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醒来即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后天一大早姜嫣、钟鸣、迟尉薇与叶文澜就要坐上回家的火车。这次因为迟尉薇相邀也因为陈泽,她与钟鸣折道省会回家。
迟尉薇一行人兵荒马乱的整理着行李,而姜嫣几下收拾好就下楼溜达去了,名曰不给人添乱。街口一个大娘摊的煎饼她很喜欢,想着以后没机会再吃,连忙去给自己买了一个,想想还替迟尉薇买了一个,又小心翼翼不让煎饼在袋子里塌上水汽。
“吃一个吧,专门给你买的。”姜嫣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献宝。
迟尉薇一脸嫌弃,“吃个垃圾食品都这么满足。”
“喂,爆米花、炸鸡你没少吃吧,这和煎饼不都一样是垃圾食品,崇洋媚外啊你?”她都没注意自己嘴角沾了几粒芝麻。
“行吧,那就吃呗!”迟尉薇服软语气却不软。她接过来咬了一口,居然觉得还挺不错,干脆丢下手里的拉链先专心吃煎饼。还没来得及拉起拉链的行李箱张开大嘴,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的,叶文澜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这下迟尉薇会不会想掐死她?姜嫣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来破坏迟尉薇形象的。
“我整个人都是这么乱乱的,就和这些行李一样,不过我的思维却很清晰。”迟尉薇一点不慌,举着吃剩的半个煎饼画了一道弯,大方宣布。
叶文澜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上先是感到意外然后乐了,“那好,你就乱乱的收拾吧,反正用的时候你都能找的到。”然后她和姜嫣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就退出去了,走前还不忘轻轻搭上门。
姜嫣的脚被迟尉薇怼了怼,“哎,你说,要是这会你不在她会和我说些什么?会不会说夏静乔?”
“怎么,你心虚啊?夏静乔就是要告状也不会选择她的。”姜嫣神情淡定的说道,可惜嘴角的芝麻让她看着有些滑稽。
“你这么笃定?”
“她要跑去和叶文澜说你打她?其实是打赌,然后给大家贡献点笑料。说你针对她?那么问题会回到你为什么针对她来。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她人缘又能比你好多少?倒是你的那些同学里,昨天肯定有人也听到动静了,当时不发声事后真拿这事做文章的人,你肯定也无所谓。”姜嫣逐条分析,娓娓道来。
迟尉薇听完有些信服,可嘴依然硬,“说的一套一套的,你可真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再这样,我的初步想法就要被你摧毁了。”姜嫣盘起腿,老神在在,十分神秘的样子。
果然勾着迟尉薇追问起来:“什么初步想法?”
“你等着机会,要是真有人替夏静乔打抱不平,你就趁着叶文澜也在的时候给她送点吃的或者喝的。”
“什么?”迟尉薇当即就炸,还以为姜嫣能出个什么金点子,“你当是小学生,我给你买个什么什么,你就和我好!”
姜嫣不为所动,继续问她的:“叶文澜喜欢些什么?”
“不喜欢甜的,其他都还好。”
“那你就给她杯奶茶或者可乐什么的。”
迟尉薇也盘起腿来,好方便她对姜嫣怒目而视,“知道不喜欢还塞给她,我有病啊?”
她的瞳仁似两眼深井般映着迟尉薇,没有什么波澜的继续道:“其他人也知道的吧?那只要叶文澜肯接过你的,就行了。”
话说到这里,迟尉薇了然的沉默了会,低头沉吟:“好,我知道了。”
“至于夏静乔给不给你这个机会,就不能确保了,随缘吧!”
“她消停点更好。”
语毕,姜嫣欲下楼去留迟尉薇一人收拾行李,刚推开门就碰见钟鸣,没想他先愣再笑又点点自己的嘴边示意着。姜嫣不明所以闪身进房,埋在行李箱里的迟尉薇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来说:“擦擦,跟颗媒婆痣似的。”
姜嫣果然摸下被酱汁粘到一起的两颗芝麻来,对着门外钟鸣笑也不是的脸,一阵大窘。
好在钟鸣有正事要说:“陈泽说到时候来接我们,迟尉薇你没其他安排吧?”
“蒸笼天,有车直接坐,吹空调多好,还能有什么其他安排。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这次再见陈泽,人倒是很齐,想到这她的手上动作顿了下。
“一共五个人,刚刚好。”钟鸣没有再说什么就走开了。
剩下她们二人沉默着谁也没动,时间仿佛静止,姜嫣破冰:“说要下楼去现在还没下去,我走了。”
上午十点,日头升高,棋牌室将将拉开卷闸门,就有小孩子凑在那边玩,似几只小鸽子嘀嘀咕咕。她看到租住在幸福公寓的小女孩和她的玩伴,听到她们在争:“我画的才是猫儿!”
“我的才是,这是我们家大花!”
……
“哪里有猫啊?”姜嫣看了一圈都没见,她可好奇。
“姐姐,你看我画的!”小女孩奔到她腿旁,一把举起手中的涂鸦——大概可以猜到是一只猫,还特地涂了斑块出来。
“你的大花是三花猫?”姜嫣猜测道。
“是啊!”说着又把头转向同伴,无不骄傲的说:“看,姐姐都没见过我的大花呢!”
“这是豆豆吗?”姜嫣回忆了下。
豆豆被陌生人喊对了名字,扬起小脸有些羞涩的说:“看看我的!”
姜嫣矮下身子,到与她们平齐的位置,笑吟吟的:“豆豆的小猫不是大花,是别人家的大白,对不对?”
豆豆笑着点头,露出一排细牙来,拽拽她的衣袖,“姐姐,你也画一只吧?”
“没问题!”因为是给小孩子看的,她只做简笔画,几笔就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懒猫儿。两个小姑娘十分兴奋,豆豆又闹着她给画只熊猫,只这次待她画起后却说不像了。
“那熊猫是什么样子的呢?”姜嫣顺着她,把纸和铅笔递给她。豆豆画的原来是熊猫盼盼,她了然的笑了然后问:“豆豆家的门上有盼盼吧?”
“你怎么知道!”豆豆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猜的!”她当然知道了,广告一度打的那么火热。
童言童语,稚嫩可爱,与两个小姑娘这样你问我画不知不觉很快到了中午。钟鸣下来喊她一道去吃饭刚好撞见这一幕——姜嫣伏在折叠桌上,肩胛骨支棱出来,皮筋不堪重负,碎发散在脖颈、耳后。她穿简单的白短袖,黑发的映衬下像一幅水墨画,音容笑貌让这幅画是灵的。昨天、今天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钟鸣突然发现当他身处什么层次和程度,就能看见什么层次和程度的她,而每个面都是崭新的。
“吃饭去吧!”他等了会才打扰她们。
“这么快?”她这才掏出手机看时间。两个小姑娘一看时间赶紧“咚咚咚”跑回家去了。
“坐这儿也不怕喂蚊子?”钟鸣不自然的拍拍手臂。
姜嫣拿出一个小喷雾瓶来,冲着他摇一摇,“我不怕蚊子,这个还挺顶用的!喏,你试试——”说着她对着钟鸣的方向喷了两下,柑橘味的防蚊虫液在空气里弥漫开。
是昨晚她身上的味道,钟鸣晃了一下神。姜嫣伸出一只指头比划下,“被蚊子咬的地方,喷点再擦下。”他没有动,姜嫣无所察觉的喷到他胳膊的红疙瘩上,那块皮肤清凉凉的,很快又觉得火辣辣的,像要烧起来。
钟鸣往前几步,“走吧,吃饭去了。”
天热,胃口寥寥,这顿虽是迟尉薇请,却也花费不了多少。饭毕,他们正欲上楼就被与迟尉薇同行的男同学喊住——一个几天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
这个点差不多大家都吃完饭回来了,姜嫣不等他说什么转头发号施令:“迟尉薇,你不是说请我喝饮料的?”
钟鸣难得见她这么给面子,居然立马行动起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那个男同学就跑向了小超市。
见迟尉薇跑了,对方气结,直接质问起姜嫣来,他来为女同学夏静乔愤愤不平,直言她们这是一种构陷。
钟鸣本不欲姜嫣与男性发生直接冲突,毕竟对方体力上占绝对优势,只是被她一个淡定的眼神安抚下来。
“打赌本来就有风险,迟尉薇放弃选择洗冷水,并没有违背契约精神。”她的语气淡然。
男同学感到不可思议,他冒了一脑门油汗,张口结舌:“同学间就不该这样做,都是女生,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话?”
“男生的误会才有武力解决的资格?”姜嫣反问住他,然后笑了,“你的所谓英雄救美,不对,是打抱不平,是发自内心的正义还是一种投机?”比问题更尖锐的是她的眼神,让对方无所遁形,无法以正义为名。
“既然是投机,那就更应该好好关注与了解下你的倾诉人。以免心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后发差太大。”
“不用你挑拨。”
“不是我挑拨,而是属于投机者心态的必然性。爱大概得有了解、理解与支持,你如果真的喜欢夏静乔,那么现在对我们的质问只会得到她想要结果的相反反向。”因为她看到叶文澜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聚在这里干嘛?”
“等我的饮料。”迟尉薇到的很巧,她发现姜嫣每逢计划运气都不错,所谓环环相扣不过如此。然后她把一杯奶茶举到叶文澜面前,“专门买的,少糖。”其他人都是常规版。
“谢谢。”叶文澜立马接过去,顺手就喝了一口。
陆陆续续有同学经过,好些双眼睛都看到了。叶文澜不喜甜食,而她却接下了来自迟尉薇的这杯奶茶。
刚才那位“义士”,此时呆呆傻傻的一脸。姜嫣吸了口奶茶,齁甜。传到知情人那里,迟尉薇是一匹杀出的黑马,异军突出攻下了许多人觊觎已久的叶文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