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榻上的女子,身材单薄,面色苍白,连同呼吸都弱了几分。
若非翠翘说起,宋念怎么都不会将这个女子同宋家二夫人联系在一起。
“主儿,主儿,有大夫了,有大夫了,主儿……”
紫玉匍匐到病人床榻前,拉住二夫人的手,哭着说道。
一时间宋念觉得站着亦或者坐着都不适,便也只能在这屋内四下看看。
宋母的起居室宋念自然去过,这处与宋母房内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如今想来哪里有平平和和,欢欢喜喜度日的一夫一妻多妾的。
许是紫玉的几声呼唤,让宋二夫人竟是清醒了几分,气息虽弱却也出口道:
“我……见……安儿,紫玉……安儿……来了……”
紫玉何尝不知道,她家二夫人时时刻刻念叨的都是三少爷,可是如今三少被寄养在夫人身侧,月初已来过,眼下自是再见不到了。
“夫人,夫人……三少爷功课忙,等着空闲了,便来看主儿……”
紫玉看着床榻上瘦弱的主儿,如何忍得告诉主儿三少爷来不了了……
宋念看着床榻上,呼吸甚是轻微的二夫人,眼下翠翘去请大夫尚未来,可这二夫人如此模样,不知可否等得到……
宋念想到眼前这瘦弱女子,手心汗意顿起,连同背上寒意四起。
她不要如此,一如之前的那般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消逝。
“二夫人要见三少爷吗?”
宋念走到床榻前,拉起二夫人手,对着床榻上的女人说道。
“你……你是说……安儿?”
二夫人原是知道紫玉言语不过安慰她,心中苦涩愈发觉得自己熬不过了,可宋念此语,她倒是听的真真的,或许眼前这女子有法子也未可知。
一瞬间的燃起的希望,使得二夫人竟是病中惊坐起,拉住了宋念的手。
见到二夫人眼中陡生的求生欲,宋念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
“你叫紫玉是吗?快去私塾先生那里将三少爷叫来,就说……就说是二小姐有事寻他!”
二夫人病重,宋安都没有前来,只能说明他来不了此地。
眼下只能寻着她这宋家二小姐的名头,前去请他来了。
“二……二小姐,二小姐!”
紫玉未曾想到,她在门前遇到的贵人竟是夫人的女儿,刚刚归府的二小姐,夫人向来与二夫人不睦,二小姐会真心希望夫人安好吗?
“愣着作甚!赶紧去!”
宋念见着紫玉只管看着她,脚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中急切,便是将人推了出去。
这丫头如此死心眼,眼下救人要紧,她还要分辨来人是谁吗!
紫玉刹那间清醒,跌跌撞撞的冲出房内,前去私塾里请三少爷。
紫玉走后,屋内便只剩宋念同二夫人。
宋念不习惯开口,但见到二夫人病中坐起,如今一口气过后,摇摇欲坠,屋内除了紫玉之外,再没有伺候的人,宋念只好扶住二夫人,另一只手从床榻里面拖了一床被子过来,塞在二夫人身后,二夫人靠着被子坐着。
宋念坐在床榻旁,不知说什么好,觉得屋内闷得慌,便起身将窗户打开来。
“多谢……二小姐。”
宋二夫人见宋念只开半扇窗,且是对着她自己那扇,自然是考虑到风大自己身体受不住,这孩子虽是第一日见,可纯良至此真的不像长房那女人养出的孩子。
“夫人不必……可要喝水……”
宋念被人道谢,说起话来磕磕绊绊,不甚利索。
可见到宋二夫人嘴角干涩,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便提议道。
“有劳……二小姐。”
宋念起身到不远的桌上,提前茶壶摸了一下茶壶壁,而后方才倒了一杯水,端到床榻前,看了一眼二夫人的手,便轻轻的坐在榻前,一手从背后虚揽着二夫人,另一只手端着茶水递到了二夫人嘴边。
见着二夫人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拿开一些,而后周而复始的递上杯子,直到二夫人将这杯茶水喝了个见底,宋念方才起身。
“还要吗?”
宋念起身后,问着床榻上的二夫人。
见着而二夫人摇摇头后,方才起身将杯子送回到桌子上,转身后,见着二夫人望着她,直到宋念坐到床榻前凳子上依旧望着她。
宋念未曾被人如此注视着,即便是这目光她没感受到恶意,可终究让她觉得不甚自在,许是看出宋念的不自在,宋二夫人收回了目光。
宋念悄悄的吐了一口气,一时屋内静谧,这室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在宋念耳里便是分外的清晰。
“母亲!”
冲进来的是宋安,他原是在私塾处聆听先生教诲,见到紫玉冲了进来,便知母亲出了事,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床榻上二夫人见思念多日的孩子眼下到了身边,自是欣喜,二人相拥而泣。宋念见着这场景很是别扭,她不适应这般热切的场景,便是从屋子中悄悄退了出去。
在门外遇到翠翘同大夫,便让大夫先过去,拉着翠翘离开二夫人的院子,出了竹林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二小姐,你手心都是汗!”
翠翘见拉着她的二小姐,手心摊开了都是汗,不仅如此,细细观察这背后也有汗湿的迹象。
“你这丫头不要大惊小怪,我没事,回去换了这身衣裳去。”
宋念嗔怪了一句,翠翘声音太大,幸好四下无人。
拖着翠翘回了房内,匆匆忙忙换了身衣服,夏日穿着湿了的衣服果真不舒服。
“二小姐,奴婢方才进府门时,见到表少爷了。”
翠翘想着找出府找大夫时,在门前见到的梁言表少爷,二小姐当初便是表少爷领找回来的,边整理表小姐的衣服,边对着二小姐说道。
谁知翠翘这般话刚落,院门外便是听闻声响:
“丫头,表哥来看你了。”
当日,梁言送丫头入府,第一日见丫头被罚跪祠堂,这些日子对着当日自己所言心怀愧疚,便是找了个日子来宋府看看丫头过得如何。
“表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宋念一听闻梁言声便是忍不住的顶回去,这人与她犯冲,见着他,宋念的战斗意识陡增。
她可是记得此人曾经说过,送到宋府后,可就不管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