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头试着水温的席睿渊身子一僵，他听到女人的话音里带了哭腔，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到底怎么办才好。
好半晌，他才故作轻松的开了口，“对你好难道不好吗？”
这话说出来像是绕口令，可听到的人懂得。
她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席睿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声音如同低喃，“当然好了。”
好到让她觉得这是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梦。
好到让她心中不安，甚至害怕。
可是侧眸看着男人认真的侧脸，有些话就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席睿渊抬手，覆在宋颜颜落在他肩头的手，湿乎乎的带着热气，湿了米白色的运动装，“好就行了，颜颜，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宋颜颜的身子再次僵硬住了，她终于是没忍住的抽出手落在席睿渊的额头，“席睿渊，你没吃错药吧？”
听着宋颜颜这话，席睿渊脸黑了黑，随后又变的很平静，“好了，快点泡脚了，一会儿水凉了。”
宋颜颜意识到自己刚才讲气氛搞得太深沉，不过这如今的席睿渊的确几分诡异。
抿了抿唇，按着席睿渊的意思她坐在身后的小板凳上，任由席睿渊帮她脱掉鞋子袜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水桶。
沉默了几秒，她突然再次不死心的调侃语气，“席睿渊，你确定自己没被什么都东西附身吗？”
席睿渊落在宋颜颜脚上的手顿了一下，苦涩的勾唇，“我以前到底是对你多不好，才让你误会如此之深？”
宋颜颜一而再的这种态度，让席睿渊不得不深深的反省自己，之前到底做的是有糟糕？才让宋颜颜如今一副受宠若惊的不安模样？
看着认真的男人，脚掌被舒适的按摩，很是专业的手法，宋颜颜再次惊讶的瞪大了眼，“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
她抿着唇，抬手指了指席睿渊此刻的动作。
男人单膝半跪在地上，裤腿已经湿透了半截，运动服的袖子撸起来，露出半截精壮的胳膊，衣襟也湿了一大片。
看上去——嗯，像个不太专业的足疗小弟。
全凭着那一身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撑住了他的形象。
席睿渊随着宋颜颜的动作低头，也主意到了自己此刻这番模样，他勾勾唇，“寻常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等宋颜颜回答，他有补充一句，“五年前，你说过的。”
宋颜颜微愣，一句话，记忆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和席睿渊刚认识一个月而已，两个人毫不夸张的说，是一见钟情。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确定了关系，没有谁追谁，一拍即合。
明明，都是没有谈过朋友的人，却在那一瞬间，就认定了彼此，在分开的那五年里，他们都曾觉得，人生怎如此荒唐？
那时候，他们其实都很忙，白天席睿渊忙着在公司里证明自己，晚上，宋颜颜忙着在酒吧打工，偶尔，还会驻场。
席睿渊每次酒店下班之后都会来这边喝两杯，顺便，等着送宋颜颜去烧烤摊，然后再陪她一起回家。
那场赶时间一样的恋爱，虽然有点累，可彼此都觉得很充实，很喜欢。
好不容易等来了两个人共同的一个休息日，本来在很多天之前的计划里，满心想着出去郊游逛街，毕竟两个人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约会。
一大早的，七点半，席睿渊就敲响了宋颜颜的家门。
宋颜颜住的是一个小平的两居室，他父亲发家之前就租的这里的房子，发家之后就买下来了，写在宋颜颜的名下。
也亏这是个不起眼的小破房子，所以才没被宋卿政那一家盯上，才让宋颜颜离开宋家有个落脚之处。
好歹是自己的家，不然她的一个人心态非得崩了不可。
听到敲门声，宋颜颜烦躁的吼了一声，顶着鸡窝头穿了一只拖鞋就出去了，可谓是一点形象都没有。
即使是看到门口站着的席睿渊，也没有关上门重新打扮一番然后重新再来的打算，她眼睛睁不开的挥了挥爪子，然后让开了门口的位子，“进来吧。”
她对刚认识了一个月的席睿渊真的很信任，也很依赖，她可以在他面前打扮的精致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也可以邋遢成如今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素颜见席睿渊，甚至是……这么雷人的造型。
席睿渊在门开的时候的确是受到了一些冲击，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知道听到宋颜颜的声音，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跟着宋颜颜进了门，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不上的复杂感觉。
以往生活里，他见到的女孩子都是精致的，素颜都不能见人的那种。
可是如今宋颜颜竟然如此不避讳……
他非但没有觉得女孩子不讲究，反而心底还泛着淡淡的欣喜，席睿渊觉得自己真的是见了鬼了。
“知道你肯定起不来，所以给你带了早餐，一起吃。”席睿渊很是熟练的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从背后双手推着宋颜颜往洗手间走去。
宋颜颜虽然这个时候不太讲究，但是并不矫情，尤其是那个时候还是热恋期，她很是听话的跟着席睿渊的力道走，甚至撒娇的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席睿渊的双掌上。
男人的大手温热而有力，让人很有安全感。
“席睿渊，你怎么休息还起这么早？”她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撒娇，摇头晃脑的站在洗手台前。
二十年没伺候过别人的席睿渊拿起了宋颜颜的牙膏牙刷，然后接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张口。”
宋颜颜半眯着眼，享受又听话，她张口。
“吐掉。”席睿渊连忙又命令道。
然后宋颜颜低头，吐掉。
看着这听话的人，席睿渊都有点怀疑宋颜颜是在梦游，将牙刷子塞进她嘴里，席睿渊喊她，“颜颜，你醒了吗？”
宋颜颜点头，“醒了。”
然后大眼露出一条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缩了缩，然后归于平静，她抬手自己接了牙刷子刷牙，含糊不清的问，“席睿渊，你会不会被我这样吓到？”
席睿渊很是自然的拿起了旁边的梳子，将宋颜颜乱糟糟的头发理顺。
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所以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有时候还会弄疼宋颜颜。
宋颜颜也不叫，她脑袋就随着席睿渊手上的力道左摇右晃。
心情还美得不得了。
“我很喜欢真实的你，而不是每次见到我，都画着或淡或浓的妆容。”席睿渊抬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清冷的面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那时候，对于喜欢二字，他们都不会吝啬，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在他们身上有着最充分的展现。
宋颜颜笑得更加得意了，“席睿渊，你是不是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