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歌庆幸吴越橪跟她一块儿过来了。
不然,她都怀疑自己没有办法好好生存下去。
一个人的生活自理能力怎么可以这么差……
并不是生理上,而是心理上。
有一个人陪着,她会心里踏实很多。
……
开始上课的前一个星期,陈轻歌并不习惯。
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吴越橪过来陪她吃饭打发时间。
她在公寓支了一个画架,闲来无事就自己待着画画,做设计。
同时,也参加一些比赛,希望能获得一些奖项,或者别的什么。
几周后,陈轻歌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终于不再纠结秦云冽和爸爸车祸的事情。
天高海阔。
或许她和秦云冽两个人真的并不合适。
命途不该在一起。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可强求的。
她也不想回过头歇斯底里地去找秦云冽讨伐。
人是应该向前看的,她没有办法不去计较爸爸的事,但她也没有办法和秦云冽好好在一起。
那么,就先一个人冷静两年吧!
之前秦云冽问过她,为什么不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明明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轻歌当时心里是崩溃的。
她比谁都希望,他们很稳定,也很自然地在一起。
再不掺杂别的纠纷。
感情是感情,再没有别的。
可是老天爷对他们就从来不仁慈。
……
秦云冽不是没有来过,不过,他来,也只是和她大吵了一架。
那天陈轻歌在公寓画完一张磨了两个月的图。
已经是冬天了,外面飘着雪。
她抓起沙发上的围巾,把外套挂到身上,换了鞋子,准备出去吃饭。
她已经三天没出门了,饿了便煮面吃。
很难想象,一个三十岁的,算是成功的珠宝设计师,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她刚走出去,撑开伞,就看到眼前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
他靠着身后的树,穿着黑色风衣,嘴里咬着烟,仰着头看楼上的灯光。
陈轻歌心里咯噔咯噔的。
明明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却还是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怎么来了?
陈轻歌站在原地没动。
她既没办法往前走,也不能再往后。
她就定定地看着他,直至他走到她的面前。
陈轻歌往后退了两步,还是在逃避。
“来看看你!”他先开口,声音是温润,有些沙哑。
“在下雪!”
陈轻歌下意识低头看向他的腿。
在下雪,他怎么就来了?
秦云冽接过她手中的伞:“出门吃饭?”
“嗯!”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他还真是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吃饭的时候还好,两个人没怎么说话。
问题就出在,秦云冽送陈轻歌回去,到门口,陈轻歌本来要开口请秦云冽进去。
可是,又有些犹豫。
她不会个擅于言辞的人,就嘴上一直没有那么想要表达的。
秦云冽站在门口,看着她手指在密码锁上犹豫。
“不打算跟我回去?”
“不了。”
秦云冽点头:“嗯。”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小孩子,很任性。
三十岁了,还如此任性的人,少见。
陈轻歌是其中一个。
她盯着他,心跳很快,却不想,他会低头,突然吻住她。
在她的认知里,现在不是感情好的是时候。
秦云冽的不能这般自私。
可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身上。
陈轻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她听见秦云冽的声音带着沙哑。
他说:“开门。”
陈轻歌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过去按密码锁。
虽然已经住到这边有一段时间,但她现在完全没有智商去解锁。
“秦……”
“密码多少?”
“890087。”
陈轻歌刚说完,耳边就听到解锁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就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两人在房间里纠缠,秦云冽的将她的外套扯掉扔到一旁沙发上,而后绕开她的围巾。
陈轻歌却在秦云冽伸手到她衬衫扣子的时候,喊停了。
其实谈恋爱的两个人,但凡还相爱,但凡有一个人做出让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偏偏没有。
陈轻歌不会借着这台,自己顺着下。
倒不是她矫情,不是她作。
是她无法面对事实。
就爸爸车祸意外跟秦云冽有关这件事,说重了,就是他蓄谋的。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自己的枕边人,蓄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所以现在,陈轻歌现在做不到和秦云冽亲密。
她的拒绝,令秦云冽皱紧了眉。
他的手扶在她肩上,僵着,也不松开。
“老婆……”秦云冽声音冷冽,“你可以留在这里,一年,两年,做你喜欢的事,但你无论多久,你得回来。”
陈轻歌别开脸,仍旧是拒绝的。
“你要怎样?”秦云冽低声一吼,“你究竟要怎么样!”
陈轻歌立刻委屈又隐忍。
她之前的情绪忽然间爆发出来,她一把推开秦云冽,整个人自己退后一步。
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秦云冽,我本来,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我知道,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但是,我一直选择逃避,就劝自己说,你不知道,我也就不说了。但是我没办法好好跟你在一起。”陈轻歌吸了吸鼻子,“秦云冽,当初我非要嫁给你,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秦云冽看着她,没说话。
陈轻歌接着说:“所以,你报复我,毁了我爸,毁了我爸的公司,对吗?”
秦云冽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眼眸深邃,唇角勾起。
“你是这么看我的?”
陈轻歌听不得秦云冽反问。
有什么话,他可以直接说,用不着以这样的方式,去试探她。
“我请人帮我查过了。”陈轻歌内心有些难受,“这件事,确实跟你有关。秦云冽,你……认不认。”
秦云冽冷笑,他声音低糜:“你信不信我?”
“不信!”陈轻歌声音凉得要命。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息事宁人,早晚要对峙,要听秦云冽说说情况。
这是她最后的冷静和退让。
陈轻歌抿起嘴,把眼睛看向别处。
秦云冽点点头,下巴绷紧,连沙发上他落下的外套,都没拿。
门,砰地一声关上。
陈轻歌颓丧地坐到沙发上。
一个人陷入在黑暗中,陈轻歌所有的情绪,都无法安放。
陈轻歌双手捂住脸。
到现在,他却在责备她不够信任她。
陈轻歌呼吸越来越重,难以想象,自己会再一次陷入黑暗,陷入混沌。
她只觉得心里好痛,痛到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
彻夜,她都在沙发上坐着。
感觉嘴角,还有一丝余温。
是秦云冽留下的。
可是这一丁点儿余温,一丁点儿残留的温存,不足以安慰到她的心窝。
秦云冽没有否认,那便是承认。
承认,无疑是在她心上,捅刀子。
看不见的鲜血淋漓。
但愿,从这里开始,秦云冽和她之间,不会再有牵扯。
她不怪他了,也没有精力再想,事情究竟应该如何。
往前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
……
转眼一年过去,又一个冬季来临。
陈轻歌已经彻底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并且跟两个相熟的同学关系不错。
平常,会稍微谈几句。
圣诞节前夕,陈轻歌收到陆晚晚寄给她的请柬。
和萧陇要结婚了。
陈轻歌发自内心地高兴,陆晚晚和萧陇这几年,也算是终于修成正果了。
她给陆晚晚发了微信表示祝福。
然后,她看了眼日期,就半个月之后。
陈轻歌突然想到,萧陇婚礼,那……
秦云冽是不是也会去?!
想起这个名字,陈轻歌不由,把请柬放下不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