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王妃遣奴婢送来的。”绿漪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行礼请安。
络云绝与络意君对视一眼,视线又落回到卷轴上。
络云绝掀唇,是一个能将春花羞死的笑靥。
“王妃可有什么嘱咐?”
“回王爷,王妃只说希望王爷满意。”
络云绝修长的手指翻飞,很快便将画轴摊了开来,细长黑眸内再涌笑意。
他转身将画轴随意放置在了书案上,他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可是引得络意君无端好奇。眉宇高高一扬就凑过身去看,眸内升起一抹深。旋即了然抿唇。
络云绝已走到墙边,伸手将刚挂上的新画给取了下来。
“王妃可在院中?”
“是。”绿漪姑娘眼见着王爷看了画轴不说话,猜不透是怎个意思,满意,亦或是不满意?究竟自家小姐往后这日子能不能好过,可全是看着王爷的态度呢!
“你回去,回了王妃,说本王知道了。”下垂的睫眸内,一片淡芒
这是何意?知道了,究竟是好还是坏?
“是,奴婢退下了。”
绿漪丈一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架势。晃晃悠悠的回了院子。
“小姐。”
沐锦欢侧目,徐徐抬眸,分明是在询问,王爷如何说?
绿漪苦着一张俏脸,
“小姐,王爷只说,‘本王知道了。’。”粗着嗓音,学络云绝的语气。“这究竟是何意思,王爷看见画轴也是‘眉目不动’,奴婢实在不知王爷究竟是喜还是不喜。”
沐锦欢也是半疑半惑,长指勾起案上茶杯垂睫浅啜时,黑瞳底处,隐隐有光亮。
“王爷只是这样说?”
“是!”满是沮丧。
沐锦欢未语,黑眸擦过黯沉。
这男人,竟然无动于衷?即使是自己见了都惊诧,他竟无动于衷?
沐锦欢也不做深究。
天色擦黑。
“给王爷请安!”
络云绝挥手示意,瘦长形影映到茜纱垂帘,随即被掀开。大步流星的踏进屋内。
榻上的沐锦欢显然是错愕的,随即换上笑意,起身就要做福。这样的礼节,她向来做的很好!
“王爷。”
络云绝看在眼里,也不阻止她,一手背着,一手将她轻轻拉起,随意搂在怀中。
沐锦欢挣脱不开,便不在徒劳费力,其实窝在他怀里感觉也还是不错的。索性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夫人,今日突然这般热情,为夫有些受宠若惊。”含着笑的语音夹杂在他温润的嗓音中。
沐锦欢水眸瞄他一眼,不动声色。
半响,他修长指节挲上芙颊,
“今日王妃主动让人送来的画像,本王很是喜欢,只是,那画像太不传神,所以本王将前几日亲手画的画像给夫人送来了。”
某王爷喜欢的自然不是画像,若不然为何回咬重‘主动’二字。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沐锦欢看着某人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画轴,细腻的摊开,宛如至宝。
入目便是满天满地的艳红花瓣,画里是一男一女,那女子着一身的素衣,锦带悠扬。她昂着头看着那男子,冰肌玉骨,臻首娇蛾,娇艳的小嘴微张。沐锦欢想,这必定是个美艳的人儿,若是将那双蛰伏在眉眼上骨节分明的手拿掉,该是怎样一双明媚风情的眼,才能契合这如画的娇颜?
那男一袭玄色华服,长发随意披散,虽只余背影,亦是让人觉得丰神俊朗,仪态翩翩。他一手覆在女子的眼上,一手绕至身后,扶着女子的脊背。他低垂着头注视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沐锦欢竟觉得,这男子的神情定时专注温柔的!微风抚起,两人如墨的长发飘摇,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势要纠缠一生!
看着这深有寓意栩栩如生的画像,沐锦欢的心脏瞬间提到胸臆顶层。
“欢儿觉得如何?”
沐锦欢装模作样的审视良久,才风淡云轻的开口。
“嗯!技巧精湛,画工更是不用多说。只是这样的画像,市价可是不高!”
真是没有情趣!
络云绝下颌扬起,
“只要盖上瑞王爷的章,欢儿只需坐地起价!”
沐锦欢眸中粹了笑意。
自己不也是盖了他王爷的章才得以平地起价的。
“今日送去的画像,画中女子便是苏尚书的庶女,王爷觉得可好?”
络云绝薄唇挑笑,不知几分有心,几分恶意,
“今日送来的画像,画中女子,竟然不是夫人吗?”
未等沐锦欢回答。又故作惊诧。
“为夫以为夫人主动送画像到书房,好让为夫挂着睹物思人!”
沐锦欢拳儿攥紧,两人只隔一个院墙,天天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何可思念的!即使真的这般如胶似漆,稍稍走几步路便可见着了,有这般难?
络云绝像是知道沐锦欢心底的想法一般。
“为夫夜间,不是见不到夫人嘛。”故意往沐锦欢耳侧蹭蹭。
这样的亲昵,沐锦欢仗着夜色深沉,脸颊早已飞红。倚向床柱,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靠近。
络云绝坐在榻侧,脊背亦靠上床柱,半阖细眸,细密视线投注在这张比花生香的娇靥上,两人独处一室,如此亲氛,暧昧横生。
“王爷,那官女子,可是太后的人。”
络云绝细目扫一眼沐锦欢,
“欢儿要为夫说多少遍,只你一人便可!”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性感。
沐锦欢顿时无话可说。
“欢儿,难道……你是在吃味儿吗?”
还是不语。
“欢儿,何必担心,即使为夫真的纳了她做妾,也只是因着,她的长相罢了。”
因着她的长相罢了,因着她的眉目在外人眼中有几分似你!
沐锦欢明白,太后这样明目张胆的安插眼线,无疑是因着前几日的事件,所有人都看见了瑞王爷跟瑞王妃是何等的相爱,像汐念瑶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暧昧已不足以随时进王府控制络云绝了!况,太后早已察觉汐念瑶对络云绝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女子一旦为情所困,要控制便不再是易事。
只是太后既然要安插眼线,为何要这样明目张胆,这样有利的条件啊,若是由官员进献给络云绝不是更好掩人耳目?为何?太后这样老谋深算,不可能忽略这样的事……
“王爷,太后为何手执这样的有利条件却废弃?”
络云绝暗叹,自己方才一番表白,竟被这小女子忽略了吗!
“欢儿,夜深了。”
嗯?
络云绝将她抱起,放到床榻内,盖好锦被,随后宽衣,掀起一侧被角,躺了进去。这样顺心应手,像是做了无数次!
衣袖一挥,劲风鼓动,红烛应风而熄。
沐锦欢瞪圆了眼珠,看着登堂入室的男子,不仅同榻而卧,双手还不老实的环上她的腰际。
“王爷。”
纵使一室黑暗,沐锦欢还是能察觉到他正在注视他,就如画中的男子注视女子一般的眼神,温润而深情。
络云绝环住沐锦欢的一只手动了动,松开禁锢。
沐锦欢知道,他将面具摘下了,只有在确保任何人都看不见的时候他才会将面具拿去,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她。
“王爷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感觉到络云绝顿了顿。
“欢儿,你脸侧的红斑又是如何来的?”有些微凉的长指自然的附上那张他魂牵的脸颊。
“王爷,先来后到。”
络云绝可有可无的笑着。
“因为,太过美艳了。”
沐锦欢瞪看着眼前一片黑,全无好气。
“欢儿可没有王爷这样的好命,天生丽质。欢儿生来便带着着红斑,自然是胎记!”
络云绝手下用力,将沐锦欢的小脸捧起,俯身落在红斑处。
“这样甚好!省的时时处处被人觊觎。我的夫人,只我觊觎就够了!”
本是想调侃他的,却反被调戏了,沐锦欢略有些不自在。这男子远不是看起来那样优雅温润!
一大清早,络云绝从沐锦欢房中出来,一副神清气爽样子。惊得一众吓人下巴掉地!
王爷和王妃,同房了?
“小姐小姐,昨夜王爷在房里歇的?”绿姑娘一早便开始咋呼。
沐锦欢素来贪睡,蹙眉翻了个身,不搭不理。
也是,那男人都已做的这般嚣张了,还要她再说明什么。绿姑娘,你可是亲眼见着王爷从你家小姐房里出来的啊。如何能不知呢!
一时兴奋,忘了自家小姐脾性的绿漪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多愚蠢的事,立马闭嘴溜出门去,趁小姐还未醒赶紧溜。
只是按着沐大小姐那眦睚必报的性子,绿漪姑娘想必不会好过,且不说绿漪姑娘这嚷嚷的是她心底极其羞赧怨恨之事!
“小姐,今日要赴左相家观礼,还是早些准备上吧。”韵梅姑娘素来沉稳。就算是当时见着王爷‘衣衫不整’的从自家小姐房门里踏出来,她也只是惊得掉了那只清脆的洗脸水盆子罢了。她真的没有很吃惊!
沐锦欢一早便没什么精神,昨夜的贴合的拥眠,耳鬓厮磨实在超出了她的抵制力。直至深夜也未曾入睡,僵直着身躯动弹不得,闭着眼,满是他的馨香,钩缠她的胸臆。
殊不知络云绝亦是痛并快乐着。
沐锦欢只坐着让丫鬟们摆弄,面无表情,实则早已神游,精神恹恹。
知道绿漪给她戴上轻纱,她仍然只是山水不动。
韵梅将将梅形花钿贴上主子远山含翠的眉心,端量着沐锦欢。
“主子,外人可真是没有眼光,我家小姐分明是极美的。”
“王妃,顾管家来问,是否可以出发了?”门外,传来小婢垂唤。
沐锦欢这才算是回了神。
“走罢。”清清淡淡,透着些疲乏。
也是,任谁,一宿没睡都是累的。
“王爷,王妃来了。”顾全仅投去一睇,当即将脑袋垂到胸前,不敢再有须臾窥视。
玉冠束发、锦纹绣袍的络云绝回身,陡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