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的米盘框架已铺成,烦劳小姐前来检查。”
宋念在案前正在制作图标,不过一个多时辰,没想到这群人干活如此干净利索实在是出人意料。
伙伴手脚勤快,干事麻利,她自然喜欢同这样的帮手一起工作。
宋念走到完成的米盘旁,用手按了按他们铺成的那些白沙,检查框架是否牢稳,白沙有没有铺的匀称。
“嗯,你们干得漂亮!”
这些白沙铺的很是平整匀称,这基础打好,下一步的堆积地貌将会容易许多。
“宋小姐过誉了,是小姐交待的清楚,我等也只是按照吩咐办事。”
这几个男子未曾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一时间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
虽她有指示,可这几人活是做的细致,泱国的地域辽阔这米盘她做了十尺见方的模型,一层层铺陈下来还能平整如斯,实属不易。
宋念转身将翠翘给她带来的荷花酥饼的食盒提到众人面前。
“诸位大哥辛苦了,吃些荷花酥饼,休息休息我们再继续。”
有松有驰,松弛有度才能做好这细致活,米盘尚刚刚开始后头宋念还需与他们同心协力。
“不不不,这是特意给小姐的,我们要不得要不得。”
酥饼是他们从宋府取得,宋二小姐与他们尊卑有别,无论如何吃不得。
“嫌弃我家翠翘手艺不是?”
宋念将荷花酥饼端了出来,也不同他们多加推诿,拿起荷花酥饼塞入众人手里,他们身旁就是茶水,若是渴了自己动手倒。
这些酥饼翠翘做的多,若是眼下吃不完,明日她宋念用什么理由让他们去宋府取酥饼去?
宋念在桌旁休息,与众人一样吃着荷花酥饼,喝着茶水。
“口味如何?”
他们见着宋念塞酥饼塞得随意,也不再扭捏,作为大男人难不成还没个姑娘家来的爽快不成?
五人放下手中活计,到了这桌旁给宋念的茶水添满后,每个人各自倒了一碗茶水。
“翠翘姑娘手艺很好,好吃。”
一人夸道。
“好吃,好吃。”
其余人跟着附和道。
喝着茶水,吃着这荷花酥饼,他们都是糙老爷们,没有吃过如此精致的点心,只知道吃在嘴里都是荷花清香,自然极好。
殿外清风吹来,工作间隙的休憩真的是太舒服了。
这偏殿大门敞开,眼下的一切都被来人尽收眼底。
“生德,觉得如何?”
太子叶端玉望着与他宫人打成一片的宋二小姐,问着身边的贴身侍从。
“这宋小姐原就是出身草莽,虽做事出人意料,可对着下人太过亲近,失了贵女的礼数。”
生德观察殿内的宋二小姐,斟酌着对殿下说道。
“没了?”
太子像是不满,微皱眉头。
“奴才眼拙,没有再看出别的来。”
生德实在不知太子心中所想,避免多说多错就住了嘴。
“本殿且问你,殿里五人你可认得?”
太子指的是殿中与宋二小姐共事的五人,生德稍加思索。
“奴才知道他们来自殿下的军队里。”
这五人不属于芳华殿,他们是殿下军队里找来的士兵。
“今日朝上热议出征一事,他们几人便是历经艰险见过那片山峰的士兵,本殿将他们找来,命令他们辅助宋念,将他们所历经的那片群山地形的米盘制造出来,同时监督这女人。”
只是原本监督的人眼下与宋念打成一片,都可坐在一处安然饮茶水了。
“殿下言下之意是说他们背叛了您?”
瞧着太子眼色,生德试探问出口。
见着屋内情形,生德是一丝没看出这五人是监督宋二小姐的。
“他们未曾背叛,只是这女人好手段。”
那女子与五人相较,力量悬殊,只是他没料到此女被囚太子宫,都能在这偏殿自得其乐,若是他的太子妃有这好手段,他也不会扬长而去。
太子叶端玉长身而立,余光望向殿中背对殿门的宋念,稍有深思道:
“只可惜出身太低。”
生德听闻此语,在脑海中转了三圈,见太子言语未有贬低只是可惜,试探着建议道:
“虽出身低微,可宋小姐这身才智不低,若是收进太子宫来也可替着殿下解忧。”
这话让叶端玉多看了生德一眼。
叶端玉想着方才被惩戒的太子妃,若是此女入太子宫为侍妾,或许真的帮上他的忙也说不定,可为人君者,心思岂可被人猜了去?他身边的人亦是不可妄自揣测他叶端玉的心思。
“生德啊,你如何就起了这心思了?”
太子虽言语带着不悦,可并未真的动怒,生德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猜对了殿下心思,壮着胆子接着道:
“京郊别院,奴才见宋小姐与梁公子甚是亲密,若是梁公子上心的女人归了殿下您……”
他知殿下在这泱国最是厌恶“泱国三杰”,当日别院梁言护她,生德便知这女子与梁言关系匪浅。
梁言那厮上心的女人……
生德这提议倒也不错,里头的女子样貌虽不是绝色,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宋夫人当日举动,他若是开口纳这女人为侍妾,想来宁远郡守必然乐意为之。
“此事,本殿需得再思量思量。”
面上不显,太子叶端玉踱步离了这偏殿。
京都三郡,延熹、宁远、扶风,虽各自拥兵五千,人马不多可胜在占着地理优势,他也一直想把此三郡握在手中。
眼下,扶风郡守府背后是镇国老将军萧璨的人,他叶端玉要想将其拉拢,实属不易。延熹郡守昔日对他示好,更是将自己的女儿意图送入太子宫内,如今丧女这示好之事也只得作罢。若不是那女人不识好歹,这延熹郡守已是他叶端玉的囊中之物。
如今延熹郡守小姐已死,即便延熹郡守向他示好,他叶端玉也要掂量掂量此人是否可用。
如今扶风、延熹二郡不可用,京都三郡他叶端玉已失两郡,这宁远郡他若是再不握在手里,京都局势可就与他大大不利了。
太子侍妾,给一个郡守府的二小姐实属抬举宁远郡守府,好在这女人是嫡出之女,乞巧节过后在这京都贵女之列,多多少少也有些名堂。
细细考量,生德这提议倒也不算荒唐。
夜幕已至,宋念累了一天,实在困得不行,恨不得直接爬到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可惜不能睡,因为太子近侍前来宣她前去。宋念便只得打起精神,跟着生德去往太子殿中。
“这是要去何处?”
宋念虽不认路,可这近侍将她领的地方不是太子御书房,倒是个花园。
“宋小姐请,殿下在芳菲亭中等侯小姐。”
生德将宋念送到花园口,便是退了出去,命人守在花园口不得入内打扰。
宋念一头雾水,送她来的近侍竟是让她自己前往芳菲亭。这黑灯瞎火的,她连路都看的不甚清楚,如何去找人?
宋念怕黑,一抹黑走路便是觉得背后有人尾随。
近侍走后,四下静悄悄,宋念觉得身后有人尾随的感觉又升起,她也知身后必定无人,只是心中不安作祟,便是加快脚步。
好在花园不大,如此在她心提到嗓子眼时,终究看到了灯火通明的芳菲亭。
拜这黑灯瞎火的花园所赐,宋念眼下是困意全无。
“见过殿下。”
全数灯火笼罩处,坐着独酌的便是那太子殿下。
“宋小姐免礼,小姐聪慧,在这月朗风稀下竟是发现了本殿。”
叶端玉望着亭边行礼的宋念,常言道这灯下美人,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殿下见笑了。”
她宋念不瞎,偌大的花园只有此处灯火如昼,连着天上稀星朗月都黯淡几分,旁人想看不见他都难。
“一人独酌无趣,不知小姐能否陪着本殿饮酒一杯?”
朗朗星空,红袖相伴倒也不错。
“殿下恕罪,小女饮酒会见廯症。”
宋念行礼请罪,即便此人贵为太子,可她也没有“舍命陪太子”的癖好。
“无妨无妨,是本殿强求了,小姐请。”
宋她倒是未曾想一向脾气古怪的太子殿下竟是未怪罪与她,实在是稀奇。
在这两日,虽她一直策划米盘之事,可在这空隙间亦有太子宫人进进出出,替着他们端茶倒水,更有侍女伺候宋念的起居。
可是,无一例外的是:宫人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宋夫人亦是以严治家,可宋府下人之间还会时不时的说几句悄悄话,可这现象在太子宫,宋念是一处都没发现。
此事足以证明太子御下甚严,所以众人才会三缄其口。
她今晚当面拒绝太子,他竟是没有责罚,还笑脸相迎。
这里头很是不对劲啊!
“多谢殿下。”
宋念迈步进入这亭中,挑着一不近不远的地儿坐下来。
“不知殿下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宋念想她米盘尚未完工,这太子殿下不至于趁着“月黑风高”,要了她这条小命吧?
“本殿今日独酌,见夜色甚好,便想着找宋小姐一同观赏。”
此话已足够表明他叶端玉的态度,若是此女识时务,必会对此言有所表示。
宋念很想骂娘。
果然boss都是腹黑,白日剥削她的工作时间,晚上还要她加班加点!
可惜她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
即便夜色很好,月亮很圆,她宋念很困啊,没心情赏月,只想睡觉有没有!
“殿下,酒水伤身,还是莫要多饮。”
宋念嘴上劝谏,心中想着你老赶紧喝完,她就不用在这陪着!
“小姐这是关心本殿?”
叶端玉眉间带笑,出言道。
看着太子宋念累觉不爱,只想说殿下咱俩不熟。
可惜她人怂,没那个胆儿。
“殿下身系社稷,家国以后都要殿下一力承担,还是多多保重身体的好。”
叶端玉闻听此言,倒是放下酒杯,将宋念看个仔细。
“宋小姐此话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