声,手机终于接通,接听的人却不是阎二小,是他那个美艳模特女友。
明月硬着头皮请她转告。
“抱歉,他正在洗澡,我们马上要ml,这个时候来打扰非常讨厌。”
手机掐断,明月懵逼,终于明白梅拉为何被刺激的神智反常了。
打从电话接通,梅拉就支起耳朵,听到话筒里得瑟倨傲的腔调,气得面色涨红,车速也像脱缰的野马,唿唿往前窜。
明月压住跳车的冲动,飞快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疯得不亦乐乎的小姐妹,奋力想夺回方向盘。
大海航行靠舵手,车辆行走靠什么?
此时此刻,绝对不是汽油,也不是方向盘,靠的是梅拉的脑回路!
明月后悔不迭,不该一时心软答应让梅拉试手,宠着她大喊:
“梅拉!快停车!别再闹了!你想去警察局过夜吗?”
梅拉置若罔闻。
眼看车子快要撞上路旁的法梧,吓得明月连忙大喊:“快!右打方向盘!我说右边,不是左边!不要踩油门,刹车,看前面——”
说到最后,她无力的垂下头,被打败了。
梅拉笑得像个精神病患者:“哈哈!项明月!不要以为你傍上了阚东成,就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看你还怎么有脸凶我……”
梅拉整个人都陷入癫狂境地,行为“草菅人命”,说话“口不择言”。
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扎心的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闷得内伤。
刚拿到手还没暖热乎的玛莎拉蒂,被蹭剐到好几处,她顾不得心疼,更顾不得该如何跟阚东成交代,只想着怎么把眼前的祸事避开。
她不忍心往梅拉伤口上撒盐,放软嗓门央求:
“好好好,算我不对,你快点停车,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兜风,好不好?”
不好!
梅拉横冲直撞,把方向盘整个右转到底,下一秒,车子咻地一声,直直冲向右侧的人行道。
明月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用力去扳方向盘,“喀嚓、喀嚓”几声响,玛莎拉蒂车身划过坚硬的金属大门,流星一般冲上医院中央花坛!
电闪流光的几秒钟,明月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她吓得紧闭双眼,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天她能够平安脱身,她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再让梅拉靠近玛莎拉蒂一步!
一片黑黢黢里,她感觉到车胎重重的上下抖动,余波震荡了好一会儿,勉强恢复平静。
明月惊魂甫定,呆坐在副驾座上,胸口急遽起伏,不敢相信车子已经安全停下来了。
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难得的生了气,冲着梅拉吼:“你疯了吗?万一撞上去咱俩都没命!”
虽然天黑看不清,她也知道新车被划得很惨,给阚东成瞧见,肯定又要拎着她数落,倒不是心疼玛莎拉蒂,是担心她的安危!
就刚才那情景,要不是老天爷给活路,说不定都上了奈河桥了。
梅拉瑟缩在驾驶座上,彷佛没听见明月数落,哑着嗓子哽咽:
“明月,我……我好像撞到……我不是故意撞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人自己没躲开……!”
她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大清楚,明月却吓得三魂缈缈,梅拉刚才磕磕巴巴的话里信息含量太爆炸,终于想明白的时候,整个人像被电击了,惊得头发根竖起。
撞人了!
她们撞人了?!
她没耐心听小姐妹狡辩,当务之急也不是撇清责任,而是看看把人撞成什么样了。
刚才梅拉显然是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低级到吓死人的失误。
明月想推开车门下车,梅拉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放,痛哭流涕:“我不是故意撞死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下去,赶紧给阚东成打电话,就说是你撞死了人,他手眼通天,一定会帮你……”
明月:……?
沉滞的气氛气在车内迅速蔓延,明月怎么都想不到,梅拉会说出这种话,从心尖开始发凉,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今天这事,有幸运,有不幸。
好的是她和梅拉没出事,如果阚东成在这里,宁愿是她们撞了别人,而不是被人撞了。
明月深吸一口气,心神稍微安定下来,用力推开车门,仔细打量周围。
天早已黑透了,乌云罩顶,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高高的路灯还被顽童用弹弓射黑了几盏,光线晦暗。
明月只能看清车子左前方卧倒一个人,大概因为疼痛,身体微微颤栗。
她赶紧冲吓傻了的梅拉嚷一句:“打开车大灯,我去看看她的伤势。”
梅拉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战战兢兢的摇头:“明月,趁现在这里没人看见,我们……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