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由自主就开始顺着他的轮廓描绘,呼吸渐渐不受控制起来,白楚看着睡中的他跟平日里很不一样,脸色不再那么冷淡锋利,反倒多了一些落寞,紧蹙的眉峰即便是睡中也不放松。
强迫症作祟,她伸出手指轻轻安抚他眉心的川字纹,来回几次,直到额头的纹路平滑才作罢。
一缕碎发落下,盖住他的眼睛,她轻轻帮他拢到一边看到他闭合的深邃眼窝,蝶翼般的睫毛那么长,灯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半年不见,他似乎脸部轮廓更明朗了,鼻子也更加高挺了,薄唇紧抿的线条也更加刚硬了,回想他刚才忍痛时候的样子,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心疼出来。
她把他放平,又给他垫上枕头,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确定他没有其他问题才扶床起身,膝盖一阵刺痛,蹒跚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白楚一夜难眠,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是他忍痛却喊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喊自己的名字?这么绝情的男人,她刚出事就转身跟其他女人订婚,又为什么要喊自己的名字!?
想了一夜,她都没有想通。
翌日,清晨。
穆晋修睡梦中醒来,手摸到柔软的被子,心微微一怔,昨晚的记忆回归,他记得自己跟女人发生了不快,扯痛他心口的旧疾,后来痛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是在简时以前住过的房间,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对了,自己又是怎么扛过疼痛的!?思及此,他掀开被子起身,拉开抽屉,看到里面码的整齐的药丸瓶子,昨晚没有吃药,他竟然凭借自己的毅力扛过去的?!
穆晋修感觉到不可思议,抬手揉着太阳穴,一丝记忆钻回来,迷蒙中记起昨晚似乎被一个女人搂在怀里,她还轻轻安抚自己,难道是她!?
起身走到阳台,掀开窗帘窗纱,看到白楚正奔跑回来,光洁的额头布满了密集的汗水,红扑扑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穆总,有什么吩咐吗?”电话那端是他的好友,也是享誉国际的医生,他的心口揪痛一直交给其处理。
“昨晚,我的心痛病又发作了,可是没有吃药,就扛过去了……”
“什么?不可能啊,以前就尝试过,不吃药,根本扛不过去的,是不是有什么人或者事情转移了你的注意力?”医生凭借自己的经验理性判断着,毕竟人是复杂的生物,一些人会因为一些事获得从未有过的勇气,早就各种医学奇迹。
穆晋修转脸看着窗外奋力奔跑的身影,悠悠一句:“或许吧,我遇到一个人,长得跟苏简时有几分相似,声音也有一点,但是仔细揣摩,好像又不像……”
医生听他断断续续说完,总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儿事,沉着了一下,开口:“这就解释的通了,或许是你潜意识里不想苏小姐过世,而又刚好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跟她有几分相似,所以你会把对苏小姐的一切转移到她身上,即便理智知道她不是苏小姐,却又总会自己寻找各种借口给她添上很多相似点。”
穆晋修沉默着,开始揣摩医生的话,难道说是他对简时的思念,让他刻意在白楚身上寻找简时的影子,所以才会觉得她跟简时很像?!不自觉地,黑眸蓄满寒意,孤寂又落寞:“或许吧。”
“哎……其实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你可以尝试跟这个女人接触一下,或许……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穆晋修眼底一片漆黑,许久,才淡淡一句:“知道了。”
说完,便砰一声挂了电话。
医生的话,让他心里认定白楚就是苏简时的美梦一点一点破灭,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奇迹会出现。
不知不觉,白楚已经在穆晋修别墅三天了。
她终于忍不住提出要去见自己的两个助理,甚至为了打破自己心里的各种幻想,把订婚戒指拿出戴上,故意在他面前晃悠,暗示他自己不是苏简时,是白楚,而白楚是一个有主儿的女人。
“你要去看他们?”
“是的,我必须要亲眼确定他们是不是安全?”
“其实你不去,他们会更安全一些。”
“呵!你什么意思?你用他们要挟我,难道我不应该知道他们是不是安全吗?万一你食言了呢?”
穆晋修眸低含着戏谑,幽冷的很:“我不会食言。”
白楚脾气要爆了,眼前的男人太过可恶,自己竟然在他面前有点束手无策。顿了一下,她眼角扫到自己手指上的订婚戒指:“我必须去见我的未婚夫,我已经几天没跟他联系了,很想他,而他也一定很想我,如果知道你把我软禁起来,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穆晋修手指捏紧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面,继续看,端起茶杯轻抿茶水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客气?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对我不客气法。”
“到底让不让我出去?”懒得跟他磨嘴皮,她脸色都难看起来。
“随便。”像是不耐女人的聒噪,他随意一句。
“真的?去哪儿都可以?”白楚倒是不敢相信了。
穆晋修把报纸合起来,耳边一直有个聒噪的声音,以至于他一个字没看到脑子里,倦倦起身,斜眼扫着影响他心情的女人,淡淡颔首:“是。”
“那能不能给我配辆车,我是说借给我一辆开,不需要司机。”她本想打车,但是实在是心疼钱包,她真的是节俭惯了,所以不想把钱花在没必要的地方。
“车库里随便挑!”又是淡淡一句。
穆晋修跟白楚一起去车库,电子门缓缓开启,里面犹如一家4S店,豪车琳琅满目,都是顶配,都是限量款。
他轻轻掠了一眼,视线都不停留,慵懒一句:“你随便选吧,钥匙在车里。”
白楚打眼扫了一眼,很快落在角落里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上,那不是他送给自己那辆,罢了,还是旧车开着数次,手指一指:“就那个吧。”
但是穆晋修蹙眉,拒绝干脆:“这台不可以,你再选一辆?”
“为什么不可以?不是说随便吗?”
“是随便,但就是这台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