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庄仼有够无耻,竟然当着人家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开这样的玩笑。
好在江雪是真的很单纯也很认真,根本没有听出庄仼的弦外之音,当下反而一本正经的摇头。
“不啊,我觉得你有很多长处呢,连我爷爷都愿意拜你为师,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你看他就从来不服石爷爷和庄爷爷。”
庄仼的书法是庄世龙从小严苛教导的,他自身的书法造诣自然也很高超。
只不过庄世龙有个小毛病,那就是爱好广泛,所以他并没有单独针对书法之道持续、深入的学习。
不过即使如此,庄世龙的书法造诣也是足以和石青山、江忠清齐名的。
当然,江忠清不服庄世龙和石青山这一点,正中了庄仼所说的那样,文人相轻。
其实书法之道各有所长、各有所好是肯定的,这也是书法百变的魅力所在。
大家都有自己长处,书法又不是那根东西,能比出长短么?
就好像江忠清擅行楷,石青山喜好草书一般,大家各自来上一副作品,如何比试高低呢?
这也正是庄世龙举办书法大会,他们却从不正式比试的真正用意。
显然这一点上,江雪和庄世龙的想法是一致的。
但庄仼知道,万事万物都没那么单纯,否则早就世界和平了!
见庄仼失神没有应声,江雪眼珠不由滴溜溜转了几转,突然伸手拉住庄仼又往前带了几步,随即一指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
“你的书法功底我已经见识过了,今天就看看你的眼里怎么样?”
庄仼闻言扭头一瞟,当下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江雪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呵呵,这是一副好字。”庄仼笑着应道。
听到庄仼这么说,江雪的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脸颊也跟着泛红,微微低下头:“那你说说它哪里好嘛。”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怎一个愁字了得!”
一袭顿挫有度的轻吟,庄仼似乎已经进入了词中,满面忧愁怅然一叹:“这是宋李清照的作品《声声慢》,尽道其所感所悟,实为举世佳作。”
江雪闻言不禁有些幽怨:“我让你看字,谁让你说诗啦。”
“呵呵,字当然也好。这一篇字以行楷为体,线落优美、笔锋清秀,一看就是出自美人玉手。”
“这副作品的作者显然有着很深厚的书法功底,对于行楷之法可说是炉火纯青,看似含蓄,却又有大家傲骨之风。可见此女心性甚高,有些孤芳自赏呢。”
“再搭配上这一首词,我想当时落笔者的心情其词是一样的,可能是因为某些事有些伤感,这才写出此篇。”
一听庄仼这话,江雪不由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墙壁上其他的留字,当下叹了口气。
“其实这副字是我写的,是在去年的书法大会上,当时……哎算了,不说了。”
显然,此刻的江雪旧事重提,又有了几分当时的伤感。
不过她改的也快,随即又挂上了笑脸:“对了庄仼,这次你准备写什么呢?我爷爷可是很期待你的新作呢。他一直都想知道你继天之卷、道之卷后还要留什么样的字呢。”
庄仼闻言尴尬的赔笑摆手:“别提那个了,都是现眼丢人的事,我是不会再写大字了。”
“呵呵,其实有时候卖点关子反倒更容易有人喜欢呢,书法之道也是如此哦。”
江雪笑盈盈的说着,随即便打算继续带着庄仼浏览厅中其他挂在墙上的作品,可还没来得及开始呢,门口方向便传来一声呼喊。
“师姐!”
江雪闻言回头一看,神色倒是稍显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朱东瑞,他刚才被罗云琦耽搁了一下,随后这才找了过来……
显然朱东瑞是不能允许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这么亲近的。
走到近前,朱东瑞直接无视掉了庄仼,目光一直停留在江雪脸上:“师姐,后天交流会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练字吧。”
江雪闻言心里有些不悦,当下淡应:“不用管我,你先去吧。”
“我……”
朱东瑞显然没有想到江雪会回绝的这么干脆,眼角瞟了眼庄仼,心中满是忿忿。
哼,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江雪对你这么青睐?
不得不提,朱东瑞还算是很了解江雪的。
江雪从小就跟着江忠清研习书法之道,可以说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江雪的书法造诣可谓是傲视群雄,只能孤芳自赏的级别。
他的师父江忠清门徒片地开花,就是在燕京,能到家里一起习书学字的徒弟之中,江雪也没几个看得上的。
而他作为江忠清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比江雪大一些,但却是最小的那个师弟。
不过好在他很了解江雪的脾性,对书法也是一直都很认真刻苦,这才比起其他师兄师姐更,受江雪喜爱更多一些。
可没想到这么不愿意搭理别人的江雪如今竟然对眼前这个家伙这么亲密,这如何能让朱东瑞心里舒服的了?
回过神来,朱东瑞转向了庄仼:“这位仁兄,贵姓?”
庄仼还没来得及应声,江雪却率先开口:“他叫庄仼,是石青山石爷爷的弟子。对了,我爷爷去和石爷爷聊天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去找他。”
显然江雪这是送客了。
朱东瑞闻言更是心里吃味,头一次无视了江雪的话,依旧淡漠的看着庄仼:“我叫朱东瑞,是江忠清先生的关门弟子。”
“哦,你好。”
庄仼应着,笑盈盈的伸出了手……
可没想到朱东瑞却完全没有握手的意思,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庄仼身后墙壁上江雪的字:“师姐的字果然秀丽典雅,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些年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可却还是不及师姐之万一啊。”
显然朱东瑞是想拍一拍江雪的马屁,顺便告诉庄仼自己和江忠清、江雪的亲密关系,同时也是贬低一下庄仼,提醒江雪不要跟着庄仼学些不好的东西。
可没想到庄仼却是完全不在意,反倒挑眉一笑:“那你是猪,还是墨呢?”
“我当然是朱喽!”
朱东瑞一脸理所当然的傲气回应,可随即却顿时愣了一下。
而此刻庄仼依旧一脸笑意,若有若无的点着头,还算含蓄。
可江雪却噗嗤一声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