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绪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无意识跳动了一下，回道：“恋爱过。”
“几次？”
“一次。”
“是在大学吗？”
“嗯。”
干巴巴的问，干巴巴的回。他心中翻江倒海，她也千头万绪。
燕逾明还有很多问题。在一起多长时间，又是因为什么分手的，现在还有联系吗？燕逾明正纠结该不该再问下去，钟绪却停下了车。
“我去趟洗手间。”
钟绪并没有去上厕所，而是在街角买了包烟，想抽了一根，又怕留下味道让燕逾明多想。沉思片刻，还是将烟装进了口袋。
仰头吐出一口白气，本以为可以用一段新的感情来释怀那段痛苦的记忆，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没用。
再次上车，燕逾明很敏锐的看到了她大衣口袋烟盒的形状。一时间，浑身血液都滚烫起来，甚至灼伤心脏。身边人也似乎在这破碎的霓虹光线中，遥远陌生了起来。
她对前任仍无法释怀吗？
无法释怀的是爱还是恨？
那她又为什么要和自己在一起？
燕逾明右手无法控制的颤抖，食指抵在鼻下片刻，准备问个究竟：“钟绪，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多久？”
钟绪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进行这个问题，又怕逃避显得心虚，硬着头皮回答：“快三年吧。”他了解钟绪的性格。若非真喜欢，一定不会随便交付感情。可若真心喜欢，相处三年，又真的能放下吗？
燕逾明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车已开进雅景下去，停在出租屋楼下。钟绪静默几秒，扭头看着他，声音平静：“别问他了，好不好？你听后不会开心的。”
燕逾明半低垂着头，侧脸藏进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点点头，下车回去出租屋了。
往日他总会缠着她使出浑身解数的骗她和自己一起睡，今晚洗漱后，对钟绪道了晚安便回去自己房间了。
钟绪自己也难受，但更多的是后悔自己谈论前任的态度。自己消化了一会儿情绪，又坐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走进了燕逾明房间。
他已经裹着被子躺下了，背对着门。房间窗帘没拉，月光如樱花花瓣般温柔洒入，轻抚少年，宛如一幅唯美的图画。
钟绪跪坐在他床边，摸着他柔软黑亮的发，用一种悄悄话的姿态问：“燕逾明小可爱，今晚要不要去我房里睡？被窝和玩偶都给你准备好了哦。”
燕逾明一动不动。
“真的不去吗？我可以把床里侧让给你哦。“钟绪见他仍不为所动，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带着勾引的妩媚，“你不想抱抱我吗？”
燕逾明突然翻身起来，将吓得歪倒在床上的钟绪一把打横抱起。
钟绪一条胳膊环住他脖子，冲着他娇羞的笑。
那是少女的甜美和轻熟女的娇媚。是春季桃花上娇盈盈的露水，也是盛夏暗夜绽放中的艳红玫瑰。
燕逾明看痴了去，心口却止不住的疼。
那人是否也这般抱过这样柔软迷人的她？她是否也如此时这样千娇百媚地冲那人笑过？
燕逾明舌根都尝到了酸和苦。
他嫉妒地想发疯，也爱地想发疯。
燕逾明将钟绪抱回她的房间，压入床被，发了狠地吻她揉她。
什么叫他听了会不开心？
那人很好吗？是否年轻有为，是否才华横溢，是否正直善良？
他们曾经的关系很好吗？他们是否也这样亲密，是否朝夕相处，是否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啊……燕逾明，我疼……”
燕逾明温柔了许多，不久后停下一切动作，手指擦去她嘴角水渍，盯住她双眼，压抑的问：“你能忘记他吗？”
钟绪没办法说谎，那两年的感情和伤害太刻骨铭心，她有些许哀伤无助地回望他：“我也想忘记他……燕逾明，你帮我忘记他好吗？”
“你们为何分手？”
“原因太复杂了，复杂的无法解决。燕逾明，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可能了。”
燕逾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摸着钟绪面颊，强势却深情的说：“新雪会遮盖旧雪。钟绪，以后你只可以看我一人，想我一人，记我一人。你和他在一起两年，须得和我相守八十年……记住了吗？”
那夜燕逾明一晚上没睡好，总在痛得撕心裂肺的梦中，惊慌失措的醒来。唯有感受到她的温度，急促的呼吸才能平缓下来。
次日，钟绪亲亲仍在熟睡的燕逾明去上班了。她走后，燕逾明睁开了眼头疼欲裂，缓了一会儿坐起身，环视房间。
书架，写字台，衣柜，矮柜。
她房间最多的便是画纸、笔和颜料。纸有空白的，也有画满东西写满字的。
这里面会有她过往的故事吗？
燕逾明想寻找，想了解。
可是，正如钟绪所言，他知道后，真的会开心吗？钟绪又是否能容忍他这样变本加厉地窥探隐私？
燕逾明又躺下了。
他想知道一切，想的快要疯掉了！
可是。
他不能从他这里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钟绪下午下班，先去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一对情侣的毛线帽。小熊耳朵的自己戴，那只猫咪耳朵的，戴在燕逾明头上一定俏皮又可爱。
正好燕逾明发了个视频通话，她接通。
家教休息时间，燕逾明吃着小童家阿姨送来的水果，神情慵懒的问她：“在干嘛？逛街？”
“嗯，我给你买了顶帽子，回去一定要戴哦！”
燕逾明闻言有些好奇地问：“什么帽子？”
“当当当当！”钟绪很兴奋地向他展示。
燕逾明一看那粉白尖耳朵就忍不住翻白眼：“不戴！”
钟绪重重哼了一声：“不戴你晚上就别回来了，做一只流浪猫去吧！”
燕逾明委屈又愤怒的瞪她半天，突然中气十足地“呜呜呜！”钟绪看他这副撒娇的可爱样，笑得直打跌。
出了商场，钟绪想找家餐馆，正瞎溜达，有人拦住了她：“小姐，今日本店有新菜品。”
钟绪一愣，看了看店名，心想，你就算有新品也和她没关系啊，她又吃不起。
所以该回什么？“恭喜恭喜？”
穿着英伦风服饰的侍应生微微一笑，拿出十张卡片晃晃：“今日店内有抽奖活动，小姐要不要试试？只要一元钱，就有可能免单哦。”
钟绪兜里正好有个没机会花出去的钢蹦：“好啊。”
随便一抽，她愣了，怀疑这是不是个骗局，问：“真免单？”
侍应生笑了，祝贺她道：“小姐真是好运气，快请进。”
钟绪也很开心，但不忘劳动人民燕逾明，问：“我可以再带一个人吗？”
“不可以哦，仅限今晚本人使用。”
“好吧。”那就对不起小燕子，她自个儿享受去了！
钟绪被领到包间里，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一看不知是惊还是疑惑：“你们家以前不卖这个的啊。”
“上新品，小姐。”
钟绪点点头，点了三个菜一个汤：“我点的不多吧？”
“小姐可以再点几个。”
“我吃不下的。”钟绪冲朝他比心，“谢谢款待！”
侍应生带上门出去了。钟绪打量着设计有些怪异的包间，餐桌偏左，左面的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她面向镜子戴上帽子，开始自拍。
今天真是好远气呢！
钟绪考虑燕逾明现在应该在辅导小童了，给他发了个长语音分享喜悦。
菜很快便上来了，钟绪看着精致美味的菜品，雀跃地拍拍手开动。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侧影。
那是一面单向镜。
另一边，一个男子也在用餐，银质刀具将红酒鹅肝切块，叉起放入口中，缓缓咀嚼。黑色衬衫解开两个，露出一片玉白皮肤。咽下食物时，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配合着红唇不知是禁欲的冷清，还是放纵的诱惑。
从他这边看，他和钟绪彷若同桌用餐。偶尔看向右边正大块朵颐的钟绪，凉薄眉眼会染上些许宠溺。
他食量不大，用好后便开始处理公务，钟绪似乎被辣到了，呼噜噜地喝汤，仍于事无补。
男子摁一下桌上下按钮，经理恭敬的走了进来：“许先生。”
许烨淡淡吩咐道，声音低沉：“给她送一杯柠檬红茶，少糖少冰。”
很快，钟绪便喝到了那杯茶，喃喃道：“不愧是五星级，服务就是周到。”
钟绪酒水饱饭时，许烨也合上了电脑。优雅的翘着腿、托着头，目光放肆强烈却深情地注视神绪。
看她擦干净嘴，开始对着镜子补口红，粉唇染上枫叶红，配合着柳叶墨黑瞳，清纯又性感。她抿抿唇，冲镜子啵了一下，然后嘻嘻娇笑。
许烨放在腿上的手紧握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身体有些僵硬的换了个坐姿。
真是丑。
他轻叹一声。
真是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