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蒙言的答案,大有他不回答出一个所以然出来,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他只能无奈地回道:“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等会陛下就出来了,诸位不妨再等一等?”
可这些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问个清楚,还是想通过蒙言的反应来缓解自己心中的担心。
都还是一个劲地问道:“蒙大人,您之前也是去做过使臣的,那您不如说一说大梁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这您总该有所了解吧?”
蒙言长叹了一口气,又一次开始抱怨宇文鹄林当时安排他做的这件事。
只是现在距离上朝确实还有一段时间,他除了在心里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早过来,也只能认命地回道:“我虽是去那边做使臣,可大梁对我也是防备得很,我也并不知晓太多。”
还好,蒙言这样含糊其辞地,也总算是等到了宇文鹄林上朝。
只见他双眼一亮,心中感慨自己的祈祷终于起了作用,又连忙低声道:“陛下来了,你们快回去吧。”
众人一听,倒也甚是乖巧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宇文鹄林发话。
宇文鹄林比往常来得要晚一些,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只是众人都惦记着心里的事情,也知道宇文鹄林这些日子是个什么状态,所以都没有太过惊讶。
只听宇文鹄林沉声道:“今日早朝,想必众卿也多少有些了解,近日与大梁和谈一事出了些问题,今日想听一听诸位的意见。”
他话音刚落,便立即站出来一人,高声道:“距离大梁屠杀俘虏已经过去了六日,还请陛下答应大梁的议和条件,稳定国局要紧。”
宇文鹄林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的那个晚上,其实做了一个梦,一些他已经很久都不曾梦到过的事情。
他屏退了众人,整个空荡的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宇文鹄林躺在床上,似乎有些意识,知道自己在做梦,也就是醒不过来。
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慢慢开始重现。
那些他早就想遗忘的过往,却在黑暗之中被一一清晰地回忆起来,让人无法忘却。
也不知是从哪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这才让宇文鹄林从梦魇之中清醒过来。
他无意识地颤抖着,缓缓做起身来。
待秦海纬被他唤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子时了。
秦海纬看着脸色苍白,而且还满身是汗的宇文鹄林,心中一紧,问道:“陛下,您又做噩梦了吗?”
宇文鹄林接过秦海纬端来的温水,一口饮尽,才觉得身体的温度回来了一些。
只听他低声道:“好久,都没有做这个梦了。”
他这话,听起来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所以就连一旁的秦海纬也听不真切。
秦海纬见宇文鹄林这个不在状态的样子,心中更是担心。
他知道,在宇文鹄林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经常做噩梦,每每从梦魇中醒来的模样,都好像被人拿走了所有生气一般,没有了灵魂。
就在他刚登基之前的那几日,也都是夜夜做噩梦的,只有登基之后,才算是有所好转。
秦海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只知道宇文鹄林从不让人过问这件事,也不愿意找太医来看看。
原本他还以为宇文鹄林这症状只是因为当时为了皇位太过紧张而已,可如今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宇文鹄林心中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也可能是他不愿意面对之后的早朝。
可无论是哪一点,他都不敢多问,只能连忙又去给宇文鹄林倒了一杯水。
但宇文鹄林却不再喝第二杯了,而是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掌灯,出去走走。”
秦海纬见宇文鹄林作势就要起身,他连忙提醒道:“陛下,已经快要到寅时了,您还要上朝,外面更深露重的,您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宇文鹄林却并不理会秦海纬的劝说,直接起身拿过了床边挂起来了披风,直接披在了肩头,就往外走去。
秦海纬见拦不住,便只好立即从偏殿拿来了备用的灯,便快步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天还是黑蒙蒙的,宇文鹄林只带了秦海纬出来,一盏灯,只能照亮脚下那么一小块地方。
宇文鹄林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夜色中跌倒,竟还一直抬头看着天,低声道:“这天上连半颗星星都看不见,还真是会看人脸色。”
秦海纬总觉得宇文鹄林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也不敢搭话,只能紧盯着宇文鹄林脚下的路,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宇文鹄林倒是走得漫不经心,还算不上开口说几句话。
他这样走走停停,竟是来到了凤离所在的地方。
这个时辰,里面自然是一片漆黑的。
秦海纬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陛下,您要进去看看吗?”
他现在也半点都不敢忤逆了宇文鹄林的意思,只能顺着他的想法来。
宇文鹄林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往里又走了两步,这才道:“她睡了吧?”
秦海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让宇文鹄林满意。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离是睡了的,可宇文鹄林这模样应该是想进去找凤离的,若是说实话,保不准就让他不开心了。
秦海纬还在斟酌用词,就见宇文鹄林已经继续往屋子里走去了。
他也不敢拦着,就只能快步跟了上去,心里默默念叨凤离今日的心情能够好一点,说不准宇文鹄林还能被哄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海纬的心愿真的实现了,竟就在宇文鹄林刚要进屋的时候,门竟从里面被打开了。
凤离身上还披着一件粉色的披风,看到宇文鹄林在眼前也一点都不惊讶,而是道:“那么早就过来了?”
宇文鹄林微微颔首,便径直走了进去。
秦海纬见两人都如此自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他们最近也没见过面,更没有要见面的约定,怎会如此习以为常地就开门让人进去了呢?
秦海纬还在百思不得其解,里面的凤离都已经给宇文鹄林倒好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