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尉薇腿上一松，见花痴女虽还像个秤砣般坠在地上，可没刚才那般痴缠，配合着姜嫣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还不松手？”
酒精的作用下，姜嫣的演技飘起来，挽住迟尉薇的手，半个身子重叠在一起，像只趾高气扬的企鹅。花痴女泄了气，呆愣愣望着面前一对“璧人”，她的朋友带着保安终于出现，连哄带骗的拖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礼貌道歉：“不好意思，她失恋买醉，认错了人！”
钟鸣目瞪口呆看着闹剧谢幕，退回去。自己宿舍的人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严开激动万分，“老同学居然喜欢女人！”
“短发的那个应该挺受欢迎的。”这话是周宸说的。
“哪个是老同学？”王立东不能确定姜嫣是哪个，十分好奇。
傅文慈很理智很克制的没吭声。
他蹙眉，立即呵止：“别胡说，两个都是朋友。”
经历今晚，迟尉薇对姜嫣刮目相看，演技放松，落落大方，可还是问：“你这样不怕被花痴打？”
“她抱着你，真发难，你先遭殃肯定削她。要冲我来，我还有你啊！”说着眼珠滴溜溜转到她身上来。
人群已散，迟尉薇立马甩开姜嫣的手，“你够了啊！”
姜嫣又粘上去，笑嘻嘻的问：“难道我演的不像？”她面上浮起一抹红霞，笑的俏生生。
“迟尉薇！”钟鸣见她们目不斜视路过自己，不由的先问改头换面的“罪魁祸首”，“你俩这是闹得哪一出？”
她们这才看到钟鸣以及他的一众同学，免费看热闹这么久也不帮出头，姜嫣还不知道对着他们说什么，迟尉薇一把扯下假发，甩甩脑袋，舒服的喟叹：“终于解放了。”半长不短的碎发披散下来，因为静电在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漂亮又凌厉，机车小子秒变索女，她又对持暧昧眼神的几位男同学说：“不要误会，刚才她只是帮我脱身而已。”
姜嫣那点子酒劲的晕乎经由冷风一击，头脑不再飘忽着，那副四平八稳的淡定和亲和力又回来了，她站的笔直冲钟鸣的同学们报以友好的笑，方才的妩媚摇曳惊鸿一瞥就烟消云散了。
钟鸣看出她有些不对，闻到迟尉薇身上的酒气又来问姜嫣：“你喝了多少？”
她回忆下，伸出手比划了个高度，“就这么点。”
看来是有些醉了，迟尉薇实在无言以对：“你就这点量？”
“我没醉，不信我走个直的你看！”说着姜嫣光踩深色地砖走出去几步，转过头来冲着他们一笑。
钟鸣无奈看看时间，“我现在送你们回去，还能赶最后一班地铁。”说完看热闹的同学们赶紧附和：“你先去吧，我们差不多也回学校的。”
三人打车离去，有人拿目光搜寻着傅文慈，她与身旁的舍友携手并立着，小插曲后她没有什么表情。
迟尉薇坐前面，姜嫣一头钻进后排，把自己缩起来，迟尉薇这件大衣堪堪两颗得用的扣子，三面灌风，钟鸣连看她几眼，“穿这么少，不冷吗？”
“问她。”姜嫣抬起下巴点点迟尉薇。
前面的人回过头，“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先说好不好看吧？”
“好看。”他回答的很干脆，人群里有人说姜嫣美，他侧目，同学说原来姜嫣喜欢女人，他呵止，有种别样的情绪在发酵。
鸡尾酒的后颈上来，她半阖着眼，两侧发丝垂下挡着部分脸，钟鸣只看到她浓密的睫毛一开一合，还晕乎着。
迟尉薇掏出手机打电话：“我还有十分钟到学校，你去我宿舍把桌子上的那件长羽绒服带到校门口。”
“你们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挂了电话就听到钟鸣问。
“好玩呗！”很无所谓的语气。
“小心玩火。”钟鸣沉着脸提醒她。
迟尉薇笑得有些邪气，“你放心吧，姜嫣喜欢男的一百年不动摇。”
“谢谢，我觉得自己能活到70岁就很满意了。”她向后靠着，扬起脸来回答迟尉薇。
出租车靠边停下，叶文澜就候在那里，迟尉薇把她的那件长羽绒服丢进来，挽着叶文澜扬长而去，羽绒服裹着一股寒气，姜嫣望着她们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的地方。她侧过头，钟鸣拿余光看着她，这样的姜嫣很陌生却格外鲜活，她对“情敌”短短两句话，其间把风流婉转、不屑蔑视、极尽刻薄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忽然笑了，大大一个笑容像被固定住。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在想你刚才。”
“我演的好不好？”
他嗤嗤的笑起来，就是不说好不好。酒壮怂人胆，姜嫣被笑的不满，发起了小脾气，伸出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你光看热闹不帮忙，不许再笑了！”言语神态都极娇憨。
钟鸣心中一荡，掌心温吞吞的，指尖凉凉的，他的唇有些热，姜嫣像被烫到似的弹开，浓密的头发挡住了两人视线的交流。谁也没有再说话，学校到了。
一下车，好冷。钟鸣替她披上羽绒服，一路把人送到宿舍楼下，“快回去，酒量这么差，以后和关系很好的人才能一起喝酒。”
“好。”她乖乖点头。
钟鸣转头离去，掌心温软的触感还在，他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看得见摸得着的速度增长着，像交织的夜灯，闪烁迷离，又夹杂着甜丝丝的味道，令人回味再三。他一路小跑到地铁站，赶上最后一班。此时乘客寥寥，钟鸣目光发愣的坐在椅子上，脑中全是刚刚她酒意下的娇嗔和绵软微凉的触感。
姜嫣披着羽绒服走进宿舍，待一脱下露出里面的全貌，已躺在床上的苏笛和兰珍妮都探出身子望过来。
“好看！”两人眼里都有惊艳。
“逛街去啦？”兰珍妮问。
“嗯，和朋友一起。”她回答的很含糊。
“这件大衣不便宜呢。”这话是苏笛说的，她背不下来公式却对各种品牌如数家珍，记不下一个女人的面庞但一定能记下她的穿着。
“其实还是冷。”她左言他顾，不欲谈下去。
当钟鸣冷的直跺脚回到宿舍时，其余三人还在回味着decidela门口那一场好戏。
严开与王立东正闹着场景再现，周宸难得有心情陪他们疯笑。“你抬头看清楚。”说话的是严开，他几步走到宿舍的白炽灯下，昂起头颅威风凛凛。
“停停停，你这一身正气唱红灯记？”周宸赶紧喊他打住。
样板戏还没完，严开走场到王立东身侧，一把挽住他，“我的人可看不上你。”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打开宿舍门，就是这滑稽场面，几个人见他进来停下来讪讪的笑。
“看你对傅文慈一板一眼的，我们都还好奇呢，今天可晓得症结了！”之前王立东一直想撮合钟鸣与傅文慈。
“什么症结？”钟鸣不明所以。
“严开和周宸说老同学喜欢女的，当时你那个反应，真是——”他拖长了尾音，但话没说完。
“对对，还有，明明两个都是老同学，你先质问戴假发的那个。”严开的心一直挺细。
钟鸣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大家见他如此心中自有答案，这才继续开着玩笑。他洗漱完毕爬上床去，周宸还在说：“放眼我们院就没有这么有味道的女生，你可抓紧了。”
任他们笑闹着，他闭上眼睛突然想起陈泽也曾用这三个字来形容姜嫣
那件羊绒大衣就被姜嫣挂在衣柜里，再没拿出来穿过。连兰珍妮都来问：“你照那样打扮最好看了，干嘛不穿？”
“还有发型、妆容呢？天天捯饬，我还交不交作业画不画画了？”
惹得兰珍妮遗憾道：“这倒是了，可是化妆呢？我觉得你上妆效果特别好，我要是有你这个底子就天天化！”恋爱两个月，兰珍妮开始对外形格外在意，也向苏笛取经不少。
“可是我又没有男朋友需要给看，只能简单点省事咯！”她故意逗兰珍妮。十岁的姜嫣曾幻想过自己是大美女，蕾丝酒吧那天她的模样、衣饰无一不比童年时自己能够想象到的还要美丽。可当她终于达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时，也明白了维持这份美丽要比达到需要付出的更多，所以她释然。
这次寒假，钟鸣有些日子没有联系她了，其实是从那天晚上他送自己回来后开始的，姜嫣有些忐忑，想七想八下翻着严开做的班级相册，直男的镜头下，能有看相的人不多，好在理工科专业的人明面上也没挑剔。她的视线长久停留在几张傅文慈做主角的照片上，不得不说上下颌细小的人上镜有天然的优势，她白白的小脸被暖气熏的粉粉的，像颗桃子。不过这颗水蜜桃可不只是可人这么简单，她站在台上阐述自己的观点时，做出计算时，锋芒毕露闪闪发亮。他们比拼大作业，钟鸣与她被推到一处比较着，大家都在笑。
姜嫣关掉页面，优异的男生是不是只会喜欢同样优异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