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和晋国的和谈依旧流域表面,晋王决定了主帅之后,就和几个重臣商量要怎么打,他们也不着急,反正夏朝那里还在吊着呢。
而且大虞的事情必须解决好,如果大虞出兵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晋王把刚刚回来的许义方和另一个人臣子又打发去出使大虞了。
许义方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一把老骨头刚刚从北齐回来啊,还没歇上一个月,这就又要走了。
晋王留下徐秀,然后把许义方喊到自己跟前,问他,“你知道阿雎在哪里是不是?”
唐雎的流言蜚语其实只是在北齐东宫和常家流传,算是十分隐秘了,毕竟高轩和常贺都是一样的人,不会让一个女人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极少人知道她是女人,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常贺即将迎娶的夫人。
再加上唐雎一直避着晋国的探子,所以晋王一直不知道他的女儿就在北齐翻云覆雨。
许义方和唐雎关系密切,替她挡了不少事情,现在看来,这纸还是包不住火了。
晋王其实也不确定,但是他前两天看见唐平和北齐那个怡王世子在拆鲁班锁,他就仔细盘问了那孩子。
那孩子说不清话,只说先生长的好看性情温柔,是他见过最好的先生了,叫许南。但是他身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内侍说的挺清楚。
是个清楚俊俏的年轻人,当了几天怡王的谋士,最后被东宫要走了。
晋王也不多说什么,拉着那孩子给他看唐雎的画像,高牧喜欢唐雎,自然印象深刻,说是长得像。
然后晋王去查了琴台的账,两下里一合计,就猜了个大概。然后就来诈一诈许义方,这太远了,要真去查不方便。
许义方,许南,随便就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都在北齐干嘛了?”晋王拧着眉头问许义方,“北齐的乱子,总不是她挑的吧。”
虽说各国都会安排细作在别国,方便了解一些事情,可唐雎去了那就不一样了,她是晋国公主,以后这事情闹出来,实在有损晋国威严。
许义方听的一脑门子汗,连忙说道,“王上误会了,小殿下开始在怡王府上教书,只为想要在北齐赚钱,北齐两府恩怨已久,小殿下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至于后来去东宫,那更是意外,左右不过多赚钱了些钱,听小殿下说是因着王上邢野一战之后必定会再次扩军,必定会缺钱,她这才……小殿下只是旁观北齐诸事,且今年年后就离开北齐不知所踪,臣现在也不知她身在何方。”
“你真不知道?”晋王冷冷地问了一句。
许义方一咬牙,又解释道,“小殿下当初因衍到先生之事愤恨难平,离开大虞,我听殿下说,她来北齐是衍到先生的意思,衍到先生怕她去夏朝出事。”
“两国即将开战,小殿下便早早走了……”许义方迟疑了一会儿,好像在犹豫什么。
“说!”晋王拍拍长案不耐烦道。
“好像大虞的秦王来找过臣,然后一路北上去追小殿下了,小殿下当初离开大虞的时候不告而别,秦王以为她一心喜欢齐小郎君,便没再纠缠,这不是齐小郎君连……连儿子都有了,他又去找小殿下了,现在不知道是两个人怎么回事。”
许义方没把事情落在北齐,而是落在了大虞的秦王身上。
据说那个年轻人惊才绝艳,精通各家学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是名震天下的傅珏先生的弟子。
更被天下人称颂的是他的容貌……晋王倒是不在乎这个,关键是私底下传言,秦王白璟会接替他的兄长成为下一任大虞皇帝,或者说他其实可以控制大虞朝堂,哪怕不坐上那个位置。
白璟喜欢唐雎甚至不惜千里追寻,这可比她在北齐干什么重要多了。
过去的事情,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也还是他女儿不是,但是以后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白璟喜欢唐雎这不算什么,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唐雎身为晋国唯一的嫡亲公主,万一他是想利用唐雎怎么办。
阿雎那么聪明,还十分会捞钱,她要是因为齐珩的事情软弱,被白璟趁虚而入怎么办。
晋王两年没见这个宝贝闺女,尽管他平时都很清楚,这孩子不会轻易吃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扭头问朱光,目光骇人,“派出去找阿雎的人都是饭桶啊,怎么还找不到人?”
朱光这两年越发老了,人还清醒得很,回道,“王上莫急,小殿下何等伶俐的人儿。”
这话的意思也清楚,因为太伶俐,所以不会被人轻易骗了,也不会轻易被人找到。
晋王忽然从内心深处生出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早就应该知道,阿雎不是池中物,迟早有一天要鱼跃龙门化龙去兴风作浪……这话好像不大合适,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晋王摆手很是无奈地说道,“你去大虞……何卿那人不太会说话,你多说点儿。”
何卿自然就是去大虞的使臣了,晋国臣子,大多会说不会做,出去容易得罪人。
许义方心想,他可真是靠着这张嘴吃饭的啊。
打发走许义方,晋王又说起了匈奴这匹打不死的恶狼。
要和北齐动手,就要防备匈奴南下离城,上一次晋国内乱,晋王花了相当大的代价用钱财和粮食安抚匈奴,付出的代价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肉疼。
匈奴也是心头大患,徐秀知道晋王在想什么。
匈奴王庭,龙城。
匈奴的龙城,也是他们祭祀的地方,只不过祭祀是在五月份,现在才刚刚三月,唐雎赶不上那个时候。
唐雎昨天骑马今天就不想再出去了,实在是太无聊了,现在才三月份,没水没草,到处都还是枯黄一片,甚至积雪还没有消散。
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五六月份过来才正好。
现在的龙城还不热闹,这里又不跟北齐似的能让唐雎混进去翻云覆雨,也没有藏书让他看。
唐雎一天之内已经听过老牧民唱了好几遍他们的赞歌,应该是称颂某个英雄的,她不是很懂。
好处就是牧民们很好相处,唐雎住在这里也觉得天高地阔,襟怀坦荡。
不过没几天唐雎就计划着离开,早知道她不如去夏朝一趟好了,换到五月份再北上罗湖原,到时候一定比现在更有趣。
白璟倒是觉得这里骑马很开阔,整天都想拽着唐雎去骑马。
“真计划走了,不在这里待到五六月份看罗湖原是什么样子吗?”白璟问她。
“不要,我该回晋国了,再不回去,恐怕晋国人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公主了。”
其实唐雎是担心自己太久没回去在父亲心中没了地位,而且她还还有其他计划。
秦川是她的封地没错,但是她不可能长时间在秦川待着,那地方离晋阳城太远了,她不是要去划地为王的,她要回去重新跟父亲一块封地,离晋阳城必须近,而且还能让她出去避着婚事。
“晋国可只有你一个公主。”白璟觉得晋人忘了谁都不会忘了这位为晋国忍辱负重的东曦公主的。
“很快就会有新的,我父亲新纳了几个后妃。”唐雎眯着眼睛,还有宫廷的事情,她虽然年轻,可是很早就接管了宫中许多事情,现在回去还要跟几个女人纠缠……要不出去找个宅子好了,宫里的事情她不想管。
其实白璟觉得唐雎这种情绪很奇怪,她好像不是怕被新生下来的弟弟妹妹夺了权势,只是怕被他们夺取父亲的疼爱一样。
“你是担心晋王喜爱他们胜过喜爱你吗?”白璟说道,“其实小时候我也觉得那些兄弟姐妹很碍事,没有他们,父亲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肯定会更疼爱我,就像小孩子不喜欢父母抱其他孩子一样,那叫……小孩子的占有欲,你这么大了,还有这个心思。”
唐雎想了想,好像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我担心……好像确实不用担心弟弟妹妹能把我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要弟弟妹妹,权势也好,别的也好,我都想要,都不想给其他人。”
白璟顺势温柔地安慰起唐雎来,“你以后会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迟早会离开晋王殿下的,不要想的太多了,大好河山咱们还得多出去走一走,马上日落了,你袍子呢,裹上出去吧。”
唐雎一阵恶寒,“你这眼神……别这么看我,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白璟说到丈夫和孩子那几个字的时候,好像异常的深情和温柔,唐雎觉得很不舒服。
“走吧,去看日落。”
“日什么落啊,你不觉得这风一刮都是尘土吗,这里还不能天天沐浴,我都要发霉了。”
白璟给她披上袍子,连拖带拽把人带出去了。他知道唐雎心里还是情愿的,她要是真不愿意,白璟肯定绑都绑不走。
他想着自己素未谋面……不对,四五年前见过一面的齐珩,不由得感慨,自己这个对手败退的方式可真是没法说啊,不过那又怎样,现在把唐雎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两个人沿着积雪融化汇成的溪水往前走,一轮温暖灿烂的红日染红了半边天空,尽管不是头一次见了,白璟还是觉得十分壮丽。
“若是能带一把琴过来就太好了。”白璟情不自禁地说道。
唐雎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白璟弹琴很好听。
白璟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男一女,骑在一匹壮硕的枣红马身上,然后他们越来越近,男人将少女搂在自己怀里亲吻起来……亲吻得很狂乱。
他只捏过唐雎的下巴,从来不敢问她,怕唐雎生气,对唐雎这样的人来说,那也太轻佻了。
然后唐雎自然看见了,草原民风开放,这也不算什么事情,只是那匹马越来越近,唐雎打算躲开些。
“害羞了?”
唐雎面无表情,“那女的又不是我。”言外之意就是说白璟你说的是废话。
“也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只是正要走,那匹马不知道怎么回事,朝二人狂奔过来,马上的男人一手控制缰绳一手抱着少女,在短短的时间内制住了发狂的马。
不得不说,在夕阳西下的草原里,英勇得像匈奴传说故事中的英雄人物,无比威猛。
然后两个人都看清了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