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一白点了点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便也多了一丝同样的凝重。
他砸了咂舌，知道这件事的难处在于时机。
按理说原本国库充盈，只需要考虑让哪个正直之臣去治理水患的时候不中饱私囊即可。
但现如今战事的准备，让户部这边没能够及时补充，倒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季北安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他方才还提议道：“要不然，增加些赋税？先应付水患一事可好？”
可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被楚临禹驳回了。
他道：“增加赋税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即便现在实行，对于水患和战事，都是来不及的，反倒是给百姓增加了负担。”
季北安也知道这是一个下下策，可他却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只是他这话先开了口，倒是让蔡一白灵机一动，想了新奇的法子，道：“我见京城中不乏有大富大贵之人，或许能让他们捐赠些银两出来，应应急？”
楚临禹摩挲着指尖，却不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可行。
蔡一白原本是一介白衣得了重用，但季北安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长辈都是有荫蔽的，知晓这权贵之家的弯弯绕绕。
他摇了摇头，道：“这恐怕也不可行，虽说权贵之中也不乏忠义，或许愿意将家产拿出来一部分，可大多还是吝啬的，而且是越有钱，越吝啬，让他们捐钱，无异于虎口拔牙。”
蔡一白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可一直一言不发的楚临禹却在两人安静下来之后，开了口。
他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行。”
蔡一白一听，连忙问道：“莫非陛下想出了什么虎口拔牙的好法子？”
季北安虽然不说话，可眼中也冒着光，显然是在等着楚临禹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楚临禹脸色依旧淡然，眼中却透出胸有成竹的光。
三人一直讨论到后半夜，楚临禹这才和尘缘回了寝殿。
玉心早就已经等得着急了，却也不敢去打扰。
如今一见到楚临禹进来，连忙道：“陛下，您怎么去了这么久？连药还没上，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吗？”
她这一连串说完，楚临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能缓缓开口道：“你倒是胆大。”
玉心撇了撇嘴，也知道反应过激了些，只得干巴巴地回道：“属下这不是，着急吗？”
尘缘原本在御书房听见他们商讨的事情就看得出楚临禹心情不太好，如今又被玉心这般连环追问，他还生怕楚临禹会生气。
不过还好，也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所以他只是冷声道：“罢了，上药吧。”
一夜的时间，发生了许多变故。
可最让人意料不到的，还是宫中许多人私下的言论。
他们不知战事即将发生，也不知道水患危害多少人的性命，只知道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消息，让他们津津乐道。
在御花园洒扫的小宫女见四下无人，便着急跟自己的小姐妹分享，道：“你可曾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那小宫女刚过来便被拉着分享小道消息，还一脸迷糊。
那人连忙解释道：“你可不知道，昨夜在此处的姐姐说，听见了药王宫的圣女和玉心侍卫说话。”
小姐妹依旧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两人都是女子，也许只是聊聊天罢了。”
宫女一副哀其不争的样子，蹙眉强调道：“你这丫头，小兰姐姐听得可是一清二楚，她们啊，说起了皇上。”
宫女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其小声，还一直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这回倒是换小姐妹震惊了，她忍不住提声反问道：“皇上？”
她这一张嘴就被小宫女捂住了，生怕被人发现。
这私下里讨论皇上的罪过，她们就是有十条命也抵不过来。
宫女用食指比在自己的嘴边，示意她不要声张。
她连忙点头，让宫女先松开自己的嘴。
两人对视一眼，小姐妹一脸着急，又担心会被人发现，只能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女隐晦一笑，解释道：“我听说啊，好像圣女夜间还在陛下的寝殿，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匆匆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说，若是有需要，今夜还会去。”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色。
这昨夜在玉心耳朵里听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可传来传去，就彻底变了味。
而宫中说大不大，这样的言论自然不出半日，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免不了有在御书房当差的人听见了，便又故作神秘地分享道：“你有所不知，昨儿夜里我可是瞧见了，陛下一副恼火的样子跟户部尚书过来商量事情。”
他又是隐晦一笑，继续道：“原本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这样一说，不会是因为被打扰了好事吧？”
听着他这样说的话连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话，一时间又传了出去。
添油加醋也就算了，还有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凭空捏造一些东西加进去。
道：“之前不是还说要立后，可到最后却不了了之，我看啊，这后宫也不会一直空着，怕是不久就会有女主人了。”
也有人猜测道：“那位鹤小姐可从未出现在京城之中，可那位圣女我可是知晓，她跟陛下可是旧事，或许之前立后一事不过是幌子，这位圣女才是陛下心仪之人呢！”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竟也有不少人相信。
再传下去，怕是明日连季非烟已经怀有身孕说法都要出来了。
玉心原本并不知晓此事，可这半日的时间，她偷了个闲，想着在御花园里走走，却不曾想还没走近，就听见了不远处花丛中的动静。
两人倒是不曾发现背后多了一个人，还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最新的消息。
只听那人低声道：“你不知道啊，陛下跟圣女可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因为药王宫的规矩，当时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季小姐就该是王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