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禹倒是很满意他这个反应，继续道：“你算算看，他还是有足够的时间考虑的。”
蒙言直到回到都城，都还是恍惚的。
他直接来到了宫中，倒是在路上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蒙言听完，更是着急地往宇文鹄林那边赶。
而宇文鹄林也收到了蒙言回来的消息，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秦海纬还在一旁苦苦劝说道：“陛下，您说要考虑一日再给出答复，大臣们都以为您是要答应了，可是您现在谁也不见，他们都跪在殿外，很是着急。”
宇文鹄林却只是道：“蒙言来了，让他直接进来见朕，外面的人无需理会。”
他在去找凤离之前确实有过一丝动摇，可之后见到凤离那副抗拒的模样，他突然后悔了。
这个人就应该是他的。
就算如今凤离的心还不在他身上，可只要把人留在身边，时间就会改变一切。
宇文鹄林不想放下那个可能。
蒙言总算是来到了宇文鹄林面前，他看着宇文鹄林的脸色不太好，便试探地问了一句。
道：“殿外的大臣们，陛下真的不见见吗？”
宇文鹄林却只是回道：“不过都是那几句话，见或者不见，有什么差别吗？”
蒙言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宇文鹄林倒是看起来不太在意，还有心思问道：“倒是你，去了那么多天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蒙言撇了撇嘴，回道”：“还能有什么事？您都让我拒绝了，那楚临禹自然不会管什么不斩来使的说法了。”
宇文鹄林上下打量了蒙言一番，也没见他身上有什么伤口，便道：“朕见你倒是比之前还要丰腴一些了，应该也不曾受苦吧？”
蒙言失笑了一声，回道：“身体倒确实没受苦，只是这心里担心得紧。”
宇文鹄林见蒙言这幅认真的模样，也调笑不起来了，只能低声道：“回来就好。”
蒙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次能够回来，是因为楚临禹有一个条件。”
宇文鹄林现在听见楚临禹的名字都觉得头疼，便不说话，只是看着蒙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蒙言道：“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一日不答应，他便每日杀死一千个俘虏，给你时间好好考虑。”
宇文鹄林听完，更是皱紧了眉头，道：“杀俘虏？”
蒙言点了点头，眼中难掩担心的神色，道：“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认真的，若他真的开始动手，你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蒙言这句话完全都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说的。
他知道宇文鹄林有多固执，可也知道这个决定有多重要。
明明答应已经显而易见了，但宇文鹄林偏偏要选择另外的路，实在令人担心。
宇文鹄林却怒极反笑，道：“他倒是肆意妄为。”
蒙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更肆意。
可就算如此，楚临禹才是那个更有资格任性的人。
蒙言是赶了一天的路回来的，眼看着已经要入夜了，他还是提醒道：“楚临禹说了，从明日开始计时，所以陛下您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还是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便准备告退。
却听见宇文鹄林在身后问道：“蒙言，若是朕一直不答应，又会如何？”
蒙言脚步一顿，并未转身回头，只是沉默了一会，才回道：“臣不知，只是陛下，您该想一想自己为了今日，曾经都付出了什么。”
他是跟着宇文鹄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他也知道宇文鹄林为了得到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
若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因为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就放弃所有，甚至牺牲自己曾经付出的一切，未免太不值得，也太不负责了。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并不是因为不敢。
只是蒙言明白，宇文鹄林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第二日。
卯时一到，宇文鹄林甚至都还没上朝，就得到了消息。
兵部那边的急报，送捷报的人道：“陛下，大梁将一千个俘虏的人头悬挂在昉州城门之上！”
宇文鹄林听见这句话，心中竟还有一种大石落下的感觉，好像这一天在他的抗拒之中，还是到来了。
不出一日的功夫，这件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不知其中曲折，只知道宇文鹄林负隅顽抗不愿议和，导致大梁开始屠杀俘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将士杀完，开始杀寻常百姓了。
坊间甚至有人开始议论道：“我们当今皇上就因为一个女人，所以才不愿意议和，若是大梁真的打过来了，怕是连都城的百姓都不会放过的！”
这样的言论一出来，谈资的主角就变成了自己。
霎时间，人心惶惶，个个都是岌岌自危的，甚至又不少人开始闹到衙门，官府之上，口口声声喊着，请求议和。
除了要求议和的，还有不少人开始思量后路，与友人亲人商量道：“要不然我们自己去投降吧？若是主动投降，也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朝廷已经不顾他们的死活了。
大梁的势头如此之好，他们便觉得战事早晚都会打到都城来，或许什么时候，就连罗刹都不复存在了。
只要这个念头一出来，便有更多的人聚集起来，有说要讨伐宇文鹄林的，也有要自立为王的。
秦海纬拿着这些民间乱事的奏折，放在宇文鹄林桌案上，低声道：“陛下，这是大理寺那边送来的奏折，说是又有不少人聚众闹事，被拿下了。”
宇文鹄林看都没看，只是冷声道：“不过是些趁乱浑水摸鱼的乌合之众罢了。”
秦海纬自然知道这些人构不成威胁，可现在宇文鹄林一概不见朝臣，整日就待在寝殿之中，连奏折也要秦海纬转述才会看两眼，看起来半点生气都没有。
实在让人担心。
宇文鹄林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已经三日了……”
秦海纬听见宇文鹄林的话，心中一紧，明白这是在说楚临禹屠杀俘虏的时间。
却见宇文鹄林竟又笑了一声，道：“呵，他还是真是给足了时间呢！”