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没想到这一趟回城,她竟是摇身一变成了茶馆的老板。
“翠翘见过掌柜的!”
想着今日奇遇,对她家小姐那是十足的钦佩。
空手来城中,归途满载而归。
“你这小妮子……”
宋念伸手戳着同她嬉笑怒骂的小妮子,心中甚是无奈,今日之事说起来实属无心插柳,她可是未曾想过觊觎别人的祖业。
“小姐小姐,他们之所以拉小姐入股,也是希冀背靠大树好乘凉。”
翠翘知晓小姐在别扭何事,跟了宋念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小姐的品性。但茶楼老板之所以选中小姐,又岂是因为那区区一百五十两的纹银?
赵俊才那小霸王眼下吃瘪,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茶楼老板,若是想要保住茶楼,必然是要与可压制赵俊才之人联手。
小姐雪中送炭足见品性,又可使得赵俊才有所顾忌,不就是茶楼老板联手的最佳人选吗?
而且,虽小姐为茶楼当家,茶楼掌柜的也只是与小姐三成的祖业。大部分握在手里,总是不妨碍他做主。
“可是翠翘啊,你家小姐我是狐假虎威。”
她宋念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树,她就是株野草,来阵风都能将她吹个干净。
“唉……”
跟着唉声叹气,分外无奈的小姐身后,翠翘嘴角带笑。
我的小姐啊,你虽是“狐狸”,可奈何身后的那只“老虎”喜欢你啊!
梁府内。
梁言处理好手中事务,在书房内沉思。
“梁富,你进来。”
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突然想起吩咐梁富的事来。
“少爷,你找我?”
梁富听闻少爷叫他,推门而入。
“什么时辰了?我交代你的那些事办好了?”
看着梁富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梁言眉头一皱,他果真布置的事情太少。
梁富抬眼看见他家少爷皱眉头,便知少爷是嫌弃他了。连忙将点心塞入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回少爷的话,事情都办好了,表小姐已经坐着马车安全地回到京郊别院,而且今日小姐还平白成了贤雅居的掌柜!”
梁富将少爷吩咐的事一一禀报。
“哦,贤雅居掌柜不是一直不准外人插手的吗?”
梁言对着贤雅居有些印象,那是一座在京都小有名气的茶楼,只是这些年来破落了,即便如此,掌柜的依旧固执己见,不准改动茶楼经营方式,亦是不准外人插手。
“是啊,所以说表小姐真是太有福气了!”
梁富觉得表小姐虽是行为有怪异之处,可是挡不住的福气迎门,梁富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与少爷说个清楚。
“既如此,以后我们商谈事宜便选在贤雅居吧。”
丫头爱钱如命,眼下成了贤雅居的掌柜,这贤雅居盈利也有丫头的一份。
“是,少爷。我这就去安排!”
梁富就知道他家少爷指定会捧表小姐的场!
贤雅居的茶水是真的不错,在这京都之中也算有口皆碑,接人待物算不得失礼。
“慢着,你去调查一下那老板是否可信?”
梁言拦住要出门的梁富,接着吩咐道。
“少爷,人我已经提前打听好了,据贤雅居对面,我们的钱庄掌柜的说此人可信,忠厚老实,就是性格有些怯懦。”
梁富多有眼色,提前办好一切。
“对了少爷,我们的人接到了一封萧将军的密信。”
梁富将怀里飞鸽带回来的密信,双手递给了少爷。
梁言拆开密信,上书:
我们的秘密会面地点太子已经发现。
梁言看着这封密信,略微沉思,太子的人倒是手脚迅速,这么快就找到他们的会面地点了。
“梁富,商谈事情的地点改了,不去贤雅居了。”
太子之前盯上了丫头,靠着重病难愈的由头才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他不能毁了丫头的心血。
“少爷,表小姐不是贤雅居面上的掌柜。”
梁富想,太子即便是闲的不得了,也没必要查一个小小的茶楼掌柜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梁言不想丫头入了太子的眼里。
“是,少爷。”
少爷不愿,梁富也只能一脸可惜的作罢。
“梁富啊,商谈不找丫头的茶楼,可是你是要去的,记得我可是要查岗的。”
坏了丫头生意,他梁言可以想象得出宋念张牙舞爪同他急了眼的模样。
“少爷!我可是穷人!没有余钱喝茶的啊……”
梁富一脸欲哭无泪,少爷太过分了,为何主意打到了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家仆身上!
果然如表小姐说的,少爷是个奸商!
“你没有,拉着旁人去照顾丫头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
梁言这轻描淡写又加一句,梁富真的是哭笑不得。他跟着少爷,总有一天会被“算计”的底裤都没了。
“还有何事?”
梁言看着梁富耷拉着耳朵,人还不走,皱着眉头问出声来。
“差点忘了,少爷南月阁的柳白月姑娘送了请柬来,邀你出席半月后的南月阁赏花大会。”
少爷这一声质问,梁富方才想到此事,将门房收到的请柬双手递给了少爷。
“少爷,您要去吗?”
梁富看着梁言眉眼一闪而过的不耐神色,出声问道。
南月阁的赏花大会只是个幌子而已,在烟花柳巷中赏花亦是赏人。南月阁虽说雅致清幽,里头清倌为主,可终究是个以色侍人的风流场所。
“去,为何不去。”
他梁言与柳白月之间的交易未达成。
这场赏花宴他自然要去的,丫头信他,他梁言必当对得起丫头的相信。
赏花也好,赏人也罢,左不过一场待价而沽的交易。
“可是少爷,听人说柳姑娘欲在这场赏花宴上,托付终生。”
梁富面露难色,眼下京都之中,将他家少爷与柳白月姑娘绑在一起,此次赏花宴无外乎两个结果。
一是柳姑娘择了少爷,将梁府作为栖身之所,二是柳姑娘选了旁人,少爷成了茶余饭后京都的笑柄。
无论哪一种结果,梁富可都不愿他家少爷沾着。
“此事你无需操心,我梁府岂是那么好进的。”
柳白月一开始接近他梁言便是带着目的,识人千面,他梁言如何不清楚那女子心中所想?
既然找上他,便要承受这一切,那女子若是聪明,也必然会断了念想。
那群意欲控制他梁言人生的梁府长辈,容不下他梁言身上有任何的“污点”。
“是,小的这就下去。”
梁富看着梁言再度沉思,便撤了下去。
他家少爷纵横商场,自然会处理好这小小的女子。
“梁府……”
书案前,梁言喃喃自语。
当日谢娘同他在宋府面前所说之言,他一字一句都不敢忘记。
梁府是抚育他成长的地方,也可作为他挡掉一切桃花的借口,可若是丫头愿意,他梁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梁府成为绊脚石。
宋念回到京郊别院的第二日,又返回了城中。
关于贤雅居茶楼一事,这两日她也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无从更改。
她就接受了这结果。
若是觉得心中占了掌柜的便宜,她可以想法子让茶楼客满,如此掌柜也好,她宋念也罢就都可盈利。
前两日她是被点心糊住脑子,所以才会想不出双赢的法子。
今日贤雅居掌柜与她相商签订契约一事,宋念如此打算,便同掌柜的说出口来。
“莫小姐是准备在这茶楼开些副业?”
契约已成,老板思索方才恩人的建议。
这贤雅居一直都是他一人经营,若是旁人建议,他一般不予理会,可是昨晚夫人与他畅谈,言及这贤雅居以后的发展之事。
夫人说之前乃是他们一家之事,茶楼是亏是盈,都可自我消解,可是眼下不同,他们拉恩人入股,便要对恩人负责。若是茶楼依旧日日亏损,恩人与他们的救命钱化为乌有,他们如何对得起救命之恩?
此话让他一夜未眠。
“是,我是有此打算,但茶楼是掌柜的所有,这副业一事自然要你我商量而行。”
宋念是有经营副业的打算,这是两日来她心中所思考之事。
可此事也需贤雅居掌柜点头。
“恩人不妨说来听听?”
掌柜见恩人亦是与他有商有量,加之柜前妻女的期盼神色,他也退了一步,不再坚持。
这几年的苦苦坚持,换来的只有家中入不敷出,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能养家糊口,照顾妻女,心中甚是愧疚。
“贤雅居乃文雅之地,品茗茶水,悠闲自在。那在茶楼之中从事的副业,也不能坏了这份宁静。”
宋念试着建议。
她可以瞧得出掌柜是个爱慕文雅之士,这茶楼处处可见文雅,但终归寡淡了一些。
见着掌柜的忙不迭的点头,宋念便接着说:
“翠翘,将我今日遇到的二人,带上来给掌柜的瞧瞧。”
当日,宋念在回京郊途中,偶遇一对父女,自称伶人,乃是落荒到了这京都之地,宋念见着他们想到了胭脂山上的众人,便将人收留在府中。
第二日清早,这父女俩早起吊嗓子,宋念方才发现自己捡到了宝贝。
翠翘将父女俩带了上来,宋念拉着女子对贤雅居掌柜介绍:
“掌柜,此人名叫张见阳,这是他的女儿唤作子敏,他们是传唱戏曲的伶人。”
二人随着宋念对贤雅居掌柜行礼。
掌柜亦是回礼,眼下他是知晓恩人是要在贤雅居作甚。
“恩人是想让他们在这贤雅居传唱戏曲?”
茶楼之中,有优伶传唱虽不多,可也不算显眼。其实他心中之前也有此打算,可惜的是贤雅居一直没有多余钱财,延请优伶小驻。
“我正有此意,但还需掌柜与来往客人接纳才好。”
宋念不懂戏曲,发现此二人唱功了得还是翠翘的功劳。
既然不懂,她便不作最终决定。
“好,就依恩人的打算,老朽将他们留下一月。”
若是客人欢喜,他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